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油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滾湯升起了一團團白霧,炭火上的香料開始散發出原本的味道…
花枝猛人跟油花很快便恢復了過來,他們各自都有著奇遇,要是給予充足的時間,也可以成長為一方宗師。此時也逐漸有著更強的妖獸緩緩向著這里靠近,看起來并不是多么畏懼瘋子斬出去的氣息。
忽然之間,油花跟花枝猛人同時動了。
砰!砰!砰!
刀與骨的碰撞,靈術的炸裂,妖獸的慘叫…戰斗爆發的極快,持續的時間卻并不短,嘈雜的聲音完全遮掩住了做飯的聲音。
香氣開始被血腥氣所遮蓋,讓人的鼻子不由得皺了起來,這種感覺當然很不好。
“喝!”
花枝猛人怒吼一聲,猛然躍起,手中的滾龍刀斬出,斬出一條驚人的刀芒,將下方正準備站起來的妖獸給斬成了兩半。
若不是油花實現用了毒,花枝猛人還是很難斬殺這頭已經會用仙氣的妖獸。不過,在持續的戰斗中,花枝猛人的成長也稱得上極快。
鮮紅的血炸裂,成了一場雨。
歪嘴跟斜眼同時望去,臉上露出了不悅,同時冷哼了一聲,強大的氣息散出了一絲。
一陣風起。
吹散了即將降落的血雨,向著四周擴散而去。
整座破敗城池中的窸窣聲音忽然被掃空,徹底安靜了下來,舞動的血色霧氣也消散了許多,顯得不那么刺眼。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吵鬧的妖獸闖過來了。
花枝猛人回頭看了看歪嘴斜眼,沉默地退回到了一邊。油花也沉默著,開始在這些妖獸的尸體上試毒。
“如此強大的人,有資格教主人!”
直到此時,油花等人才真正欽佩起那兩個看起來十分不靠譜的老怪物。
四周沒有了雜音,這里便只剩下做飯的聲音,刺激著人的味蕾。
修行者幾乎沒有吃飯的,那完全是毫無作用的事情。王石已經是一個怪物,卻不想碰到了跟他相同的怪物,也算是一種幸運。
王石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做好了飯。
歪嘴跟斜眼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瞥了瞥一眼桌子上的飯,說道:“就這些?難怪連一刀都學不好,做飯都這么差勁又能做好什么事情?”
盡管嘴上這樣說著,可是兩人的腿已經行動了起來,來到桌子前。
王石端起了屬于他自己的碗,轉到了另一邊,避開兩個老怪物,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看著兩個老怪物拙劣的謊言,大家都會很不自在。
警惕地向著四周瞥了瞥,發現沒有人在看他們,歪嘴跟斜眼拿起了筷子,一開始還是慢條斯理地吃,每嚼一口都會發出點評。
“咕嚕肉是這樣的嗎?沸油溫度明顯不夠的情況下為什么要下鍋?炸的時間如此之長,這肉豈不是老到咬不動了?”
“為什么不加菠蘿?”
“這個文思豆腐太寬了!”
“宮保雞丁是這樣的嗎?”
很快,這里便不再有什么點評的聲音,只剩下吧唧吧唧的聲音,并且越來越急。
兩雙筷子交插到了一起,全部夾住了最后一塊肉。
歪嘴跟斜眼在同時抬頭,兩人的目光交錯,爆發出了真正的殺機,手中筷子如刀,驟然發力。
四根筷子成了四把刀,掠起了無數的影子!
啪!啪!啪!
斗了這么多年不分勝負,現在也還是不分勝負,兩人最后只能用手去搶。
一塊細小的肉被分成了兩半,歪嘴跟斜眼均怒視著對方,恨不得將手中的筷子插進對方的鼻孔中。
戲子揉了揉腦袋,走了過來,對著王石說道:“找到一條路了,雖然也很危險。”
王石還在苦思刀法的事情,只是木然地點了點頭。他對戲子還是有著絕對的信任。
戲子淡然一笑,對著兩個老怪物問道:“兩位老前輩,不知道你們的刀法叫什么名字呢?”
有時候名字能夠暴露出很多東西,或許能夠從這里給王石一些啟發,讓他更快地領悟到訣竅。
歪嘴跟斜眼都冷笑了一聲,沒有立刻說話。
戲子再聰明,也猜不到對方的意思,繼而說道:“這么厲害的刀法,若是沒有名字,今后便是有人習得了,也說不出了所以然來,最后怕是要辱沒了兩位老前輩的名聲。”
斜眼嗤笑了一聲,說道:“名字?為什么要有名字?你不知道起名字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嗎?嗯——?”
