此次醫療援助行動,完全由岐黃慈善基金會承擔相關費用,包括住宿、差旅費用都不要政府承擔。
酒店也是岐黃慈善預訂的五星級酒店。之所以找比較高規格的酒店,是為了能讓醫療組的成員提供最好的服務,畢竟真正進入七山嶺村,誰也不知道將面臨什么樣的艱苦環境。
從之前收集的材料來看,七山嶺村的位置非常偏僻,再往西南方向一百多公里,就是赫赫有名的金山角。
七山嶺村是周邊最大的一個村落,全村人口三百多人,都是老弱婦孺。因為交通不便,信息閉塞,出現眾人發病的情況,大約一周之后才被外界所知。
蘇韜在酒店接到了十多名年輕的中醫,年齡全部在三十五歲以下,他們都屬于中醫的中堅力量。
廖華實是其中的佼佼者,今年二十九歲,并非出自于竇方剛和宋思辰門下,他父親和爺爺都是江州省名醫,家族有針灸傳承,在眾人當中均有威望。
廖華實行事與王國鋒相比,非常低調謙虛,見到蘇韜之后也十分客氣,其余成員對廖華實也頗有好感。
成員中百分之九十都是男性,只有一名來自于竇方剛門下的女子,名叫孔思雨,年齡在二十八歲,她拜竇方剛的大弟子陶西華為師,所以按照輩分卻要喊蘇韜為師叔。
孔思雨嘴巴倒也甜,見到蘇韜之后,就不停地喊“小師叔”!
此次參加到醫療援助小組的所有人員,對蘇韜都不陌生,知道這個看上去很年輕的領隊,其實已經取得了許多難以想象的成績,所以對蘇韜還是很信服的。
等人來得差不多,蘇韜在酒店的餐廳設下一桌酒席。
孔思雨笑著說道:“小師叔,這桌飯真夠豐盛的,我怎么感覺你在收買人心啊。”
孔思雨打趣蘇韜的話,惹得在座眾人紛紛大笑。
蘇韜嘴角也露出淺笑,等笑聲漸歇,他在虛空中按了按手掌,示意大家停下來,輕聲道:“剛才思雨美女說得有幾分道理,今天設下這么豐盛的一頓飯菜,算是給大家鼓氣壯行,因為接下來的工作將會非常艱苦。艱苦到什么程度呢?我與衛生廳的文科長了解到,從坤州市抵達七山嶺村大概需要花費四個小時,其中因為最近當地一直在下雨,所以我們要步行十多公里山路,才能抵達此次援助的目的地。”
廖華實淡淡笑道:“蘇會長,請你放心,我們這群人都是主動愿意加入此次行動,大家都是年輕人,不吃苦,怎么能干大事?”
“沒錯!蘇會長,你放心吧,我們當中不少人經常深入山區調研、采藥,并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二代。”其余人紛紛附和道。
蘇韜見大家信心十足,還是挺振奮,雖然時間匆忙,但竇宋二老還是盡最大努力,幫自己招募到一批中醫精英團隊。
不過,他看得出來,雖說所有人對自己都很客氣,但他們也有不少人對自己存有質疑,相對而言,廖華實憑借個人魅力,倒是能讓其他成員更加信任一些。
原因很簡單,蘇韜太年輕了,他們并沒有親眼見識過蘇韜的實力,一切都是道聽途說而已。
一群年輕人,聊天有共同話題,這頓飯吃得興盡而散。
廖華實喝了不少酒,但還是很清醒,飯后跟著蘇韜進了房間,等蘇韜燒好水,泡好一杯茶,放到他手邊。
廖華實泯了一口茶,沉聲道:“蘇會長,你有幾成把握,將我們這些隊員全部帶回來。”
“為什么這么問?”蘇韜淡淡問道。
“你我心知肚明,從現在的資料來看,七山嶺村那邊發生的是疫病。之所以沒有被外界得知,一方面是因為地方比較偏僻,還沒有大規模的爆發,另一方面政府也在竭力地控制輿論,不讓消息迅速傳播,引起社會恐慌。”廖華實眸光清亮,沒有半點酒醉的樣子。
蘇韜與他目光對視,輕聲問道:“你怕了?”
“怕?”廖華實淡淡一笑,“我們這批成員,都是自愿報名,沒有一個怕死的,但死要死得有價值。按照道理來說,此事已經爆發了差不多兩周時間,如果找到病因,早已能解決。現在仍需要醫療援助,甚至還請動了國際醫療組織,只能說明這可能是一起新型疫病。”
“你說得很有道理!跟我想的一樣。”蘇韜笑問,“就算是新型疫病,那又怎么樣呢?”
