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莫測的虛空亂流。
一條條不知名的流光，流星般閃耀著，飛向未知之地。
一個不斷游蕩的光點，陡然膨脹，兩道身影，先后從光點飛出。
最先抵達的聶天，從那光點冒出的霎那，就感應到可怕的空間扭曲之力。
在那種扭曲之力下，他全身酸痛，如被人撕扯著血肉筋脈，說不出的難受。
不僅如此，只是靜靜懸浮原地，他體內丹田靈海中的種種靈力漩渦，都變得緩慢。
他的靈力，火焰之力、星辰之力、草木之力，都在悄然流逝著。
在這里，似乎什么都不做，人族煉氣士辛苦凝聚的種種靈力，都能被很快消耗掉。
而此地，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天地能量可用，唯有通過種種靈石，才可補充丹田靈海的靈力損耗。
“去！”
一枚八角形的奇特印記，從趙山陵掌心打出，飛入那光點。
膨脹之后，又迅速收縮的光點，在那奇特印記飛入之后，收縮的速度瞬間止住。
光點，從米粒大小，定格在拳頭大小，不再變動。
“留下坐標了，我們回來的時候，也需要通過它。”趙山陵深吸一口氣，臉色沉重，“當年，我被我師傅放逐虛空亂流，在奄奄一息時，才尋覓到這個秘點，得到重歸隕星之地的契機。”
想到往事，連他都后怕不已，神色陰沉。
“奄奄一息？”聶天訝然。
趙山陵低嘆一聲，無奈道：“虛空亂流地，乃是世間最為奇特的詭地之一。這里沒有一絲天地能量可用，我們人族的煉氣士，一旦跨入此地，體內靈力的流失速度，會變得極快。”
“而且，境界越高者，靈力流失速度反而越快，誰都沒辦法控制。”
“我當年被放逐于此，手中還囤積著大量靈石，我日夜以靈石恢復靈力，又一邊消耗著，很快靈石就見底了。”
“很多時候，遇到難于預料的兇險時，又需要大量靈力抵擋，消耗會更快。”
“一旦靈石不夠了，體內的靈力又耗盡，在這里差不多就要等死了。再遇到任何危機，都可能會在一瞬間，就走向死亡。”
在他簡單介紹此地玄奧時，聶天凝神細查，忽然發現他丹田靈海內的種種靈力，雖然快速流逝著，可他的血肉精氣…似乎并不受太大影響。
這意味著，如果是血脈強悍的異族，也跨入此地，比起人族要具備太多優勢。
趙山陵也提過，他要去的地方，需要體魄堅韌無比的生靈，而骸骨血妖正是這類存在。
“你只需要催動靈力，就能在虛空亂流地四處活動，這兒沒有什么重力，可隨處浮動。”趙山陵取出一面龜殼制作的羅盤，似在辨別著方向，“希望，我們回來時，這個空間秘點，沒有飄離太遠，不然搜尋起來就麻煩了。”
給他這么一說，聶天旋即注意到，令兩人穿梭而來的光點，果真不是靜止不動。
那光點，雖不再膨脹收縮，卻沒有特定軌跡的，四處飄忽著，漸漸遠離兩人。
注意到光點異常，聶天也明白過來，為何趙山陵需要留下獨特印記了。
如果沒那獨特印記，待到光點徹底遠離此處，等趙山陵歸來以后，怕是怎么都找不到。
類似的光點，聶天也注意到，極遠之處，也有幾個，閃爍不定的，四處游蕩。
那些光點，也不知通往何處。
在他皺眉思忖時，趙山陵伸手抓住他，小心翼翼地，朝著一個方向飛去，極為謹慎地，去閃避時而飛過的流光。
強大如趙山陵，對那些流光都充滿忌憚，唯恐一個不慎，被那些流光給碰觸。
之后一段時日，聶天在虛空亂流地，便跟隨著他慢悠悠行進著。
隔幾個時辰，趙山陵會停下來，示意他以靈石恢復靈力，以免丹田靈海力量流失干凈，變得無力可用。
趙山陵在虛空亂流地，漂泊了不知多少年，對這里頗為熟悉。
有他引路，聶天一路行來，倒是沒有遇到太大的危機。
也有幾次，突然飛逝而來的流光，即將臨近時，趙山陵以他領悟的空間秘術，帶著聶天瞬間橫移，規避了兇險。
但，那幾次空間橫移，讓趙山陵消耗甚大。
每次橫移過后，趙山陵以各類靈石恢復的速度，都要變得緩慢許多。
“該死的九星花…”
已置身于兇險莫測的虛空亂流地，在他最需要力量，步步驚險時，九星花依舊在抽離他丹田靈海內的星液和草木靈液。
他借用星辰石，還有木屬性靈材，辛辛苦苦凝聚的星液和草木靈液，都被九星花一點點吸納著。
九星花，倒是在恢復元氣，茁壯成長，枝葉晶瑩。
可他，丹田靈海深處，星辰之力和草木之力，大部分時間，都處于微乎其微的程度。
好不容易凝聚一點來，就會被九星花奪取，仿佛那朵異花，不將他榨干，永不會罷休。
“心臟那道青色血氣，雖然霸道，也貪婪地渴望著血肉精氣，但至少那道青色血氣懂得回饋。等蛻變過后，就會為我帶來全新的血脈天賦，九星花…又有何用？”
每每想起九星花，他都暗自頭疼，甚至有點后悔。
