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呀,一說起來就沒完了,不光藝術特長生的問題,胡以晴對學校小超市的意見都不小。楊景行應該記得吧,那時候零食文具的售價比外面還會稍微便宜一些,現在面積越開越大卻賣得越來越貴,有些東西能貴出一半來,老師都不敢買了。
最主要的問題還是教學和學習氛圍,學校已經在流失優秀老師,而擴招的壓力也導致學生質量沒保證出了些稀奇古怪。胡以晴可是知道當初楊景行都差點沒能進校,多虧江老師有慧眼。
根本原因嘛,就是出在學校股權轉讓和董事會巨變。還好有老校長在,那些不懂教育只認錢的人不敢做得太過分,這也是胡以晴還沒急于找退路的原因。
楊景行上學那會學校是沒所謂外教的,也就是偶爾請外交官或者大學的客座教授之類到學校講講座。可是去年呀,尚浦突然說要什么接軌國際,居然一次性不知道從哪兒找來十幾來印度尼日尼亞菲律賓人想要突擊培訓成外教團隊,就是老校長帶領老師們粉碎了他們這手誤人子弟的陰謀。
胡以晴跟何沛媛傾訴,偏偏就有家長不滿意“學校連外教都沒有”,人家外教占師資力量的三成呢…雖然大多時候就是帶學生們唱唱歌,但胡以晴還是能理解也認同老校長的教育理念,更好的教育是為了更好的社會呀,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能有那樣的校長那樣的老師就好。
兩個女人聊得挺好,男人就陪寶寶玩去了。門鈴響的時候高建東正在努力修復被兒子一屁股坐脫節的云梯,楊景行就自作主張去接聽了:“開了沒?”
“開了。”下面的人耳朵還挺靈:“楊景行?作曲家到了?”
作曲家哎:“還有演奏家。”
何沛媛聽到了,先忍了。
高若陽會想辦法呢,把一根比較細長的黑色棒球棍當扁擔提那些裝著飯菜盒子的塑料袋,他后面還跟著一個估計年紀比何沛媛還小但畫妝更多的女孩子也是一手一袋。
跟楊景行點頭之后高若陽先去放東西,叫:“當當寶貝…哎…”
胡以晴介紹已經站起來的客人:“楊景行女朋友,何沛媛。”
“哦!”高若陽用兩只手把棒球棍提穩當點了再點頭:“你好。”
“高先生你好。”何沛媛挺淑女,再對還觀望的女孩子微笑:“你好。”
高若陽嘗試用棒球棍指人:“我女朋友,姓林,雙木林…”
何沛媛加深笑容:“林小姐。”
琳小姐微笑點點頭:“放哪?”
“放飯桌上。”胡以晴還是得動身呀:“你們坐會準備吃飯…”
“飯煮沒?”高若陽輕踢一下寶寶的新玩具:“不理我?”
高建東會教:“揍他!”
胡以晴剛準備動手就被丈夫趕回來陪客人,高若陽在廚房洗了手還做了些安排后就來客廳坐了寶寶的小板凳:“這小子…來打架!”還先亮個招式。
小家伙忙自己的看都不看一樣,也惹得大家笑。
高若陽就跟楊景行新鮮:“有了小子,又來個著名作曲家學生,嫂子的家族地位呀!”搖著大拇指舉高。
何沛媛表情有點尷尬,楊景行就臉皮厚:“那我是自己人呀?以后再來蹭飯沒什么不好意思了。”
“怕你不來。”高若陽看何沛媛講話:“有空常來啊。你在民族樂團?新華路。”
何沛媛點頭。
高若陽的了解也不多:“平時在哪里演出?”
何沛媛謙虛:“我們演出不多,上次在大劇院的小劇場,還是元旦的時候,偶爾也去外地。”
高若陽就找嫂子:“胡老師不請我們去欣賞高雅音樂?”
高建東在那邊老遠聽著呢:“你會欣賞嗎?”
“我學呀…”
何沛媛得說明一下:“其實高雅是聽眾的誤解,也可能是少部分人的一種錯誤優越感,我和我的大部分同事都不覺得自己高雅,都挺俗的。”
高若陽高興:“楊景行呢?”
