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路自專輯錄完后就在放長假,到四月十一號才需要開工,明天擺宴謝過齊達維和冉蕾之后大家還可以各回各家繼續休息一段。而且是帶薪假,現在趙古付飛蓉的底薪都五千一月了,其他人也少不了幾百塊,楊老板真是大善人。
今天也不是要正經開會商量什么事情,楊老板就是過來看一看聊一聊,打聽回家的車票機票訂好了嗎?假期后開張有沒有親人朋友需要接待?董世然不是想接女朋友來浦海的嗎,這事早辦早好。
董世然還是沒下定決定,再看看吧,如果能早點達到年收入二十萬的目標就比較有底氣了。
楊景行可是掌握情況的:“去年應該差不了太多吧。”
這個嘛,要仔細算起來也實現一多半了,可是大部分都是今兒五百明兒八百的情況,太零碎就導致沒能攢下多少…
今天這個老板很奇怪,說是昨天才回來卻有閑心跟歌手樂手們在這瞎扯些油鹽醬醋,像是一點都不趕時間還聊得疑似親切溫暖。
不過近十點要接電話的時候,楊景行去陽臺的速度又恢復高水平:“怎么樣?石陵聽眾很熱情吧。”
“我收到個短信說是杜玲,6688的。”何沛媛有點著急:“還打了兩次電話,下午準備得早我們包全鎖一起。”
楊景行還拿不準:“應該是她,說什么?”
“就說加班不能來祝演出成功。”何沛媛早幾天就知道并且認定人家不想露面多半是怕尷尬,她并不介意,現在是為難:“要不要回電話?”
“不早了,回個短信就行。”楊景行更關心:“還在劇場呀?”
“剛下來,累死了。”何沛媛抱怨著又是一嘻:“猜我收到什么?”
雖然標桿的聲音并不宣揚但還是被身邊的伙伴聽見,立刻就被呀呀呱呱圍攻。標桿也是有脾氣的,一聲飽含著不畏強敵的“不說了”后電話就斷線。
又短信了幾次之后,何沛媛再打來電話已經零點過,楊景行都洗漱完畢只愁孤枕難眠了那邊才剛回酒店,今天跟小潔一屋。
標桿有標桿的煩惱:“小潔越來越壞,說對菲菲審美疲勞要換口味…”
楊景行很火大:“你就讓她換?”
何沛媛更羞于啟齒:“都想跟我一屋,選誰嘛?”
楊景行會想:“齊清諾最安全。”
姑娘大概是設想了一下才怒喝:“滾!躺床上要尷尬死…”
楊景行嘿嘿也不敢探討尷尬原因,問:“我老婆收到什么了?”
“猜…”
今晚這場演出的上座率不太理想是早就知道的,而且那邊拿央視大型紀錄片和世博會來打也讓青年女演奏家們有點尷尬,甚至懷疑正是宣傳手段導致了票房不佳,更沒底沖著這種來的人是不是真正的音樂聽眾。
還好和擔心的相反,今天開場沒多久,何沛媛就清晰感覺到臺下三四百聽眾雖然看起來沒那么年輕化也不是多雅致,但多數人都是為了耳朵而去也聽得出舞臺上的所以然,喝彩雖稍顯粗糙但更為熱情真誠,對臺上演繹傳統曲目有不盡人意之處會反應得比較明顯也能促人進步嘛。
相對于在浦海主場得到年輕人對美少女的喜歡,青年女演奏家們當然更盼著被音樂聽眾肯定,有那么點挑刺還更好。所以在還算充分的排演基礎上,三零六今晚更加了一把勁。不過重燃奮斗激情也不全是聽眾的原因,還有一個大家以前多么瞧不起中老年人混日子,可現在主團又紅紅火火了不少前輩都發揮出真才實學,而作為藝術主管副團長嫡系們的美少女們反倒有點無所事事了…
上半感覺就挺好,那種通過一首一首老曲新作合奏獨奏逐漸跟不熟悉的聽眾建立起互動并把劇場氛圍從比較生冷升溫成融洽的過程,是三零六以前在浦海主場或者由主辦方做了大量前期工作讓場面很熱鬧的演出中沒太清晰體會過的,在這方面女生們反而要感謝石陵主辦方給的“冷遇”,真的增強了她們的信心。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聽眾都是摸瞎來的,中場休息時就有兩個年輕女聽眾搶上舞臺前問“劉思蔓沒來嗎?”,挺讓伙伴們意外也被觸動了,然后還收了幾捧鮮花和一些禮物。
雖然伙伴們都很理解拒絕收禮物的非明文規定,但是女生嘛,當精美的盒子真的遞到眼前,尤其人家也沒擺出舊社會土財主打賞下九流曲藝人的嘴臉,也該給個面子吧,反正也不會是多貴重的東西。
慶那年是不是有幾個好朋友到學校來?同學少年令人羨慕呀,四年間浦音日新月異了楊景行自己更是突飛猛進,該再請珍貴友情來做客,但是不能白來,由學校組織相關活動以激勵學生們刻苦奮斗為好。
楊主任可以呀,已經能像個老藝術家那樣看似淡然地呵呵:“那不行。”
怎么會不行呢?孫遠飛聲明自己這人就是心直口快,不客氣的說俗世里的很多條條框框只不過是庸人們用來互相過不去的,楊主任在浦音甚至浦海音樂界做點事還需要避諱什么嗎?
