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魯林他們前后走進下一家時裝店,楊景行繼續騷擾林文芳:“你有兄弟姐妹沒?”
林文芳好像又不是很想聊了,遲疑了一下才點頭:“一個姐姐一個弟弟。”
楊景行羨慕:“你弟弟幸福,兩個姐姐。”
林文芳問:“你是獨生子女?”
楊景行點頭:“嗯,不過有堂妹表姐表弟。”
林文芳哦。
楊景行問:“弟弟高中?”
林文芳嗯:“馬上高考。”
楊景行打破砂鍋:“成績怎么樣?”
林文芳搖頭:“不理想。”
楊景行說:“你當姐姐的沒鼓勵督促到位吧?”
林文芳又說:“不過比我好一點。”
楊景行笑:“真謙虛。”
林文芳瞟一眼問:“你…什么學校?”
楊景行說:“音樂學院。”
林文芳歪嘴笑一下:“哦…”
楊景行看出來了:“又有成見?”
林文芳搖頭:“沒…”
楊景行還是要說明:“人不分貴賤,職業不分貴賤,理想不分貴賤,音樂也是夢想啊。”
林文芳同意:“是。”
楊景行不請自來:“我覺得你應該改掉一些自己的固執己見,要包容一點,沒有壞處。”
林文芳看楊景行:“我沒…”
楊景行不信:“明顯有,尤其對自己更不能有偏見。”
林文芳:“不懂你的意思。”
楊景行說:“這是我的心得,我以前覺得學音樂挺自卑的,對社會沒貢獻,不能促進經濟,不能改善人民生活水平。你們就不同,會計專業多重要,各行各業都需要,這個社會要是離了你們就亂套了。如果我不能克服掉對自己的偏見,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跟你聊天。”
林文芳不知道說什么,干呵一下。
楊景行話嘮病發作:“你對自己的偏見就是覺得自己是個特例,能克服客觀條件不足考上大學,成為你家鄉的極少數…我覺得大學只是一方面,你那些沒再讀書的同學,現在面對生活可能比你更努力更有優秀。”
林文芳明顯被誤解了,目光凌厲申明:“我沒說自己是特例…也沒覺得讀大學了不起!”
楊景行問:“那你憑什么瞧不起音樂學院?”
林文芳嚴肅正直的面孔:“我怎么瞧不起了?我只是覺得…跟你說不清!”
楊景行質問:“這還不是瞧不起?我不會聽人話嗎?”
林文芳笑得很苦:“…話不投機。”
楊景行沒自尊的:“那你和張柔她們平時聊什么?”
林文芳搖頭:“沒什么…她說下午去浙大,我沒去過。”
楊景行一肚子憋屈:“浙大了不起,上好大學就前途似錦了?我們音樂學院就是浪費生命?”
林文芳很不耐煩地看楊景行:“我…我向往好大學,不代表看不起音樂學院…”
楊景行松口氣:“這還差不多。”
林文芳更送一口氣。
張柔開始選衣服了,問過魯林之后也問問林文芳,林文芳不發表太多意見,就是好看。張柔比較挑,試了好些都不是特別中意,繼續逛。
一家買化妝品的店,櫥窗燈箱中是程瑤瑤的美麗半身照,前不久接的一個粉底代言。現在電視也放著呢,打的是的擦邊球。
魯林笑問:“費給四大師分點沒?”
張柔問林文芳:“他跟你說沒,他認識程瑤瑤。”
楊景行連忙制止:“別說了,我正在努力消除偏見。”
張柔問:“什么偏見?”
林文芳不說什么,魯林責怪老婆:“你管別人說什么!”
繼續走著,楊景行問林文芳:“你買不買東西?”