“他最庸俗。”何沛媛倒是笑得文靜。
楊景行自己倒無所謂:“你是在否定胡老師。”
何沛媛哼:“修行靠個人。”
大家哈哈,高建東又喊起來:“胡老師,我裝盤技術不行不好看了。”
楊景行很有意見,就把盒子擺上餐桌多方便,還重新裝盤是沒拿他當自己人呀。不過高若陽帶來的好像是六菜一湯,家里還準備了一些,把也就能比較寬松坐下六個人的飯桌上都擺滿了,作曲家又看得流口水。
何沛媛還開恩:“你喝點吧,我開。”
高若陽提議拍個聚餐照還自己去找出相機,等堂弟擺弄完了高建東過目,覺得實在不夠高雅,還是去沙發上吧,趕快收拾一下。
胡以晴不同意讓學生站著,楊景行就不多客氣,自己手機上也來一張。
飯桌的開局話題還是外行人對藝術圈娛樂圈的好奇心,除了明星八卦也打聽有沒有高雅內幕,不過不用當事人說高若陽也能確定“陪你同行”那種事肯定是起了利益紛爭。
說起“一歌而紅”這種事,何沛媛有自己的看法:“交際場合總得客氣點,別人叫一聲四零二老師他也不能當沒聽見。很多人本來就認為自己條件不差,都覺得有個機會就紅了,關鍵是還感覺機會不少…”
高若陽都興奮:“跟四零二認識了,機會來了!”
“拿他舉例,不少好制作人或者公司老板,他們每天認識多少人呀。”何沛媛有點嘆息:“但是制作人其實特別挑剔,公司更不會隨便捧一個人。他聽小樣和試音,百分之九十都聽不完第一句,但那些人在平時生活中都是被認為唱歌特別好的。”
楊景行坦白:“其實我也怕失手,耽誤別人時間。”
高建東理解:“領導提拔干部要認真考察。”
何沛媛點頭:“演員也是,很多人都是從小就被說很帥很漂亮,但是鏡頭的要求高太多了,尤其電影。”
已經碰過杯了,高若陽可以直接點:“你呢?”
何沛媛坦誠:“我覺得我們不太一樣的是對自己的定位清晰一些,知道自己行不行。我知道我的水平肯定不夠首席更當不了獨奏,就不朝那方面想盡力做好本分吧。”
高若陽還是想知道:“不做演員?我覺得你可以。”
何沛媛連連搖頭:“演戲也要天賦,我沒戲劇細胞。”
林小姐好像也聽出點概念了:“演員還是沒演奏高級。”
胡以晴又要說了,尚浦自從搞藝術特長生以來就出一些怪事,高中生就開始整容,一個暑假一過老師不認識了…
男人們喝得不多更不扯皮,寶寶坐在餐椅上開始打瞌睡后大人們就盡快收尾。何沛媛也嘗試幫忙收撿一下,端了兩個盤子就得到幾個人感謝。
也快兩點了,楊景行再提起議程,優先考慮老師有什么地方想去想看的?認真起來的話,胡以晴還是想讓學生們多感受接受一些有益的,自己無所謂,還有一個要考慮的點就是得讓家長認為錢花得值。
高建東跟楊景行復盤了一下他的蜜月旅行,去過的地方少重復吧。
楊景行提議這個夏令營的大頭在歐洲但重點是不是放在國內?
胡以晴還沒考慮呢,什么重點?聽了學生建議后就連連贊成,參謀請對了。
楊景行也受鼓舞,下周就開始聯絡工作,爭取周末之前給出具體方案讓老師審核修改。說定了就告辭,實在是還有事情要辦。
高若陽也幫著送別,總結了:“你沒變…我那么多同學朋友,當半年酒店領班都改頭換面。”
楊景行也是沒辦法:“老師始終是老師,師公始終是師公。”
何沛媛更是被感謝得保證再有演出一定通知。
不過上車出發還在揮手呢,姑娘就變臉了:“你是不是搞秘密工作了?”
不然為什么在她主動提起譚東后胡以晴都沒想到陶萌呢?而且何沛媛本想看一看胡以晴的結婚錄像的,有沒有你?
楊景行不知道:“我又沒看過,估計沒拍,那時候人微言輕。”
“齊清諾呢?”
楊景行很懷疑:“你究竟是來打獵還是找干?”
