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執法者聯盟主席亞丁趕往煉器星時,懸在虛空之巔的銅棺內,辜雀的身體正陷入深層次的沉睡。
兩個靈魂在識海之中對峙著,辜雀靈魂虛影的眉心閃著淡淡的黑芒,正是這神秘的印記,讓將臣無法奪舍他。
黑紋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就連辜雀也不知道,到底代表著什么,意味著什么,有何種力量更是無從所知。
雖然靠這個東西擋住了將臣的奪舍,但他心中沒有興奮的感覺,因為他總覺得這黑紋在未來,會給自己帶來更加致命的災難。
談?要怎么談?
辜雀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活下去,而活下去,就必定不能讓一個危險的人物獲得自由,否則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很簡單。”
將臣緩緩道:“我的靈魂被封印于十二金人之中,并受九鼎壓制,不得而出。染你鮮血之后,便可破入你的識海,雖然有那一道詭異的印記擋住,我依舊可以在短時間內奪舍你的身體,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情況。”
“我的靈魂根本無法掙脫你的身體和十二金人,所以這具身體,需要拿給我來擁有,我只有這一個條件。”
說到這里,他冷笑了起來,道:“身體給我,其他的條件你隨便提。”
辜雀沉默,身體給了出去,以他的實力,要殺自己實在過于輕松,當然不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點頭道:“可以,身體我給你,我也需要你幫助我,我需要統一北域罪地,獲得自己的宇宙基地,更需要打破七重蒼穹桎梏......只是,在我給你身體之后,我便沒有能力要求你了。”
“所以,身體我可以給你,這具身體是不滅不壞之體,我相信對于你來說算是比較優越的選擇。但是,這是在你幫我完成了事業之后。”
將臣冷冷道:“你威脅我?”
辜雀搖頭道:“你被封印了這么多年,想必這點時間也等得起,而且還有一個好處。”
“什么好處?”
辜雀緩緩道:“我有眉心印記和鎮界靈柩棺,可以掩蓋天機,哪怕你靈魂活躍,也可以擺脫執法者聯盟的窺探。”
將臣不屑道:“我未必和執法者聯盟有仇,為什么要擺脫他們的窺探。“
辜雀道:“不必偽裝,你剛才奪舍時的一些話語,足夠可以判斷出來你和這個宇宙的關系,你并不是屬于維護者,而是屬于毀滅者。寰宇之燈的照耀下,一切無所遁形,你在十二金人中尚可避免,但剛才奪舍......恐怕寰宇之燈已然照到你了。”
說到這里,辜雀笑了起來,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執法者聯盟的人恐怕會很快趕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將臣才終于長長出了口氣,淡淡道:“很聰明的年輕人,憑我區區幾句話,便能猜到這一切,不錯。”
辜雀道:“所以我有選擇,而你沒得選擇,我不是那種會選擇死亡的人,你當然也不是。在都選擇存活的情況下,你只能選擇等。”
將臣忽然道:“你的底氣很足,但我等不了太久時間,我有必須要做的事。”
辜雀擺手道:“你應該感到慶幸,如果不是我恰好過來,你還不知道要沉睡多久,至少我給你了希望。”
“是。”
辜雀道:“所以你至少應該回答我幾個問題。”
將臣笑了起來,道:“很久沒有看到你這么有意思的年輕人了,倒也有趣,你說。”
辜雀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一字一句道:“銀河系!在哪里!”
這個問題對于他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他必須要知道。
而將臣眉頭緊皺,緩緩搖頭道:“并不清楚,我從未離開過這片大宇宙,也未曾去過什么銀河系,你所說的什么秦始皇,只是靈魂在宇宙各處的投射,只是最初級的轉世而已。在恢復實力之前,我無法一一去翻動那些沉睡的記憶,因為信息量大到可怕。”
辜雀笑道:“明白了,終究還是想提前出來。”
將臣也笑了起來,道:“你可以選擇晚一點知道。”
辜雀道:“你知道我很急迫想要知道。”
將臣點頭道:“所以就看你想要什么時候知道了。”
“好,換一個問題。”
辜雀道:“峽谷深處那一具邪尸是什么來歷?”
