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啟程,劃破虛空,瞬息萬里。
越往南天氣越涼,而植被越多,直至南方盡頭,那已經是一片皆綠。
辜雀三人穩穩落下,踩在堅實的大地上,前方已經吹來了清爽的涼風。
抬眼一看,三人幾乎呆住,只見前方那是靜謐的碧水清澈,是無盡的蓮葉亭亭,一面面圓葉連在一起,把整個水面的封住,使整個大地都化作了一塊翡翠。
清風吹拂,撥動著亭亭的蓮葉微微搖晃,像是無數個妙齡少女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帶來淡雅馨香的荷花香味。
而水面也微微泛起了漣漪,蓮葉上晶瑩剔透的水珠掉落,又激起無數碎屑。
無盡的生機縈繞著那邊,肉眼可見的元氣匯聚成各種形狀,如馬如龍,如鳥兒,如城池。
于是靜謐清新之中又帶著雄偉壯闊,無與倫比的絕景,讓人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修羅界。
天老撫了撫胡須,不禁笑道:“好一個天下絕景萬里蓮塘啊,如此濃郁的生機,比昆侖圣山還要澎湃,洞天福地,可惜也蘊藏大危險啊!”
辜雀瞳孔一陣緊縮,看著那元氣沖擊在蓮葉之上,只是將其微微搖晃而已。涌動如此劇烈的元氣,就連神階之境的強者恐怕都無法承受,卻連蓮葉都傷不到?
他手指輕輕一抬,一道金芒激射而出,按照的是普通神君的實力,猛然擊打在蓮葉之上,卻只是留下的一點點破碎的痕跡,而這個痕跡在生機的充斥下瞬間修復。
天眼虎長大了嘴不禁道:“我的個乖乖,連神君之境也無法傷害這些蓮葉?”
天老笑道:“無數年受生機沖擊,受元氣卷舞,能存活下來,又豈能是普通的植物?要么怎么說這里美好之中蘊藏著危機,只因這里面除了元氣風暴之外,還有各種幻化而出的種族。”
“幻化而出的種族?幻族?”
辜雀忍不住道:“你是說,這里有傳說中的幻族?”
天老驚異道:“連你也聽過幻族?”
辜雀臉色一呆,低頭道:“曾經在天州雪域神女宮的時候,冰洛曾講起幻族的故事,他們本是幻象,但隨著時間的堆積,也漸漸有了思想。他們親近自然,不喜接觸沾滿鮮血的種族,但凡是心有殺欲之人,進入他們的領地都會遭到驅逐。”
“說的不錯。”
天老點了點頭,道:“好就好在,我陣法造詣不錯,可以掩蓋自身天機,他們應該看不出來。”
說著話,他大笑著,直接走了進去。
“但凡是心有殺欲之人?”
天眼虎重復了一遍,隨即干笑道:“嘿!老子又不是人。”
于是這廝也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辜雀愣了好久,搖頭一笑道:“老子修混沌之道,腹孕神草,還怕了這個?”
他全身紫光澎湃,《紫虛道經》運轉,純粹的道韻席卷四周,一步跨出,虛空生道蓮,直接朝著前方走去。
三人并肩而行,腳踩蓮葉,那濃郁的生機席卷而來,天地瞬間就像是變了。
只見元氣忽然凝聚成一條條氣龍,傲然咆哮于虛空之巔,不單單有氣龍,更有各種生物咆哮,皆是元氣、生機凝聚而成。
而接著,碧塘之下,清水激蕩而上,竟然與氣龍等卷動起來,形成一幅壯闊的景象。
天老抱拳道:“諸位不必緊張,在下前來是為探訪泥人。”
說著話,他直接大聲道:“洞喜子,泥人,天老求見。”
聲音也不知傳了多遠,只聽見遙遠的天邊,泥人沙啞的聲音傳來:“道友請前尋三千里。”
“走吧。”
天老一笑,三人齊步而上,天眼虎依舊看著四周幻族,不禁干笑道:“小子,你說他們是怎么繁衍的?”
辜雀道:“是不是見著一個種族你就要問問人家是怎么干那事兒的?”
天眼虎頓時大叫道:“小子你別憑空污人清白。”
天老擺手道:“幻象無盡,每天都有新的幻族誕生,他們如天使一般,不必交合繁衍,而是天地自然的奇跡。”
極速朝前,三千里瞬息而至。
蓮塘的深處,已經可以看到一個懸在蓮葉之上的小院,這蓮葉堅固,神君難破,要承載一個小院實在太輕松。
木板之上,泥人和洞喜子正盤坐在地,飲茶下棋,瀟灑無比。
泥人看向辜雀,笑道:“你還是來了。”
辜雀抱拳,深深鞠躬而下,沉聲道:“求泥人前輩出手相助,救瑪姬性命。”
泥人道:“我知道你會來的,不朽之下,沒有任何人能戰勝神秀,別說戰勝,就連反抗都很難。我欠你一個人情,自然應當幫你。”
辜雀點頭道:“多謝前輩。”
而泥人再道:“只是神秀獨樹一幟,別具一格,天上地下唯此一人,修原道,悟本源,我就算想幫你也無能為力啊!”