何沛媛跟臭流氓拼了。
雖然到王蕊家的路程還有點遠,何沛媛也要先打電話通知一下,免得“突然打擾了人家干柴烈火”。對了,新婚祝福歌曲還不寫呀?說不定哪天請柬突然就來了。
這何沛媛說得對朋友那么上心,到小區地庫負二層后卻不太分得清王蕊家的門棟了,還不能問,來過幾次了。又開回負一層辨認一番,行了沒錯了。
這小區管理有點問題,車子亂停,過道電梯里滿是廣告,樓道公攤區域裝修也粗糙昏暗,還有瓷磚脫落…房產商真不是好東西。
不過一到朋友家門前感覺就不一樣了,先不急按鈴,何沛媛給介紹一下,入戶門上貼了一層隔音棉,但是更主要的作用是裝飾,這色彩這圖案這文字就表明屋里住著年輕幸福的人,頭頂的燈都換過以般配大門。
門突然開了,王蕊咋呼:“干嘛!偷偷摸摸!”
何沛媛踢了一腳:“嚇死我。”
王蕊又哈哈:“我在澆花聽到說話…”
這才是入戶花園的樣子,光線不錯的窗邊擺了兩個木頭架子,十幾盆大小植物還有小樹苗。何沛媛熟練換鞋子:“又賣這么多,老畢呢?”
畢海洋從走廊出來了:“歡迎!”
何沛媛踢了一下另一雙一次性拖鞋:“你的。”
王蕊就注意到楊景行手里包著的:“什么?還不拿來!”
楊景行在欣賞屋子:“這么漂亮,錢花得值呀。”
幾百塊呢,何沛媛幾乎呵斥王蕊:“輕點,花瓶!”
不坐不喝茶,先好好參觀,房子不小布局合理,裝修比較豪華但不老氣累贅,讓楊景行越看越喜歡連連贊嘆。何沛媛邊給男朋友介紹夸贊邊發現了不少跟自己上一次來時的不同,更有生活氣息了。王蕊也很感謝禮物,真是圖她所好,屋里已經有不少陶瓷瓶瓶罐罐擺件。
“練習廳”更讓客人羨慕了,跟何沛媛上次看的大不一樣,除了王蕊的一墻琵琶和阮,主要是多了一個畢海洋的工作臺,桌上架子上滿滿當當的木工手藝工具,楊景行都把玩起來。
“我在這邊練,他就在這戳戳打打。”王蕊明顯是得意:“有時候恨不得砸他一琵琶!”
何沛媛切,楊景行坐下了感受:“這是什么?”
“吸塵的,打磨用。”畢海洋也承認:“噪音大。”
楊景行到處找:“作品呢?”
畢海洋謙虛:“沒做什么,手藝不行。”
“等一下。”王蕊閃身出去。
何沛媛饞男朋友:“溫馨吧?”
“好溫馨。”楊景行問都不問就拉開抽屜看,各種顏色好多木頭。
王蕊回來了:“選一個。”
“謝謝!”何沛媛驚喜得跳起來了。
三把木頭梳子造型各異,楊景行也搶著看,何沛媛更是喜歡得不得了贊嘆老畢真是高手深藏不漏。然后兩個女人互相試探起來了,你覺得那把最好看?何沛媛又想起緊要的:“你給瞎子送什么?”
王蕊防守:“你呢?”
何沛媛挺沒底地給伙伴看看手機里的照片,東西在車上。王蕊就放心了,她也沒能出什么心裁,買了一個時間膠囊,哎呀重要的是心意。
何沛媛倒是很大方手里的三把梳子:“這個?”
王蕊搖頭:“寓意不好,自梳。”
何沛媛點頭黯淡,楊景行就文盲:“什么意思?”
沉重一下后還是回到參觀狀態,王蕊給客人介紹未婚夫的作品,不少呢,樂器架子,掛鉤,書簽,甚至弦軸。
何沛媛簡直氣憤:“老畢太浪漫了吧,我要這把最大的!”
楊景行也不好受:“我都還沒送過親手做的東西。”
畢海洋哈,王蕊可不客氣:“你沒給媛媛寫過曲子!?”
何沛媛一臉純真:“沒有。”
“滾!別跟我遮遮掩楊的!沒人搶你的!”王蕊越想越氣:“不是我攔著早就讓你充公了。”
何沛媛委屈:“沒有充什么公?”
王蕊換目標:“阿怪有沒有!?”
楊景行嘿:“還在努力。”
王蕊手指伙伴:“上次誰說,哎呀江郎才盡了,寫個曲子一點新意都能沒有…”
何沛媛理直氣壯地醞釀:“…所以沒有啊!”
王蕊都想把梳子搶回,可有底氣了:“我老公辛辛苦苦一兩個月做出來的,先給你選!”
何沛媛到處指:“這,這這,讓我選!?”
楊景行求救男主人:“你家,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