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晚飯時間的浦音地下停車場挺空曠,楊景行慢慢開進去,低沉的發動機聲音被十幾個女生明亮的歡歌笑語取代。
楊景行一張惡心的笑臉幾乎伸出車窗外,可迎接他的卻是郭菱的恐慌:“哎,女生節這個人來干什么!?”
柴麗甜好像少女心了:“是哦,好奇怪哦。”
蔡菲旋說:“讓你們明天接著過婦女節,所以要…”可能意識到過分了,越說越小聲還打住了。
王蕊在把車鑰匙往年晴手里塞:“是不是姐妹?給我開一回不行,隨便闖…”
于菲菲抱著王蕊的手臂直蹦跶,好像沒看到希望,又去跟喻昕婷套近乎:“跟你一起!”
孔晨荷跟楊景行匯報:“我們商量了,去小沐,保險。”
楊景行說:“上車。”
孔晨荷猶豫一下,拉車門了叫:“昕婷,走…”
王蕊迅雷之勢鉆進了副駕駛,申明:“我多陪喻昕婷,你們這些人!”
齊清諾笑著招呼:“昕婷坐我的。”
喻昕婷有點為難,看了一下情況,在王蕊哭天搶地的邀請威脅中,還是走去奔馳邊上。
于菲菲不管孔晨荷,先鉆進了奧迪后座,哈哈同情王蕊:“你快去。”
楊景行叫:“甜甜過來,快來…搶我的人,我也搶你的。”
柴麗甜穩得住,和大家一起呵呵嘻嘻先觀望,齊清諾卻憤怒了:“都是我的,都下來,小荷安馨,過來!”
劉思蔓勸一勸:“你們倆還分什么你我,一人一半。”
蔡菲旋看出來了:“老大,老劉要把自己給大嫂一半,你看著辦。”
笑一下,齊清諾做出抉擇,動情地對喻昕婷說:“我還是更愛我的甜甜,你過去吧,對不起…”
喻昕婷并不傷心,也沒見柴麗甜多幸福。趕快出發吧,節約時間。
小飯店的停車位不夠,服務員老積極了,去旁邊的門面借了兩個,可楊景行停好車后不但不感謝,還記昨天的仇:“怎么樣,隊伍還在不在?”
服務員也只能賠笑,還好燦爛:“在在,太帥了…”
小飯店也沒足夠坐十幾個的大桌子,還是老樣子,兩桌的包間,點菜點得熱火朝天。孔晨荷還幫喻昕婷大方,讓大伙別客氣。
都是自己人,剛開始上菜,女生們就兇相畢露要不客氣了,劉思蔓穩重一些,提醒:“沒人講兩句?過節啊!”
于菲菲鼓掌:“歡迎怪叔叔為女生節致辭。”
楊景行推辭:“諾諾說,其實我也是你的人。”
齊清諾也客氣:“昕婷說,你請客。”
喻昕婷笑著搖頭:“你們說。”
大部分女生都推舉齊清諾,這姑娘也不浪費時間了:“首先,我想說,我感到很痛心,尤其是蕊蕊和菲菲,你們怎么能當著我的面移情別戀…”
王蕊連忙表忠心,甚至把椅子拉得離楊景行遠了兩厘米,于菲菲也解釋自己只是愛屋及烏。
齊清諾正經點:“先謝謝昕婷做東,都為你高興,請帶上我們美好的祝愿溫馨的祝福,輕裝上陣一路順風,過去了要敢打敢拼勇往直前披荊斬棘…泡個美國帥哥!”
大家呵呵,齊清諾再正經一點:“我們為昕婷加油!”
這個都積極,紛紛呼應,喻昕婷笑得挺開心,好像還有點感動。
齊清諾又說:“安馨你也加油。”
安馨點頭:“我會的,謝謝。”
齊清諾笑:“雖然是一家人,不過三零六不能輸給四零二…”
女生們紛紛抗議,你們倆一家人,我們可不是,何沛媛還傷心:“老大想賣我們。”
齊清諾認真的:“只有兩個月時間,這么多人要畢業,五一也要準備,所以,為了每一次開心相聚,一起努力。”
大家點頭表示受到激勵,然后于菲菲一句“福利都沒了”的埋怨讓氣氛回歸。
齊清諾沒說完:“還有…祝媛媛爸爸一切順利,早日康復。”
大家又誠心誠意起來,何沛媛保持微笑:“能吃沒?”