林文芳搖頭。
楊景行指旁邊的快餐店:“我們喝杯東西,坐著等他們算了,走得累。”
林文芳猶豫。
楊景行已經跟朋友說了,魯林表示。
在快餐店坐下,楊景行還問林文芳要不要點小吃,林文芳不要,點喝的也謹慎。
楊景行回到之前的話題:“我同事說去那邊要坐二十幾個小時火車…”
林文芳證實,自己回家也差不多,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到省會之后還有十來個小時的汽車,因為公路很爛。
聊了個把小時,效果還好,林文芳也沒多歧視楊景行,愿意說自己的家鄉,說自己是農活小能手,還會喂豬放牛。說自己的姐姐就在曲杭打工,偶爾會見面。林文芳很向往好大學,相信那有更好的老師更好的同學,更多的知識更多的歷練。
楊景行要為浦音正名,有好老師好同學,大家也很努力。“寫歌”這個專業,也需要努力學習勤加鍛煉。
林文芳知道古典音樂,楊景行也知道注冊會計師,說古典和流行就像初級會計和注冊會計,區別并不是高雅低俗,自己的母親就是做會計工作的。
楊景行還吹牛不要本,說自己學音樂就相當于林文芳從一個貧瘠落后的地方通過努力考上大學,金錢其實沒有很大幫助。而且林文芳現在也應該繼續發揚以前的風格,把這所不太如意的校園當成家鄉,在此基礎上更加努力。
看楊景行聊天挺誠懇的,林文芳說得也比較開,甚至講起自己的一些煩惱,比如因為出生和經濟原因在學校遭遇了一些不高興的事。
楊景行還怪起林文芳來:“有什么了不起,你瞧不起音樂學院的時候我也沒生氣…因為付出那么多努力,不是跑來跟人慪氣的。只能說明你自己做得還不夠好,只能接觸到這樣的人,你看我,是不是跟他們不一樣。”
林文芳無語,不好打擊:“…有點不一樣。”
楊景行得意了:“我要謝謝我爸爸對我進行的勞動改造…”
張柔和魯林終于回來了,張柔分享了自己的收獲,一件打五折了只要三四百塊的輕薄外套,建議林文芳也去看看。
楊景行估摸著許維和王曼怡也該勤奮完了,趕快去碰面吧。
張柔提醒魯林:“你叫他們別帶女生了!”
魯林無語。
上車,張柔當然不想自己和男朋友有電燈泡,威逼林文芳坐副駕駛。林文芳又為難,還好魯林搶了副駕駛,兄弟如手足。
出發后,張柔還鼓勵呢:“你們繼續聊啊,別管我們。”
又挨了男朋友的教訓。
許維和王曼怡沒帶女生給楊景行介紹,對林文芳也挺歡迎的。在校園里轉轉之后就去食堂吃晚飯,因為楊景行等會還要送張柔她們回學校,所以喝酒的事就等明天再盡興。
因為外人在,就沒說起楊景行失戀的事,甚至都不提及高雅藝術。
晚上九點,回到張柔她們的學校,張柔宣布自己不回寢室了,跟男朋友走,問林文芳明天要不要也一起玩。
林文芳果斷搖頭說不。
楊景行不邀請,再見。
車子再上路,張柔好激動的:“你們好聊得來啊?我都沒想到。說什么?”
楊景行說:“瞎說啊。”
張柔期待:“你覺得她怎么樣?”