歪嘴翻了翻白眼,用舌頭剔出牙齒間的肉絲,慢慢地嚼著,說道:“又要好聽,又要代表招式,又要霸氣無敵,又要他娘的有意境!一個名字他娘的這么多事情,你說起名字不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嗎?”
“真他娘的是一件麻煩的事情!真他娘的煩!”
“去他娘的名字,老子的刀法沒有名字!”
戲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解釋,也不由得愣了愣,卻依舊笑著說道:“大概是這世上的名字都配不上兩位老前輩的刀法了,所以不需要名字了。”
人人都可以說不喜歡別人的恭維,可是真的聽到巧妙的恭維,就會感覺每個毛孔都張開了,那種感覺可是比吃上一頓飽飯都要爽上無數倍。
斜眼哼哧了一聲,說道:“你這個龜孫兒,真他娘的能說,死人怕是都會被你說活了!”
歪嘴說道:“不用跟他瞎叨叨了,鬼話連篇。”
戲子淡淡一笑,看了看四周開始涌動的血色霧氣,對著王石說道:“我們該走了。”
歪嘴斜眼向著對方看了一眼,卻并沒有再多言。
誰都不知道這兩個老怪物到底活了多久,只是無名榜上的其他人都知道他們兩個老怪物的存在,任何人都沒有他們兩個活的更久。
二十三號跟三十三號至少存在了千年的時間,而這千年的歲月中,他們真的沒有去探尋過最后一城嗎?
他們必定去過!而以他們的修為,到達不了最后一城嗎?
戲子所說的第三條規矩雖然成立,可是對這兩個老怪物適用嗎?
此時的相視無言,已經可以說明著兩個老怪物對于最后一城知道的并不會少。
戲子自然察覺到了這個細節,他喚起了眾人,向著白馬黑車那里走去。
單純地待在這片城池的廢墟中,都會遇到無數妖獸的攻擊,要是繼續前行,遇到的危險無疑將會更加恐怖。
還有兩天,真正的緋色之月就會降臨,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天空上的緋月已經接近圓滿,四周霧氣的血色也更加深。
白馬黑車作為這里極為扎眼的顏色,緩緩地探進了血色霧氣中,好像是就此駛進了一頭妖獸的巨口之中。
王石等人也不再跟隨著白馬黑車,而是全部都坐進了車廂。要是在下面行走,說不定何時就會走丟一個,那將是不可逆轉的損失。
歪嘴跟斜眼兩人吃飽喝足,占據著大部分的地方,四叉八仰地躺著,響起了呼嚕聲。他們自然不會在意什么危險。
王石還在擰著眉頭,在思索刀法的問題,很難突然明白。戲子在血霧中辨別著方向,確保路線不會偏差的太大。其余的人則都在警惕著四周的動靜,隨時都會出手。
忽然間,王石抬起了頭,目光緊縮,盯著某個方向。在這片血霧之中,他對殺氣的感知要比其他人強上不少。
“停!”
戲子立刻讓馬車停下,眾人也都不由得緊繃了起來。
血色霧氣,開始緩緩地向著馬車靠攏,像是絲絲柔滑的線,逐漸將這黑白之色覆蓋。
王石瞇起了眼睛,手忽然握在妖刀厭殺上。
“來了!”
血霧涌動而起!
“接下來,只能跟你合作了。”公子依舊坐在他那頂華貴的轎子之中,面如冷霜,聲音更是寒冷無比地說道。
君劍將腰間的酒葫蘆解下來,將最后一口酒喝掉,又倒進去了一些水,晃了晃,又倒出來喝掉,砸了咂嘴,笑著說道:“好說好說。”
這兩個生死對頭只得合作,因為再沒有可以合作的人。
“希望你不要死在里面。”
“哦,怎么關心起我了?”
“你能夠活著出來,我才可以殺你,希望你不要死在別人手上。”
君劍笑道:“借你吉言。”
“不要再廢話了,走了。”
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沉入到了血霧之中。
“今年蹦出來的人似乎特別多。”黑袍低聲說道。
“因為十一。”刀客認真地擦拭著手中的刀,冷聲說道。
在他們的四周,匯聚了不下百人,全部都是各自占據著一塊區域,互不相看,更沒有交談的意思,相當警惕。
無名之地存在了如此久,最后十城的變化再如何詭譎,也總是有些規律可尋,無數人的探索之下,也就有一條相對來說安全的道路。想要進入的人,都會匯聚在這里,還算是安全一些。
“讓我感到不安的不是蹦出來的這些人,這些人再多也不會有什么威脅。”黑袍低聲說道。
“是那個刀客。”
“不錯,我總覺得我們還會再碰到他。”
“那就殺了他!奪了他的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