嘰嘰喳喳熱熱鬧鬧爭來吵去地吃完飯,朝ktV進發,沒發生搶人問題了,還是之前的安排。
一路上,王蕊關心了一下喻昕婷的細節問題,進一步表示了放心鼓勵和羨慕:“…真的,出國兩年回來就感覺氣質完全不一樣了,你說理發能接觸什么社會上層?”
安馨說:“個人追求問題,不管做什么都有能做好的。”
女生們對五鑫ktV已經很熟悉了,蔡菲旋還能跟小青蛙說笑兩句。小青蛙也不錯,好像能把這一大群都認出來,所以在電梯前攔住了另外三四個人:“麻煩你們稍等,讓他們先上去,馬上就來。”
上了樓,女生們還挑起來了,一群人讓服務員帶著七拐八拐走好遠的路先后選了三間房才集體討論決定還是第二間吧,浪漫溫馨一些。
一群女生進房就開始脫外套扔包包躺沙發搶話筒玩燈光點東西,好幾個人都記著要把那大冒險撲克來一副,最好是有新鮮的。
于菲菲幾人焦急地等待電腦啟動開始點歌,然后宣布:“歡迎怪叔叔為廣大女生獻上一首…”
楊景行并沒多做抵抗,拿起話筒唱了一首,配合各種嘲笑拉開序幕…
過節都挺開心,就是楊景行忙,一會去接電話,一會要跟朱俊嵐去喝一杯,一會又要接電話。
女生們也喝上了,雖說是慶祝女生節吧,不過喻昕婷還是比平時更受關注一些,所以難以躲過,知道美國人喝酒多厲害嗎,還不趕快練練。喻昕婷好像也比以前放得開一些,有時候還有反擊。
年晴用幾首歌表現了自己的硬性高音和對徐安的熱愛后就滿足了,開始制造混亂,畢業走上社會的人果然不一樣,連讓郭菱和劉思蔓嘴碰嘴這樣的下流惡俗要求都提得出來,可楊景行多少也算個異性啊,在大家的一致反對中,最后用嘴含薯片喂對方代替了。
當何沛媛嘗試表現“風情萬種”的時候,女生們沒平時那么苛刻,讓她輕松蒙混過關了,不過接下來郭菱就要嚴重抗議了…
王蕊唱完一首歌回來,齊清諾邀喻昕婷去合唱頂上,王蕊來關注一下楊景行,可能是發現這家伙沒平時那么賤:“想什么?”
楊景行說:“看都看不完,哪有時間想。”
王蕊呵呵:“肯定…我叫媛媛來個節目!”
楊景行笑著搖頭:“你自己怎么不來。”
王蕊湊近小聲一點:“你不鬧,別人以為你不高興,以為你舍不得誰…”
正唱著的齊清諾突然喊了起來:“那邊的兩個,注意影響!”然后音箱中還傳來喻昕婷的笑聲。
看樣子不少人留意到了王蕊和楊景行之間的親密呢,紛紛幸災樂禍。
王蕊好像真的被抓了現形一樣:“…你們好無聊,說話都不讓了,你們那么大聲,我們怎么聽得見!”