有時，他還會悲觀的想到，九星花會不會和華暮體內的天魔藤一樣？
九星花要是天魔藤，不斷壓榨他，等某天成長到一定程度，如天魔藤奪舍華暮般，將他奪舍了，成為他身體的主人，他豈非要欲哭無淚？
不過，細想之后，他又覺得不應當如此。
既然碎星古殿的強者，都千方百計地搜尋九星花，此物就一定是有助于碎星古殿的強者修煉。
“應該會是好的一面，而不是和天魔藤類似的魔植，否則真的就要哭死了…”
時間匆匆，聶天在趙山陵的帶領下，一直晃悠在虛空亂流地。
這天，他突然看到一具古尸，靜靜漂浮著。
古尸分明為人族，身穿一種袖口寬闊的華貴古服，四五十歲的模樣，灰白頭發散亂。
“有人…”他輕聲道。
趙山陵猶豫了一下，偏離方向，將他帶到那具古尸處，說道：“千萬年來，不論是主動尋來，還是無意墜落的，進入此地的生靈大有人在。但絕大多數人，都沉尸于此，和他一樣化為一具無用的尸體。”
“此地活人靈力都會迅速流失，一旦死亡，生機血氣更會急劇耗盡。”
“別說是人族了，就算是強悍的異族，七階血脈者，在此地喪生，短時間內，也會變成一堆毫無價值的枯骨。”
這般說著，他伸出一根指頭，遙遙一點。
“噗！”
一道白光，落入那具古尸，古尸忽地化為灰煙，不論是衣衫還是血肉，都灰飛煙滅。
“不看看他有沒有寶物嗎？”聶天費解道。
“寶物？”趙山陵嗤笑一聲，“這家伙是明顯靈力耗盡而亡，他所藏的種種靈石、靈材，早就用光了。他停泊于此，也不知多少年頭了，就算還有東西，恐怕也早就被人搜查了許多遍，怎么可能還有遺留？搜查的人，在他身上，應該也不可能剝離出什么來。”
話罷，他便繼續前行，說道：“別看了，以后這樣的家伙，會不時遇到，不要大驚小怪。不論是人族，異族，還是靈獸，在漫長的歲月中，都曾到達此處。能平安無恙回歸的，只是少數，大多數都和他一般死了。”
果然如他所說。
后面一段時間，聶天跟著他，也會時不時地，碰到這類尸體。
有人族的，也有其他種族的，還有體型龐大的靈獸。
所有尸體都隨著時間的流失，變得毫無價值可言，趙山陵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似乎知道不可能有丁點收獲。
就這樣，有過了一些日子，聶天和趙山陵再次遇到一具尸體。
尸體同樣是人族，那是一個衣著精美的女性，三十來歲的樣貌，皮膚蒼白沒有血色。
趙山陵途徑那女子身旁時，也未曾多看一眼，繼續引導著聶天前行。
然而，就在兩人越過那名女子時，她睫毛忽地一動。
一道璀璨電光，突從她眉心飆射而出，直直射向趙山陵背心。
“咦！”
趙山陵輕呼一聲，似乎也覺得意外，“噗”電光刺向趙山陵后背時，被一層倏地凝結的結界擋住。
“靈境！”那女子駭然失色，急忙往后退，并立即從手中取出一柄劍，揚聲急呼：“前輩，此劍為高等級靈器，我愿以此換取一些靈石，不知…”
還沒有等她一番話說完，趙山陵便冷哼一聲，死界從他頸后飛出。
灰蒙蒙的死界，一霎那，就將此女吞沒。
“裝死裝的連我都沒有看出來，那就裝的更像一點，直接去死好了。”趙山陵一臉厭惡，說道：“沒想到此次，這么快就碰到了活人，也不知運氣好，還是運氣太差。”
“哧啦！”
那柄劍，迅速從死界內飛出，他伸手一摸，就落入他儲物戒。
然后，他扭頭對聶天說道：“有很多人，都是因為種種意外，不慎墜落至此。這些人，一千個當中，恐怕都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除非本身精通空間之力，且造詣極深，才有渺茫的希望能找到歸途。”
“回不去的，短則數月，長則幾年，一身所藏就會耗盡，迅速走向死亡。”
“只有那些手中囤積著巨額靈石，且運氣不錯，沒有遇到天然兇險者，才能活的久點。”
“這個女人，手中靈石快耗盡了，即便沒有我下手，最多半月，也會死亡。”
“她修煉的靈訣，在隱匿氣息方面似有獨到之處，竟然連我在她身上，都沒有嗅到靈氣和血肉波動。可惜啊，境界還是太低了，只有凡境而已。嘿嘿，這種層次的螻蟻，也敢和我玩心眼，真是不知死活。”
“既然有這樣的人，你為何不見到一個，就先動手試試？”聶天奇道。
“動手，就意味著要消耗靈力，在這里每一縷靈力都頗為珍貴，最好不要浪費在無關事情上，那太不值得了。”趙山陵解釋。
給他這么一說，聶天趕緊釋放一縷精神意識，檢查他儲物戒內的靈石和靈材。
等看到那些靈石堆積如山，還有眾多異族尸骸可以獲取血肉精氣時，他才稍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