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號早上近八點,楊景行在去接齊清諾的路上就接到路楷平的電話,說是才知道楊景行已經積極返校,要表揚一下,然后鋼琴系這次只招一個專業老師,投簡歷的人有二三十個,系里和校教務處選了五個人來參加面試,簡歷都挺好看:“…面試和試講你來旁聽,看看?”
楊景行說:“沒聽說別的系有學生參見,我還是不去了,免得說鋼琴系搞特殊,而且張楚佳教過我…”
路楷平寬心:“你就旁聽,又不參與決策,最多提點建議。”
楊景行說:“選學生我可能還能能看看,教學我哪懂…我祝您選到最優秀的老師,鋼琴系蒸蒸日上。”
路楷平哈哈,也不全是自己說了算呀…
楊景行快到的時候,齊清諾居然打電話來了:“喂…我準備出發了,乖乖等我。”
楊景行說:“我已經到了…聽你就剛醒。”
齊清諾哈哈,一下精神了:“這么猴急…真到了?”
楊景行說:“五分鐘。”
齊清諾叫喚:“我媽也叫我吃…明明七點鬧鐘,壞了!?”
楊景行懷疑:“耳朵失靈了吧。”
齊清諾笑:“別上來了,等我二十分鐘,半個小時。”
楊景行說:“你慢慢吃,我等這么多天了,還捱得住個把兩個小時。”
齊清諾義氣:“陪你吃…”
楊景行車還沒停穩,詹華雨又打電話來了,叫他上樓吃早餐。
齊大偉也起床了,在餐桌邊搗鼓榨汁機,看見楊景行提著扛著也連忙來接一下,笑話:“想來搭伙?沒人做啊。”
詹華雨則責怪:“還不上來…好好的東西放車里吃尾氣?”
楊景行嘿:“還好,諾諾的雞蛋…”
齊清諾出來了,臉上是泡沫,頭發上有點濕,估計是用想用水整理一下發型,她向來不用啫喱水之類的東西,這姑娘剛從北方回來:“讓你等我,我說話不好使了?”
詹華雨訓斥女兒,但還是去煎雞蛋。
齊達維問楊景行來了后見成路沒,楊景行還沒時間,準備這周末去看看。
齊達維笑問楊景行管不管得住,年輕人難免不安分,高輝曾經在酒吧和一個有家室的女客人熱乎得有點過,齊達維是讓趙古去提醒的。
楊景行點頭:“我也跟趙古暗示過這方面的問題,他應該會注意。”
齊達維笑:“都是年輕人就敞開說,暗示沒用…”
齊清諾終于梳洗涂抹完了,開吃了:“憑什么,他吃意面我就饅頭?”
詹華雨建議楊景行:“你和她換。”
齊清諾又不肯,嫌棄包裝面醬,又覺得父親榨的果汁芹菜味過重,還不如純蘋果。
楊景行電話響,甘凱呈打來的:“到哪了?快點來,急活。”
楊景行問:“回來了?”
“廢話。”甘凱呈說:“九點開會,新一年部署計劃一下。”
楊景行沒上沒下:“什么時候這么積極了?”
甘凱呈哈哈嘿:“你不想來也行,記一頓。”
楊景行爽快:“兩頓。”
甘凱呈哈哈得意后又喪氣起來:“昨天晚上到的,是真不想回來,把情人節熬過來算過一關,不行啊,不要我了…”
楊景行說:“我在諾諾家。”
“喲,嚯嚯…”甘凱呈猶豫了:“我拿個什么立場好?老的小的都是兄弟…你幫我問問大衛,如果我叫來上班他請我喝什么?”
楊景行說:“哦,那我掛了。”
齊清諾聽出來了:“老干媽?”
楊景行點頭:“昨天晚上回來的。”
諾眨眼:“我等會要不要去和張楚佳打個招呼?”
楊景行點頭:“也好。”
齊達維提議:“早點回來,下午看球…”
齊清諾搖頭:“戒了。”
詹華雨想起來問楊景行:“什么時候搬新房去?下個月?”
齊清諾解釋:“人家剛裝好,要放一段時間,他又租了三個月。”
詹華雨建議:“什么時候裝修叫你叔叔幫找熟人。”
齊清諾立刻反對:“千萬別,看我爸這品味!”
楊景行討好:“我覺得很好,就喜歡這種風格。”
齊清諾又懷疑:“我說話不好使了?”
齊達維提醒:“你們先把書讀好。”
詹華雨呵呵…
吃完,齊清諾又去一下洗漱間,再進自己房間,出來的時候穿上了那件紅色的毛呢外套,還提著那個古典吉他包,看向楊景行,臉上幅度不大,但格外燦爛明媚。
楊景行顯得不慌不忙:“阿姨,我們走了。”
詹華雨從廚房露頭:“別晚太晚了,回來吃飯說一聲。”
齊清諾祝福父母:“節日快樂哦。”
齊達維不太搭理。
換了鞋子,楊景行幫齊清諾拿吉他包,邊出門邊小聲問:“帶這個干什么?”