楊景行求饒:“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王蕊明白過來后,拋棄了閨蜜的情分,對著楊景行一頓亂捶,打得他鉆進了女生堆里躲避,順便開始幫劉思蔓和年晴賭骰子,又招了年晴的嫌棄…
安馨又不想唱歌,三零六看不起四零二的這種扭捏,人爭一口氣,楊景行邀請安馨一起來,證明社團實力。
有人數劣勢,楊景行現場招納孔晨荷進團,讓她和喻昕婷搞組合應對郭菱跟邵芳潔的叫陣,自己則在酒桌上力敵一群花枝招展…
鬧到凌晨兩點多,楊景行建議休息了,于菲菲是越來越大膽:“怪叔叔唱個搖籃曲。”
這個有創意,女生們猛然精神抖擻了,一陣激烈的慫恿討論爭辯和出謀劃策后,從若干搖籃曲中選中了最有代表性的那首歌曲,而且才不管楊景行自己愿不愿意,郭菱去外面問服務員這能不能找到吉他。
在大家的期待中,郭菱回包房宣布:“她們去找了,說好像有。”
楊景行還在逃避:“彈得好的來。”
蔡菲旋先謙虛:“我早改行了。”
齊清諾也清楚:“她們要的是人。”
劉思蔓一本正經:“音樂,我們只要音樂。”
于菲菲還在遺憾:“可惜沒鋼琴。”
郭菱佩服:“你真會想。”
蔡菲旋不太確定:“好像一直沒機會,就我們這些人一起,安安靜靜聽他彈琴,音樂會的不算。”
大家回憶,有過啊,只是不那么正式,也不是專門為了女生們而彈,倒是楊景行多少次能獨自欣賞她們。
深更半夜的,在溫柔了燈光關了音樂的包廂內,一群女生用準備休息的姿勢,你一言我一語的回憶或者想象起來。
楊景行第一次見三零六的時候,劉思蔓真是慚愧自己的眼光:“那時候,我還以為顧問有點害羞,哈哈…”
于菲菲想得起來:“李教授來了,我們嚇跑了,不然可以多聊會。”
邵芳潔也記起:“那次我沒去,就聽你們說彈得好好好好,又帥,嘿…”
蔡菲旋說:“其實我覺得他不是帥那種…比較陽光有味道。”
楊景行有氣無力:“別說了行不行?”
女生們嘻嘻,年晴卻和楊景行站一邊了:“我也聽不下去了。”
王蕊不顧后果地揭露:“以前她們才什么都敢說,在一起就議論男生,現在,一個比一個淑女。”
何沛媛反揭露:“你說得最多,這個那個…”
蔡菲旋則爭辯:“我沒變,還是本色。”
高翩翩說:“不是變了,不同場合。”
柴麗甜覺得:“也可能現在才是本色,其實人不一定很了解自己。”
于菲菲說:“只有老大在怪叔叔面前才能是最真實的一面。”
齊清諾嘆氣:“恰恰錯了,我比你們都累。”
大伙笑,于菲菲又說:“只有老大才看得到怪叔叔最真實的一面。”
楊景行嚇一跳:“千萬別說。”
齊清諾安撫:“我還給自己留點面子呢。”
大伙又樂呵,蔡菲旋說:“反正我是越來越覺得他是能做好朋友的那種男生,熟悉了就沒有距離感,而且不會讓人多想…你們看打籃球的時候,其實大嫂和男生也能做朋友。”
年晴冷笑得抽搐:“護舒寶估計行。”
劉思蔓說:“其實還好,我那位就說大嫂…人好。”
看神情氣氛,大家好像有點圓不上來了,蔡菲旋繼續努力:“我經常跟湯啟華說大嫂的事,像我們今天這樣,他沒覺得有什么啊。”
郭菱問:“敢不敢說你們單獨在一起?”
楊景行扛不住了:“留條活路行不行?”
高翩翩同情楊景行:“別說這個了,又不是給怪叔叔送行…有些話說出來反而沒意思了。”
大家沉默了一下,好像還有點尷尬,齊清諾表揚:“也只有翩翩單純,其實他不知道聽得多開心呢。”
楊景行不好意思:“我就知道瞞不住諾諾。”
大家笑,于菲菲嘗試換話題:“你們記不記得,五一那天龔教授說的話,我覺得也可以送給昕婷。”
大家表示贊同,當了好一會聽眾的喻昕婷又不好意思了:“所有人都可以,你們也是,可惜聽不到你們的新曲子,還是祝你們…大獲成功。”
楊景行看出來了:“你這話準備很久了吧,這么冠冕堂皇。”
別人還沒嘲笑,喻昕婷就先鉆到孔晨荷身后去躲著了…
正說著,服務員抱著吉他進來了,說明:“不好意思久等了,這個是下面游魚出聽房的裝飾,我讓同事幫忙借來的,不知道行不行?”
女生們后悔了,還有這么高級的包房,早知道就去了。
服務員說那房里也并沒有鋼琴,就是幾樣道具做做樣子,不過下次可以為各位去那間房服務。
還高級呢,這破吉他的面板倒是有幾成新,但明顯是幾百塊的廉價貨,鋼絲弦都有銹跡了,楊景行一試,幾乎沒一根是準的。
楊景行坐在茶幾邊的凳子上調音,女生們懶洋洋看著或者聽著,好一會沒人說話,孔晨荷勉為其難來打破:“準備睡覺。”
郭菱想起來,問蔡菲旋:“敢不敢跟你那位說,有人給你彈搖籃曲哄你睡覺…哈哈哈,單身真好呀!”
