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的水聲停歇。
洗完澡的曾睿從衛生間內走出來:
“我洗完了,換你?”
坐在房間內靠窗沙發上的林楓正望著窗外夜景久久出神,聽到同伴這一聲喚才仿佛回過神來;“哦,沒事兒,我等會兒去。”
曾睿點點頭,走到了自己的床邊坐下,然后又忍不住朝著某人多看了一眼:
“怎么了?”
“想什么呢,今晚模擬訓練不也挺順利的嗎。”
林楓只是“嗯”了一聲,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地反問:
“你今晚感覺怎么樣?”
曾睿聽得想了想,給出回答:“收獲匪淺。”
的確。
雖然只是作為陪練幫忙測試拂曉晨星所提出的那套新戰術,但是參與其中的他自己也同樣有著不少的收獲,其他拋開不提,光是和荒雪夜歌這種國服最頂尖職業ADC選手的搭檔配合經歷,就足夠讓他這樣一位輔助玩家學到很多東西。
另外還有和速水戰隊的輔助皮影的對位。
人家的打法風格與他頗為相近,但卻在各方面都要比他更加成熟老練,讓他也更能夠發現自己身上所存在的缺陷不足。
林楓聽得點點頭:
“嗯,那就好。”
話題似乎就這樣結束,而曾睿卻是能夠察覺出某人此刻的心不在焉狀態:“怎么,是想著明天God對陣SSK的那一場嗎?”
林楓頓了頓,然后神情不置可否般地點頭:
“哦,算是吧。”
曾睿又想了想,頗為謹慎客觀地給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是用上今晚演練的這套戰術體系,God戰隊應該是有不小勝算的吧,不需要太擔心才對——更何況現在星皇的狀態不也越來越好了嗎,就算對上F,正面交手也有一戰之力的。”
林楓隨意笑笑:“嗯,我也這么覺得啊。”
作為今晚訓練對抗當中模擬F的身份去和拂曉晨星正面交手、且成為那套針對戰術體系第一個實驗對象的紫色方中單,他對于這套戰術的效果威力毫無疑問算是體會感受最為真切的一個。
自然能夠清楚明白這套體系的可行性。
如果連他都輕易無法應付。
那么就算是如今的F,也絕不可能在這樣的針對戰術之下毫發無傷全身而退。
甚至其實就算明天那場訓練賽,God依舊敗給了SSK也都沒有太大關系,本來就只是交流訓練而已,輸贏勝敗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通過這樣的對抗、去發掘出SSK戰隊乃至F的更多底細。
所以這一切思路和道理都已經很清晰了。
但曾睿才更覺得疑惑:
“那你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這些都沒有擔心的必要,一切又都能夠按照預期的順利進行展開,那么某人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究竟又是為了什么?
再說了,明天God約戰SSK的那一場,不也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林楓沉默了一下,搖搖頭:
“沒什么。”
“就只是…突然有點兒掃興而已。”
是啊。
God約戰SSK,以這樣的全新針對戰術體系去挑戰那支現如今世界公認的最強隊伍,的的確確是他無比希望看到的東西,要不然今晚的他也不會這么不遺余力地參與到模擬對抗的測試訓練當中。
但這樣的傾力投入結束之后,卻又突然莫名覺得心里有些空蕩蕩的發慌。
興致忽然消減,少了大半。
因為不管明天的那場交手對抗能夠激烈到什么程度,最終勝敗如何,他都僅僅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在場下觀看。
無法真正地參與其中。
今晚的他再如何努力,卻終究只是起到一個輔助幫忙的作用。
而本來…
他才應該是去和那位世界最強的第一中單正面交手過招的人才對。
但現在并不是屬于他的舞臺,甚至現在的他都還不足以站在那個家伙的面前,只能夠通過眼下這樣的方式先去更多地刺探出對方如今的底細深淺。e
可這本來不應該是他的風格。
應該要更堂堂正正一些。
只是現在的他實力根本不允許這么做,靠著眼下的他自己一個人,也根本無法做到,否則——
想到此處的某人眼簾低垂:
(也不至于,還需要其他人的犧牲和付出。)
林楓搖了搖頭,對著曾睿笑笑:“真沒事兒,行了先睡吧,今晚也累了,明早還趕著去看God和SSK那一場對抗賽呢。”
語氣仿佛變得輕松。
曾睿又深深地多看了某人一眼,半晌才點點頭:
“嗯。”
“那我先睡了,你也早點兒休息吧。”
關燈。
酒店房間內的光線驀然暗了下去。
氛圍漸漸變得安靜,只有落地窗外的曼城夜景依舊帶著錯落的燈火伴隨著柔和的月光倒映在玻璃窗前。
不遠處床上已經傳來了同伴沉沉入睡后的均勻呼吸聲,而某人依舊沉默地坐在沙發前,望著窗外出神,半晌之后他拿起手機,點亮屏幕之后打字給人發去了一條信息:
“今晚你不該勉強自己上的。”
幾乎是信息發出沒多久,聊天窗內就飛快亮起了一條信息回復:
“要你管!”
帶著一個張牙舞爪的威嚇表情。
一如他所熟悉的那位青梅竹馬的少女向來的風格脾氣。
某人看得低聲笑了笑。
在屏幕上打字。
再一條信息發送。
“謝謝。”
這次少女的回復時間間隔稍稍久了一些,而等到屏幕聊天窗內信息再次跳出,卻也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晚安。”
屏幕上的光線暗去。
林楓收起手機,再次目光望向窗外,月光漫入,映出了他的臉龐。
他輕吸了一口氣。
然后仿佛做出了什么決定,驀然從沙發上起身。
走過已經熟睡的同伴的床邊,輕輕打開房門,推門而出。
五分鐘后。
酒店七樓的一間訓練室內,白色的燈光被再次點亮,某人坐在一臺已經開機的電腦前仿佛安靜耐心地等待著什么。
不多時。
訓練室門被再次推開。
一位年紀約莫三十出頭,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男人走了進來,手中很醒目地拿著一本小冊子。
林楓起身,看向這位已經許久未見的男人,臉上帶著幾分歉意:
“前輩,這么晚,麻煩你了。”
而男人不以為意地笑著擺擺手:
“沒事兒。”
“我這也剛和一號二號他們忙完回來,本來也想著來見見你。”
說到此處,男人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下的目光隱見精芒:
“所以。”
“什么事兒,需要你這大晚上的找到我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