齊清諾看看男朋友,說:“這些天一直它陪我,舍不得分開。”
楊景行嘻,廢話:“帶去了?”
齊清諾平靜地坦白:“所以昨天不讓你接。”
楊景行嘴都咧開了,去抓女朋友的手,溫潤細膩。
齊清諾卻摸出倆口香糖來,要給楊景行:“不喜歡那個面醬的味道…漱口沒?”
楊景行擔心:“蘋果汁漱的算不算?”
齊清諾笑:“也行…我來個蜜瓜味。”
楊景行說:“我喜歡你的。”
齊清諾就不吃了,再看男朋友,問:“昨晚輾轉難眠沒?”
楊景行不要臉:“賊喊捉賊。”
齊清諾不生氣,指關節戳電梯按鈕,腦袋嘗試朝男朋友肩上靠了靠,但是小別勝新婚也不習慣,還是自然點吧。
左邊的電梯下來先到,門開了,有人,楊景行打招呼:“我們坐這個,謝謝。”
齊清諾笑,看著面前電梯的層數,上來的應該沒人吧…果然!
進去,牽著手轉身,齊清諾按下按鈕,楊景行則嘗試把吉他包舉起來擋監控。
齊清諾有點幼稚:“這就叫欲蓋彌彰。”
剛下到八樓,電梯停住了,進來一婦女,背對情侶兩人站好。過了一會后,可能覺得電梯里安靜得有點詭異,婦女稍回頭快速掃視了一眼。
楊景行和齊清諾的樣子,像是小別扭了,卻又牽著手。
出來,楊景行把吉他小心放到后座,,對等著自己的齊清諾做作:“請啊。”
齊清諾看看周圍,不懂:“為什么不能在個春暖花開的季節?”
楊景行嘿嘿下流:“互相取暖的季節更好。”
上車,齊清諾看看楊景行方向盤下方的凸起,笑得有點鄙夷:“能不能客氣點?”
楊景行整理一下:“想去哪?”
齊清諾笑:“你說呢。”
楊景行起步:“好,我決定。”
齊清諾看看前路,然后拉雜物盒。
楊景行眼疾手快壓住了:“怎么這么自覺了?”
齊清諾咯咯:“什么…我找CD。”
楊景行說:“我就想聽你說話。”
齊清諾有點犯難:“說什么?”
楊景行說:“高雅點的,把我的血液拉回大腦。”
齊清諾想了一下,然后擔心:“我的好像也沒在大腦。”
楊景行還殘留著點理性:“中午想吃什么?”
齊清諾偏不配合:“中午之前可能還要吃點東西。”
楊景行看女朋友,幾乎要停車:“你別打亂我的計劃。”
齊清諾就問:“什么計劃?”
楊景行說:“白天你陪我過,晚上我在陪你過。”
齊清諾有興趣了:“什么說法?”
楊景行指雜物盒。
齊清諾伸手:“我開了…真開了!”
一個卷紙筒,還用紅絲帶捆了一下,齊清諾扯開就笑了起來,獎狀一張,齊清諾同學,在20072008度各方面成績顯著,被評為“三好女朋友”,特發此狀以茲鼓勵。
齊清諾邊笑邊看,點頭肯定:“你真的戀愛了,智商為負了…就這?”
楊景行點頭:“嗯…是不是很有創意?”
齊清諾搖頭:“我不信,我男朋友是天才,就算戀愛也不可能這么白癡…”甚至再瞄一下雜物盒。
楊景行有點擔心:“不喜歡?”
齊清諾笑:“還行吧…本來渾身欲火,現在如坐冰窖。”
楊景行嚴重了:“我收回,這個不算…巧克力,現在就去買。”
齊清諾好無奈的:“虧我昨天還翻箱倒柜把那八音盒找出來。”
楊景行也有火氣:“我就說沒看見了,都忘記放哪了吧?你杯子我可天天在用。”
齊清諾問:“帶回九純了?”
楊景行氣焰不足了:“…總比你那么不上心好?”
齊清諾拍拍手中廢紙:“這叫上心?”
楊景行瞪眼:“你知不知道我十幾年學生生涯,多么眼饞這東西,朝思暮想得不到…”
齊清諾笑場了:“我看到過,幾年級第二名呀?”
楊景行說:“就那么兩張,小學的能貼到現在,還是換了兩個地方,只差沒裱起來,我這么低調的人,你想想分量。”
齊清諾退一步:“好吧,理解萬歲,回頭我裱起來…給你發一張,五好八好!”
楊景行不貪婪:“三好就行,我們要比翼雙飛。”
齊清諾笑,想起來:“你不給張楚佳打個電話?”
楊景行覺得沒必要,有安馨和喻昕婷,喻昕婷下午就到了。
齊清諾覺得真該接一下喻昕婷:“開快點回去把事辦了…真高雅。”男朋友已經沒了丑態。
楊景行說:“諾諾不高興了,我懲罰自己…”
囈,換路線了,齊清諾問:“去哪?”