劉思蔓鄙夷郭菱:“音樂!藝術!你想哪去了?”
齊清諾想到了:“媽的,這也是我第一次啊…發福利啊,再別跟說我沒福利了!”
楊景行責怪女朋友:“哪有你自己說的?”
郭菱卻帶頭:“老大義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得到一些呼應。
楊景行弄好了吉他后轉個方面,指自己面前的一個凳子:“諾諾坐這來。”
齊清諾還沒說話呢,劉思蔓先敏感了:“走,我們都出去…回家睡覺!”
王蕊氣憤地附和:“走就走!誰稀罕!”
柴麗甜傷感:“好難過,被嫌棄了。”
于菲菲還心存希望:“怪叔叔不是這意思。”
何沛媛一點也不同情姐妹們:“我就說吧,叫你們剛剛叫那么兇…自作多情!”
齊清諾在沙發上原地沒動,對這些半真半假或笑或怒的朋友們說:“我是這種人嗎?這么明顯的離間計你們還看不出來?”
蔡菲旋提醒大家:“我們要緊密團結在老大周圍,知道吧?”
楊景行終于能開口解釋:“我的意思是諾諾唱,我伴奏。”
王蕊伸手指著閨蜜:“誰信,你的意思就是只給老大彈!”
本來無所謂的年晴被吵得有點煩了:“你們激動什么?人家名正言順。”
高翩翩又來主持大局了:“不鬧了,早點休息,說了明天還有事。”
喻昕婷又一次表態:“不要緊,下午才上。”
怒火逐漸平息,女生們又回去坐好,各種姿勢神態。
楊景行很謹慎:“之前說的,聽你們的聽了太多,當是還賬,絕對不是哄你們睡覺,也不是特別給諾諾…借題發揮一下,希望每個人都開開心心,雖然都是大姑娘了,但也沒離開過父母的呵護…”
齊清諾不耐煩:“行了,不是聽你說的。”
楊景行就抱著破吉他開始,任憑他多天才,也不可能讓音色變得多美,但是女生們沒嫌棄,可能搖籃曲的前奏確實能在這種時刻起點作用。
搖籃曲的旋律被楊景行彈得稍顯輕快,和弦也配得比較隨意。于菲菲自己起的事,邊看著楊景行彈嘴巴還邊動,無聲地唱著。喻昕婷打了個哈欠,先往孔晨荷靠一下,又歪倒安馨這邊來。
齊清諾并沒在意離間計,愿意和男朋友的視線上時間接觸,還有點笑容。王蕊也消氣了,陷進沙發里,還不講究地把腳放在了凳子上。
當然,也有骨氣的,看郭菱和何沛媛的樣子,根本沒在聽,眼望別處想事呢。
把原曲主旋律來了一遍后,楊景行開始發揮,不過這次不是越來越復雜越來越炫技,而是越來越輕柔越來越溫馨溫暖。
女生們也沒特別驚喜,部分人多給點笑容或者注目,繼續聽著,愿意把姿勢變得更慵懶或者打哈欠伸懶腰的就是給大面子了。
三四分鐘后,楊景行已經是完全即興,和搖籃曲沒一點關系了,輕柔得有點過分。
邵芳潔幾人給面子,都閉上眼睛了,何沛媛抱住了自己,齊清諾半躺把楊景行的位置占了…包房里似乎特別安靜。
彈了有六分多鐘吧,楊景行的最后幾個音幾乎是按一下弦,根本不是彈的,然后他把吉他輕輕放在了茶幾上。
其實好些女生還看著楊景行呢,只不過沒出聲沒鼓掌,等楊景行從凳子站起來轉身要去干什么,腦袋枕在柴麗甜肩上的于菲菲才輕聲抒發:“老大真幸福。”
沒人怎么附和,劉思蔓也擺好姿勢:“睡吧…都不準偷看!”
幾聲輕笑中,楊景行去把燈光調得更暗了些,然后回到齊清諾身邊靠坐下。齊清諾歪腦袋看一下男朋友,沒做啥不能偷看的事,就是兩個人靠近的手牽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