將臣道:“我的一縷毛發,經過了無數年的演變,漸漸有了意識,于是成就了今日之造化。但意識尚未形成完整的靈魂,為天道所不容,無法面對光明,且每隔一段時間,需要吸食大量的生機,也就成了你們口中的邪尸。”
說到這里,將臣眼中忽然閃著光芒,輕笑道:“你很特殊,你的境界并不是天人,而是處于一個獨特的廣闊的域場之中,隨著你的心境不斷變化。”
辜雀臉色一沉,并不說話。
而將臣繼續道:“這個場域很長,很寬,有縱深,也有橫闊,是變數的綜合體。以至于你的實力在天人和不朽之下不停擺動。甚至,當到達最深刻的共鳴時,竟然可以翻越大道,與不朽一戰。”
“所以我說你這小子很有趣,不單單是印記和智慧。”
辜雀道:“你的話已經足夠多了。”
將臣道:“你需要學會體諒一個十多萬年都沒有說話的人的心情,想必你已然打破了窠臼,走上了屬于自己的路。走自己的路,太過艱辛,以我的見識,未必不能給你幫助。”
辜雀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想必你也期望我走得更好,這樣你也可以早日出來。”
說到這里,辜雀長長了口氣,道:“可是我不放心。”
“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辜雀道:“我輸不起。”
“噢?”
“我需要珍視的東西很多,而你可以隨時奪舍我,短暫地控制我的身體。如此說來,你可以輕易抹去我所珍視的一切,我要剝奪你奪舍我的能力。”
將臣臉色一變,沉聲道:“等你成長之后再說這種話吧,以你的力量,要鎖住我,還遠遠不夠。”
辜雀眼中似乎有光,緩緩道:“我的確不夠,但十二金人和大禹九鼎卻不一定。”
他說著話,一腳踹開銅棺的棺蓋,身影如炮彈一般飛出,懸在天地之間。
“你要干什么?”
腦海中傳來將臣的話,而辜雀睜開了雙眼,大手一揮,十二金人和大禹九鼎全部祭出,浮現在了天地之間。
辜雀淡淡道:“你現在最好不要考慮奪舍的問題,剛才的氣息已經暴露,或許大千執法者聯盟到現在還在判斷你的具體方位,你若奪舍,必被寰宇之燈發現,到時候聯盟主席亞丁趕到,你就徹底完了。”
說話的同時,他體內的《道衍》已然運轉了起來,天地之間忽然燒起了熊熊的焰火。
將臣忍不住笑道:“你想要煉化十二金人和九鼎?不現實的,它們身上含有的大道并不是你可以征服的。”
辜雀道:“我不需要征服它們,我只需要讓它們繼續完成自己的使命。”
五行之火繚繞天地,這是純粹的規則之火,燃燒在十二金人和大禹九鼎之下,卻根本無法在它們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辜雀并不意外,而是收束了規則,慢慢把《道衍》運轉到極致。
他的眼中成了規則的世界,殞道之境的深層次,將一切都剖析開來,一道道紋絡完全顯現。
辜雀朝那十二金人和大禹九鼎看去,身影頓時一震,那是無盡的紋絡,密密麻麻交織成無數的圖案,似乎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威壓,朝著辜雀的意識反撲過來。
辜雀臉色一變,豁然回頭,但眼中已然流出了鮮血。
好家伙,果然是不好惹,他心里冷哼一聲,咧著嘴猛然伸出右手。
一道道規則糾纏,他整個手掌都燃起了熊熊劫火,這是屬于他自己的火,殞道深層次境界化整為零后演變出來的。
緩緩朝著十二金人和大禹九鼎而去,頓時令上面的規則澎湃了起來。
這不是力的對抗,是道的對抗。
辜雀的身體在顫抖,一道道裂紋出現,他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對抗。
將臣緩緩道:“別費勁了,這九鼎和十二金人封住了我這么多年,你以為是你可以打破的嗎?這是諸天大空相強者煉制之物,雖然歷經了十多萬年的歲月,但那無上的大道卻依舊存在。”
“別費勁了,你限制不住我的。”
辜雀猛然轉身,眼中透著一道道光芒,寒聲道:“我幾乎可以肯定,在見到溯雪她們的時候,你必然會以奪舍殺人來威脅我,逼迫我放棄身體。”
“那時候的我當然別無選擇,但是我要重復你剛才的話,你,限制不住我的!”
“我辜雀不會受任何限制,哪怕你是強者!”
他說著話,忽然朝銅棺看去,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不知道一個世界的怨毒,是否可以讓大禹九鼎和十二金人屈服。”
“你說什么?”
將臣驚呼道:“一個世界的怨毒?”
辜雀沒有回答,只是死死盯著銅棺。
于是,那漫天的因果,世界的罪惡,化作無盡的血水,無盡的黑氣,終于洶涌澎湃而出。
“嗚嗚!”
空氣開始嗚咽了起來,無數星球在顫抖,虛空在龜裂。
世界同悲,盡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