“如果是新型疫病的話,必然會死很多人。尤其是第一批深入疫病區的人,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也不為過。”廖華實很認真地說道,“我們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獻出自己的生命,但不愿意成為炮灰。”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現在膽怯了,那就離開吧!”蘇韜很認真地說道,“即使沒有你們同行,我也會獨自深入。”
廖華實嘆了口氣,苦笑道:“你比想象中要堅定!”
蘇韜深吸一口氣,耐心地說道:“我跟你分享個故事吧。我的恩師宋思辰老先生,一開始極力反對我帶隊,原因是我太年輕,而他愿意帶隊前往,原因說的現實一點,他認為自己年齡大了,如果受到疫病傳染,死了,也沒有那么可惜。但我要說的是,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無價的,不能這么來計算。尤其是一名中醫大夫,面對病魔時,更要一視同仁。還有,我們并不是炮灰,而是帶著要治好那些病人的目的去的。”
廖華實搖頭苦笑道:“你說的太道貌岸然了。”
蘇韜沉聲道:“你別告訴我,你是個沒有信仰的人。否則的話,你絕對不會自愿坐在這里。”
廖華實微微一怔,發現蘇韜此刻特別嚴肅,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威勢。
“沒錯,我當然有理想,我愛中醫,我希望能為中醫事業的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廖華實眸光一閃道。
“面對疫病,如果我們這些年輕人,沒有勇氣去面對,何談將中醫融入現代醫學,何談讓中醫發揚光大。”蘇韜厲聲質問道。
廖華實暗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蘇韜也說出了他的心里話。
人類最大的敵人,并不是心臟病、高血壓、糖尿病這類慢性疾病,而是各種傳染性極強的疫病,鼠疫、霍亂、麻風病、血吸蟲病,每次大規模的爆發,都會瞬間奪走成千上萬的生命。
“我們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現在考慮并非安全,而是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找出病因,控制住勢態。”蘇韜沉聲道,“七山嶺村那些岌岌可危的生命,跟我們的生命一樣重要。”
廖華實朝蘇韜拱了拱手,嘆氣道:“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
蘇韜微微一怔,笑問:“放心?”
廖華實點頭道:“說實話,我一開始對你有些偏見,經過跟你這番詳談,我對你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你如今獲得成功,絕非運氣和偶然,跟你的性格與胸懷有關。”
蘇韜暗嘆了一口氣,意識到剛才廖華實有試探自己的成分在內,他輕松笑道:“我應該說謝謝嗎?”
廖華實苦笑著搖了搖頭,與蘇韜的關系慢慢緩和下來,道:“這次參加醫療救援隊的人員,全部都是體魄強健的年輕人,其實我對于此次疫區之行,還是很有信心。請你放心吧,在這次行動中,我絕對不會做逃兵。”
蘇韜在廖華實的肩膀上輕輕地按了按,笑道:“這是中醫人應有的擔當。”
香格里拉酒店內,一個頭發銀白的西方老頭兒,手里捏著一個高腳杯,里面裝著紅色的葡萄酒,他每天入睡之前都會喝一杯,坐在他身后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華夏女子,手里捧著一個筆記本,用英語匯報著七山嶺村現在的情況,“目前,七山嶺村患者已經達到九十八人,其中五人死亡,五十六人呈現出嚴重癥狀,三十七人已經染病,與之前的病人癥狀類似,一開始出現上吐下瀉,然后高熱不退,支氣管有炎癥,暫時還是調查不出由哪種病毒變異而成。”
老頭兒名叫安德森,是瑞典卡羅琳學院的教授,病毒專家,流行病學專家,他曾多次入選諾貝爾醫學獎提名,被人認為是最有機會拿到諾貝爾醫學獎的準候選人之一。
給自己匯報工作的女子,是他帶的博士生,名叫喬雪。此次參與華夏國際醫療援助,需要一名精通漢語的人員,為自己充當翻譯,所以他才選擇讓這名華夏女學生陪同自己參加。
喬雪比較聰慧和細心,她采集的信息十分有效,這讓安德森非常滿意。
“導師,明天早上八點左右,就要動身前往七山嶺村,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華夏一個民間慈善機構跟我們一起深入疫區。”喬雪低聲匯報道。
“這簡直是瞎胡鬧!”安德森突然轉過身,“我們這次可是帶著很嚴峻的任務,他們安排的慈善機構不僅幫不了忙,說不定還會給我們帶來許多麻煩。你跟華夏方面說,拒絕其他人跟我們進入。不然的話,我們此次國際援助就作廢了!”
老安德森經驗豐富,他經常參加國際醫療援助行動,這些民間慈善機構大部分都是由一些吃飽了撐著的人組成,進了疫區根本幫不了忙,還會挑三揀四,像大爺一樣,根本吃不了苦。
喬雪見安德森異常認真,暗嘆了一口氣,道:“我這就與政府那邊的對接人進行聯系,如實反饋我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