楊景行說:“性格不錯,品行看起來也好。”
張柔了解男人的:“長相呢?我覺得比較耐看的,不知道你怎么看,應該先給你看看照片的。”
楊景行重申自己比魯林高層次了,欣賞的是心靈美,還覺得:“這姑娘的以后的老公應該很幸福。”
魯林和張柔也幸福啊,張柔的洗簌用品之類都放在魯林寢室的,去拿了之后就一起到酒店,魯林請客開房,并開玩笑說如果楊景行想要什么特殊服務,他是不管的。
星期四早上,楊景行和魯林張柔一起去見了譚東。譚東請客吃午飯,和她女朋友薛亦涵好像已經是夫妻的感覺了,兩個人商商量量和和氣氣,已經不表現什么恩愛甜蜜。
聊著聊著譚東才知道楊景行又失戀了,不過他已經是成熟男人,答應不會大嘴巴,更不會干去校友錄嘲笑楊景行這種事。
揮別新朋友之后,魯林覺得薛亦涵很不錯,長得還行,關鍵是給人一種賢惠的感覺。張柔吃醋了,楊景行這個感情失敗者也好意思出言開導。
晚上就是和許維他們一起大喝特喝,喝到魯林給章楊打電話,張柔則打給杜玲,大家齊聚一堂吵得不可開交,然后約好五一到浦海再聚。杜玲的統領號召能力依然在,團結大家說如果在五一之前楊景行不再找個女朋友,就都和他斷交。
自己也是女人,杜玲居然說什么談戀愛就是拿小姑娘來玩玩,根本無需認真,還好章楊進行了強烈抗議。
對楊景行而言這一晚比昨天更殘酷,就是吃飯的酒店開了三間房,朋友幾人都喝高喝夠后直接上去休息。張柔呵護著魯林,王曼怡照顧著許維,各自進房前,稍微問楊景行一句沒事吧。
不過有驚喜,近十一點的時候,王蕊給楊景行打電話來了,問楊景行在哪,在干什么:“…我們這周末去拍片,影樓拍,不過聽說技術還行。”
楊景行嘿:“拍好了悄悄給我看。”
王蕊不信:“你要看老大能不讓啊?
楊景行透漏:“我主要看她呀。”
王蕊無語好一會,換話題:“我才聽說你有新奏鳴曲了。”
楊景行證實。
王蕊有點想不通:“那你怎么還走了?李教授怎么說的?”
楊景行說:“還沒說呢,我交作業就出來了,還沒回學校。”
王蕊說:“好還是不好,你自己覺得呢?”
楊景行不要臉:“我當然覺得好。”
王蕊就聯想:“那鋼琴系什么意思?賀教授和龔教授呢?”
楊景行說:“都還沒說,你別這么關心我。”
王蕊呸:“誰關心你…你不知道,現在都不敢提你,也不敢打聽…氣氛好詭異的!”
楊景行勸:“別啊,我和諾諾還是朋友,你們把我當外人啊。”
王蕊氣憤:“對,朋友,那你們打電話沒?見面沒?”
楊景行嘴硬:“普通朋友啊。”
王蕊好像嘆氣:“你不知道,那天我們去醫院,我好怕媛媛爸媽問起你啊,還好沒問。”
楊景行問:“她爸爸康復得怎么樣?”
王蕊說:“說好,出院了能回去工作,不過肯定也是安排閑職,沒油水…我問你,新奏鳴曲什么時候寫的?”
楊景行說:“上周寫的,失戀之后。”
王蕊簡直同情:“別勉強自己啊…不過沒關系,假如萬一不是特別好,你先調整一段時間了再重新創作,我相信阿怪的天賦,相信阿怪是打不倒的!”
楊景行哈哈:“好,不讓你失望。”
王蕊說:“我感覺,雖然都沒說,其實我們都是向著你的…老大太絕情了!”
楊景行連忙制止:“別這么說,她給過我很多次機會了。”
王蕊感嘆:“你看,你現在還在幫她。”
楊景行義正辭嚴:“因為我會裝好人。諾諾人怎么樣你們都清楚,對不起這段感情的是我,你們別把工作的事帶入生活中。”
王蕊委屈加生氣:“又沒說她不好…還不是想看到你們兩個人都好,幫你爭取機會。如果她不好我干嘛操這心,分了才好呢!”
楊景行道歉:“對不起…為了諾諾好,為了三零六好,這件事你們都不能關心,你能明白。”
王蕊問:“那你呢?”
楊景行又裝好人:“大家好我就好了…衣服漂亮吧?”
王蕊嗯:“還行,你不在根本高興不起來…氣氛真的好尷尬,當時拿回來就在休息室換,其實一點都開心,又都要假裝…那種。”
楊景行教訓起來:“你看你們就是這么虛榮,沒人奉承就不行了。”
王蕊繼續訴苦:“我在學校都不知道怎么跟別人說,反正只要有人問,我就翻臉!”
楊景行不好意思了:“蕊蕊這同情心,反應比當事人還強烈,以后別了。”
王蕊說:“我知道你們都是裝的,女人太了解女人了,我也了解你,不然你去曲杭干什么!?”