楊景行又深沉表示越受愛護越應該自重…這些話要讓何沛媛聽見,得吐成什么樣。
孫遠飛跟這號人倒是越聊越投機,不光表明藝術態度甚至開始分享人生,他父母健在子女雙全自覺算是命運不壞對生活也常懷感恩。兒子碩士畢業后在東華大學立業又成家,兒媳婦也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庭出生。抱孫子的事隨緣吧,年輕人以工作為重父母應該。
真是大大增進同事間了解,可惜楊景行沒有同類談資。
孫遠飛畢竟年紀大了點,不太記得:“我女兒,你見過沒有?”
楊景行稍想一下搖頭:“沒有,是姐姐還是妹妹?”
“老二,比她哥小三歲。”孫遠飛再問:“沒說起過?跟楚佳應該認識的。”
楊景行可不會出賣人,還是搖頭:“沒說過呀,也是師姐嗎?”
孫遠飛連連點頭:“是是,哦,你進校她剛畢業,那是沒見過面…”
真是楊景行的損失,孫遠飛的女兒八歲跟譚教授練習大提琴,謙虛的說法是拿了幾個獎,關鍵是在箜篌上下的功夫不比大提琴少,是正式拜師到覃老名下的。覃老雖然退休得早但是在民樂撥彈界也是德高望重呀,校慶的時候…
楊景行也連連稱是,自己也很尊重覃老,老人家的徒弟肯定也是高水平。
孫遠飛說明女兒這些年雖然是游學國外,但是從來沒有中斷藝術實踐,鍛煉了自己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可是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家呀,對家的眷戀是每長一歲都不一樣,與日俱增的。”
楊景行嗯嗯嗯。
“這個話除了你,我跟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提!”孫遠飛用筷子當驚堂木一般鄭重其事:“民族樂團要招演奏員,三零六在低聲部上我認為是可以有必要進行補充的。而且箜篌,對民樂的代表性你更了解。我還考慮一個,我女兒英語很不錯,三零六肯定是要走出去的。如果不是我的女兒,我肯定直接向文團長向陸指揮推薦了。現在我畢竟還在這個位子上,舉賢不避親這句話我自己信可是別人不愿意信呀,所以我只跟你說。摸著良心說,真不是為了私心。”
楊景行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讓師姐去三零六?”
孫遠飛大幅度沉緩點頭一次再微微余震兩下:“我知道你能相信我,這個事你也能辦。我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多的我就不說了。”
話都到這份上了,而且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楊景行也要掏心窩子了:“以師姐的條件,我覺得…我跟您說,三零六其實還不夠成熟不夠穩定,尤其是藝術上,現在雖然有點起色的樣子但以后很難說,我建議您給師姐一個更穩妥的選擇。”
孫遠飛的表情似乎準備大義滅親:“這個我不擔心…”
楊景行沒說完:“民族樂團是不是要招人我不清楚,三零六目前肯定沒這個計劃,她們現在還沒能力也沒準備好在藝術上邁多大的步子。我也不她們急于在人員和聲部上做文章,自己腳跟沒站穩,新加入成員也難有多大空間。”
孫遠飛的表情像是質疑你究竟是顧問還是團長。
楊景行當然不會忘記:“您的一片心意我很感激,但是不能讓師姐冒著個險。以師姐的條件,我建議還是選擇最好是交響樂團。”
孫遠飛有點懷疑地質問:“我說這么多都白講了?”
楊景行呵呵:“一字一句都聽著呢,所以才感謝您,不過這事不能辦,太屈才了。”
飯桌上沉默了,孫遠飛似乎為自己的一片公心不能付諸實踐而生悶氣。
楊景行看了一下:“您不吃了?那走吧,我也吃飽了。”
孫遠飛還是提醒:“你再考慮考慮。”
楊景行客氣:“不用了…服務員,結賬。”
孫遠飛也是個鉛筆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