辜雀聞言臉色一變,不禁急道:“難道天下就無人可救她?”
泥人笑道:“當然也不是,任何一個有自身大道的不朽,都能輕易救她,只是靈魂實在太敏感,想要她不受任何影響,恐怕還是不能用大道去治愈。”
天老道:“兩位就不要賣關子了,洞喜子道友恐怕已經有了辦法了吧?”
洞喜子道君笑道:“天老道友深不可測,貧道又豈能否認,只是此事決定不在于我,而在于辜雀啊!”
辜雀忍不住道:“此話怎講?”
泥人嘆聲道:“你看到這萬里蓮塘了嗎?”
辜雀點頭。
泥人道:“你可知道,蓮塘到底有多少朵蓮?”
辜雀目光掃過四周,搖了搖頭,忽然瞳孔一陣緊縮,看著四周,忽然道:“一朵。”
泥人和洞喜子對視一眼,眼中皆是驚駭。
泥人道:“不錯,只有一朵,你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嗎?”
辜雀當然知道,一朵青蓮,演化出無數朵青蓮足足上萬里,每一株青蓮都強大到如此地步,那么這一朵青蓮到底是何等異寶已然難以揣測。
演化了如此濃郁的生機和元氣,這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謎題。
泥人道:“每一株蓮都不一樣,我來此數百年,把這萬里蓮塘都看了個遍,但卻始終找不出到它的真身,你若能找到,就一定能救她。”
“為何?”
“因為這一株連,代表著最純粹的力量和元氣,也代表著獨立世外的天道,也就是所謂的原道。”
“原道?”
辜雀頓時驚呼出聲,道:“瑪姬所受之傷為原道,故唯有原道能救?”
泥人道:“不錯,原道之創,唯道能救,或不朽大道,或天地大道,而不朽大道就算再完美,也比不得天地大道,因為她就是誕生于天地大道。”
辜雀點頭道:“我懂了,意思是我接下來只需要找到那青蓮真身便可。”
洞喜子道君搖頭道:“不,事實上是,找到之后怎么去救也是你考慮,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你這個東西可以救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天眼虎忍不住道:“靠,你們兩個老東西也太不靠譜了吧?合著啥也沒干就還了人情了。”
泥人道:“你們可以嘗嘗我的茶,免費。”
天眼虎氣得一噎,而辜雀抱拳沉聲道:“我明白了。”
洞喜子道:“辜雀,其實我們現在不一定能幫到你了,你的實力在不停上升,并會最終超越我們。你的麻煩會越來越大,我們的作用也會越來越小。而且這萬里蓮塘,也未必不是你的造化福地。”
泥人道:“你精通陰陽輪轉之道,貫通五行生克知道,對混沌之道也有一定的領悟,這個地方再適合你不過了,你也該突破了。”
“突破么?”
辜雀一笑,自己的確也該突破了,尤其是在守護瑪姬的二十七年中,那體內的力量依舊積攢到溢出了。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不是時候,在境界提升的同時,他對一些冥冥中的東西也有了把握。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一次突破一定不會是小麻煩。
所以他一直壓制著境界,打算等救回溯雪之后再說。
現在壓制不住了嗎?
他晃了晃腦袋,不能想那么多了,先救瑪姬再說。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嘻嘻釣叟蓮娃。”
他輕哼一聲,將銅棺祭出,抱起了瑪姬,直接朝著蓮塘深處走去。
這一去,又不知道要發生什么。
而這邊,天老臉上的笑容卻是消失了,他看著辜雀的背影,道:“真的只有這一個辦法了嗎?”
洞喜子嘆道:“時也命也,他本就和其他人不一樣。”
泥人道:“走吧,司馬永恒已經等了我們很久了,這一次要是解決不出辦法來,修羅界就要被拋棄了。”
天老道:“我倒不覺得修羅界的不朽會拋棄這個世界,但關鍵在于,或許會有奇跡啊!那時候不單修羅界保住了,甚至連無間世界都能復活。”
洞喜子道:“可是留給我們或者辜雀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啊!”
泥人則是道:“誰來勸他?”
“不需要勸。”
天老看向天空,道:“這種事我絕不做,只有天姬親自勸他了。”
一時間,三人的目光都變得蕭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