楊景行嘿:“享受一下自由啊,過兩天就回去了。”
王蕊說:“那你來單位…如果你們和好,沒有人笑你們!而且,我告訴你,你們想再找別人根本不可能,我們都不同意,起碼浦音沒人敢再跟你們兩個…你信不信?別以為自己長得帥!”
楊景行哈哈:“這么嚴重…我還沒想那么遠。”
王蕊又同情:“誰想得到?沒人想到你們會分手…媛媛可能也想多了。”
楊景行相信:“不會,諾諾能處理好,不是錢的事。”
王蕊說:“是,我也跟她說了…她本來也忙,有時候下班都是我送她去醫院,我以為她沒心思想你們的事,昨天我問她…她還跟我翻臉。”
楊景行也是頭大:“你問什么?”
王蕊又委屈:“沒怎么問,我又不傻。我就問她怎么想的,老大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還能不能挽回…她就說她又沒干什么,老問她干什么。”
楊景行說:“沒翻臉這么嚴重吧?”
王蕊說:“反正有點不高興。”
楊景行說:“她是累了,你是不該拿這些事煩她。”
王蕊說:“你和老大對她都算好了,她不該想想辦法?”
楊景行說:“媛媛比你看得透,這個我自己都想不到辦法,何況你們…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我們和諾諾各自安好,還是朋友,大家都是朋友,保持這個狀態,過一段時間就適應了。別再節外生枝了,好不好?能不能答應我?”
王蕊不出聲音。
楊景行又說:“時間是良藥,這句話很無奈很消極,但我相信是真的,不然這生活大家沒法過了。你也受過感情的傷,你也看開了?是不是?”
王蕊詩意了:“看開…也是無奈,也是消極,也是遺憾。”
楊景行看得更開:“生活就是這樣,不說了,我們兩個人不開心,你又連帶著不開心,更不值了。”
王蕊還沒說完呢:“我怕,怕別人說老大…忘恩負義。我估計好多人這么想。”
楊景行說:“會這么想的人都不用理會,我對諾諾沒恩,幾首曲子而已,你們有點收獲,我得到的更多,反而是諾諾對我有義…這些事你們明白理解她就行了,外人的說法她不會太在意。”
王蕊越來越入戲:“你還愛她,才叫諾諾。”
楊景行說:“我還叫蕊蕊呢…才這幾天,慣性肯定有。”
王蕊又想起來:“喻昕婷知道沒?”
楊景行說:“應該知道,孔晨荷她們回告訴她。”
王蕊問:“她沒給你打電話啊?”
楊景行說:“沒有,電話費那么貴。”
王蕊幽幽的:“郭菱原來說過好幾次,不能找你這樣的當男朋友,這幾天我想明白了,現在越來越理解了,可我沒想到老大也不行。可能是我們對老大的要求太高了,如果換成我,好多事情肯定…反正我是肯定受不了你那樣對喻昕婷,我還以為老大好大度好大度,為你開心呢!”
楊景行說:“諾諾也不是因為這件事…她對喻昕婷的態度始終很好。”
王蕊說:“我知道,但是她心里怎么想的,你不一定知道。”
楊景行說:“都是我的錯,喻昕婷也沒錯。”
王蕊猶豫好一會:“…反正有人罵她。”
楊景行煩了:“誰?那不是害諾諾?兩個人感情出問題,用不著別人評頭論足,還牽連外人!”
王蕊緊張:“我知道,我下次說她,你別發火。”
楊景行緩和得快:“行了,事情會過去,大家好好準備音樂會,我到時候肯定去,看你們成功開心的樣子。”
王蕊樂觀起來了:“好,加油…阿怪,你別想多了,每個人都會失戀,你就把自己當普通人就行了。”
楊景行抗議了:“失戀就夠可憐了,你還想把我變成普通人?我是普通人嗎?氣不死我。”
王蕊又嘿嘿…
掛了電話后,楊景行給齊清諾發一條短信:你稍微早點安排,我過去看看她們練得怎么樣了。
齊清諾回復: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