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田攻摩挲著照片,布滿血絲的眼睛里盡是無盡的哀愁,思女之痛是人之常情,即便是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他也有感情,也有割舍不斷的血脈親情。
“咚咚咚!”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冢田攻猛然抬頭,發現寺內壽一正站在門口,趕忙一翻手腕,將照片卷在了手心里,起身道:“寺內君,您來了,快請進。”
寺內壽一走了進來,眼睛下意識地掃了冢田攻拿照片的右手一眼,道:“百合子是好樣的,是蝗軍真正的武士,你應該為她的英勇感到榮幸。”
岡村寧次到底還給冢田攻留有顏面,沒有將冢田百合子膽小如鼠的形象如實上報,所以島軍高層給了她極大的哀榮。
冢田攻苦笑著點了點頭,并沒有就此做出回應,轉移話題道:“寺內君,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
寺內壽一道:“特高課已經證實,蔣浩然的確是將四十二集團軍八個師劃撥到了湯恩伯麾下,但讓人奇怪的是,這八個師也開始往越蘭方向開進。”
冢田攻皺起了眉頭,道“難道蔣浩然是想從越蘭登陸海南島,他想發起海上登陸戰?”
“不不,事實上,湯恩伯部根本沒有在越蘭停留,前面五個師已經登上了回云南的火車,情報顯示,后面這八個師也是要回云南的。”
“啊…回云南?蔣浩然召集兩廣、遠征軍、海軍等高級將領召開了十幾個小時的會議,擺明是要向我們發起進攻的,卻為什么在這個時候將十幾個師調回去?”
“是呀,真琢磨不透他要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有陰謀。”寺內壽一心事重重地說著,好像突然想起般,又道:“對了冢田君,這次之那南山軍調往廣西,據可靠消息,巾幗師也隨著過來了。”
冢田攻神情一凜,兩眼露出野獸般的兇光,牙齒咬得咯吱只響,一張臉看上去十分猙獰。
“冷如霜…巾幗師。”冢田攻從牙縫里蹦出這幾個字,隨即拳頭重重地砸在桌面上,獰聲道:“我冢田攻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寺內壽一上前拍著冢田攻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會命令他們關注這支部隊的,這也是蝗軍的血海深仇。”
就在這時候,一個少將參謀手持電文急匆匆地走進了辦公室,向兩人報告,荷屬東印度第十八軍司令官安達二十三中將發來急電,廖內群島上的秘密機場突然遭到之那航空兵的猛烈空襲,機場設施以及沒來得及起飛的二十余架飛機被摧毀一旦。
“八嘎呀路!”
寺內壽一咆哮起來,但這還只是開始,另一份電文馬上又到了,依然是安達二十三發來的,在廖內群島和曾姆灘一線海域,突然發現大量的潛艇活動,而且后方海域還有航母的身影,目前已經有五個疑似航母的目標。
“蔣浩然要干什么,他到底要干什么?”寺內壽一來回踱步,顯然有些不淡定了。
這也難怪,他在蔣浩然手里吃的虧不會比岡村寧次少,蔣浩然任何一個主動都足以讓他心驚肉跳、浮想聯翩。
“寺內君,你說他會不會是想攻打荷屬東印度群島?”冢田攻道。
寺內壽一猛然停止了踱步,盯著冢田攻看了兩秒,旋即很肯定地回答道:“這個不可能滴,荷屬東印度群島、馬尼拉、菲律賓,這些都是米國人的蛋糕,他蔣浩然就算有這個本事,也得考慮米國人的想法,再說了,米國人投入了那么大的陣容,都沒有在蝗軍手里占到一絲便宜,這明顯是塊硬骨頭,蔣浩然會替米國人來啃這塊骨頭?”
“新加坡還是英國人的,他不照樣吞下了?”
“這個不可同日而語,英國人那是日落西山,蔣浩然有本事能吃定他們,但米國他不敢得罪,他也不會耗費巨大的兵力物力來為米國人做這個嫁衣裳,這種虧,他不會吃。”
冢田攻想想,似乎覺得也對,沉默了會,道:“我覺得還是得小心防范,蔣浩然這只小狐貍的花花腸子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著了他的道。”
寺內壽一抿著嘴點點頭,道:“是得小心點,這樣,你等下就去特高課,命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搞清楚遠五集團軍的真實意圖,我覺得應該從這里打開突破口。”
桂林,李宅。
蔣浩然正在辦公室里會見陳晨和茅工。
兩人是特意來向蔣浩然匯報工作的。
經過兩個多月的不眠不休,動用工程技術人員、勞工兩千余萬,這條長達萬里的西北國際交通線終于看到通車的希望了。
滇緬鐵路也在幾天前完全通車,這些在平時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艱巨任務,在兩人和大量的工程技術人員、兩千余萬勞工的齊心協力下成為了現實,勞動人民的創造力真的是無窮無盡。
吉大港碼頭、仰光碼頭、孟都碼頭裝載機、吊車、工人來回穿梭,將物資從船上卸下來,直接裝車,都不分白天和黑夜,二十四小時運轉,源源不斷的物資通過公路、鐵路、空中運輸涌進了中國。
西南大后方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各種物資倉庫,公路上跑著的全是一輛輛裝得滿滿的卡車,鐵路就更繁忙了,一列列裝載著重型機器、武器、卡車的平板貨車隆隆地駛進中國腹地。
而與之相對開來的,是一列列滿載士兵的貨車。
整個西南地區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你們說只要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全線通車?”蔣浩然皺起了眉頭。
陳晨和茅工原本眉飛色舞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看蔣浩然這意思好像還有點不高興了。
“怎么,能最快通車不是好事嗎?”陳晨奇道。
蔣浩然苦笑道:“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好事,但對我們來說就未必。”
“啊…為什么?”陳晨和茅工異口同聲驚呼道,他們當然明白蔣浩然嘴里的“他們”指的是誰。
“為什么?”蔣浩然重復著他們的話,道:“不為什么,反正你們就按我的要求辦,短期內絕對不能通車,具體時間聽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