楊景行說:“先兜兜風,消消氣。”
齊清諾笑,又懷疑:“別告訴我又去海上?”
楊景行擔心了:“上次你喜歡呀…”
齊清諾無語:“什么天氣?”
楊景行還來氣呢:“我就知道…”
兩人壓抑著血液流向,楊景行也并沒去海上,而是內環線朝南,齊清諾又懷疑這是要去自己爺爺奶奶家,難道楊景行是想先討好老的?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齊清諾猜出來了,也不裝了:“怎么知道地方?踩點了?”
楊景行說:“回來那天踩的點。”
齊清諾笑,觀察窗外:“都變了…有什么說法?”
楊景行說:“白天你陪我,我想感受一下諾諾的童年時光,你當導游。”
齊清諾搖搖重新卷起來的獎狀,然后當成望遠鏡舉起來看。
車子停在齊清諾十年前就讀小學的外面,楊景行笑:“獎狀帶著?”
齊清諾收起來,看楊景行,打擊:“真認不出來了。”
楊景行說:“我無所謂,感覺不會差。”
齊清諾笑,開門下車。
站在路邊看看,齊清諾說:“這圍墻原來都沒有,路肩也沒,原來破水泥…”
楊景行牽手:“看學校。”
學校就在對面,看不出什么名校的樣子,街道狹窄,周圍建筑也只是外表新鮮,估計都是舊樓。不過得益于道路兩邊長長的圍墻,這里還比較安靜,可能因為放假,路上都沒什么人。
站在小小的校門口,齊清諾想起來:“這樓原來就有,原來是灰白灰白的。”現在變褐紅色了,貼著大大的校訓。
大鐵門緊閉,旁邊小門開著,楊景行牽著齊清諾進去,和旁邊門衛室的人熱情打招呼:“您好,是我,我來了。”
門衛室里坐著看電視的四十幾歲男人點頭微笑一下,看看齊清諾,示意可以進去。
楊景行透露:“我跟他打聽校史,他也不知道,幫忙問的,現在有一個新大門在那邊,教學樓新修好幾年了,這邊成圖書室電閱室了…”
齊清諾笑,四周看:“這還是教師樓吧?“
楊景行知道:“不是,行政樓…你原來教室還在不在?”
齊清諾仔細看了一圈才搖頭:“不在了…沒打聽到?”
楊景行笑:“沒,所以要導游。”
齊清諾指花壇:“操場…”
楊景行先轉身:“上學是不是都從那邊過來?”
齊清諾說:“不一定,兩邊差不多…以前對面有好多小賣部,我也不喜歡吃學校的早餐…”
楊景行推女朋友:“讓開,我要想象一下小諾諾蹦蹦跳跳來上學的樣子。”
齊清諾白眼:“不好意思,沒那么可愛。”
楊景行已經進入狀態了:“到處都是諾諾的身影啊,那么快樂那么活潑。”
齊清諾笑得挺無奈,繼續往里走:“變好多…原來就在這,六一前鼓號隊彩排,我打了兩年镲,晴兒敲三年小鼓。”
楊景行氣憤:“憑什么諾諾不是旗手?”
齊清諾笑:“可能還沒長開…初中才露尖尖角。”
楊景行明顯想歪了,嘿嘿:“走,去初中。”
齊清諾繼續導游:“當時就在那塊丟沙包…跳房子。”
楊景行得意:“我也會,跳飛機,來比賽…”
齊清諾才沒那么幼稚:“可惜教室不在了…五六練級在三樓。”指方向:“朗朗讀書聲…劉珂易、姚倩、張友青、關立明…沒怎么回憶過,不過記得好多!”
楊景行就傷心了:“不是帶你來回憶別人的。”
齊清諾笑:“我情犢初開也晚…”
走在安靜的小學校園里,齊清諾展示著良好的記憶力:“就這,臺階太高了,疼死我了都。”
楊景行仇恨:“要是沒拆也躲不過今天。”
教師樓倒是有點熱鬧,齊清諾不知道是否還有自己當初的老師。楊景行拉起女朋友就往教師樓里沖:“記憶最深的是誰?”
齊才女團長這時候有點畏畏縮縮了:“別了吧,我是調皮搗蛋那種…張老師,教語文的,班主任…叫什么不知道,想不起。”
楊景行才不管,就近的是一樓打印室,里面有人,他敲門禮貌打聽起來,教語文的女老師,應該四十多歲吧,姓張。
對方說了名字,齊清諾卻不確定,說一下外貌特征,齊清諾也不確定。
上樓去看看就知道了,可能還是畏懼老師威嚴吧,齊清諾都不肯讓楊景行牽著了。
楊景行也是荷爾蒙旺盛,到二樓確定了辦公室,進去就大聲問候:“各位老師好,打擾了…”
辦公室里四個人簡直被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