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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絕對

熊貓書庫    全音階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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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翩翩給前輩讓座,吳老師坐下了還夸贊一下:“這張琴漂亮,有年頭了吧?”

  高翩翩搖頭:“我小學畢業,家里請徐振高做的,蘭竹是我爺爺畫的。”

  老師說自己也有收藏兩張大師的作品,然后就開始。

  三十幾歲的女性音樂藝術家,雖然現在不是演出,而且是視奏學生作品,但是她的姿態神情依然是優雅的,就算是對待聽起來老套無奇的頭兩個小節。

  緊接著,樂曲把前面算是動機的老套空靈巧妙變化為具象旋律。演奏家也很認真,把旋律彈得起伏有致輕重得當,和高翩翩之前的版本沒什么差別。

  具象旋律后,有一段鋼琴的寫作手法,旋律配和聲和弦,然后旋律又擴散開,樂曲開始真正進入作曲家的世界…

  等樂譜上的音符排列開始越來越密集而且越來越不規律,經驗豐富的演奏家的優勢就逐漸體現出來了,在各種傳統技巧上,前輩們都不吝賜教。各種八度,演奏家抓得鏗鏘有力錯落有致,上滑下滑各種顫音,都又穩又準…

  演奏家還會隨時變化和音樂感情呼應的神情,看樣子在她的理解中,曲子很多時候是緊張而嚴肅的,而且她也忘記了要按照高翩翩的路數來,越往后越個人風格了。

  不少錯音,按說不該,應該是演奏家在自己的理解上對作品的修飾吧,大師們經常這么干。雖然是新曲子,但是有幾位觀眾好像聽出來,翻譜子的高翩翩明顯在確認。演奏家沒照譜子彈的地方,聽起來會有點奇怪,感覺就像很熟悉的曲子變了個調演奏一樣。

  前輩比高翩翩彈得更快一些,好像到中后段都有點收不住的感覺。

  一曲結束,大家紛紛鼓掌。

  演奏家環顧一周,對陸白永和楊景行謙虛:“不好意思,還是不夠熟悉,有些地方…”看譜子,探究的樣子。

  楊景行笑:“翩翩別有壓力。”

  高翩翩點頭,陸白永則不廢話:“三零六都感覺到了吧,兩個人對曲子的表現可以說截然不同。高翩翩,還停留在就是我們的框框里,腦子里手上都只有旋律,可是旋律也沒表現出來,顧此失彼,西瓜芝麻一樣沒撿到。我說得嚴重點,沒神又沒形!”

  高翩翩有些受批評的樣子,而其他女生則像聽好伙伴挨訓一樣,同情之余似乎還怕牽連到自己,先裝老實吧。

  幾位前輩沒出言安慰,也沒對陸白永的裝模作樣顯得意外。

  陸白永又看向老資格的:“吳曉珊,個人技巧表現得很充分,好像有形了,但是錯得更離譜,真的是亂彈琴!”

  三零六們更尷尬了,不過吳曉珊自己還好:“對不起,陸指。”挺坦然的。

  陸白永下命令:“第八小節開始,看譜子,看仔細了再彈!”其實一個首席指揮也沒必要背誦獨奏譜子,應該是過分敬藝術總監的職。

  吳曉珊趕忙看,做出研究的樣子。

  和楊景行間隔得有點距離的齊清諾看男朋友,兩人快速交換視線很有默契的樣子。

  吳曉珊看了幾秒鐘后也不跟陸白永匯報,直接開始。

  聽了一會后,陸白永叫停,這次大家也不鼓掌了,看著陸白永說:“高翩翩,可能這就是你們還欠缺的地方,經驗是什么,經驗就是能讓你有多種選擇和方法去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不要死腦筋。吳曉珊就發現問題了,雙層柱式和弦就是雙層柱式和弦,也不難表現,你老思路圖方便掃成琶音,就變味了,連帶后面一團糟!”

  吳曉珊接受了表揚一樣謙虛:“我其實沒彈好,更柔一點可能更好。”

  陸白永說:“這些先不討論,先把握住大方向…自己看看,再選幾條。”

  吳曉珊看譜子,和高翩翩商量:“我們探討一下這一段,剛剛你彈得也很不錯…”

  這一下午,連個休息都沒有,中途楊景行提醒了陸白永一次,陸白永的方式也是:“想去方便的自己去,沒關系…”

  直到六點了,揚琴獨奏家還在跟于菲菲傳授大弗里幾亞和印度音階的演奏細節,以及這兩種音階在楊景行手中的非常規劃運用而帶來的演奏上的要求轉變。

  郭菱的手機響了,她掐斷了道歉:“對不起,我忘記了。”

  也就楊景行個外人敢和藝術總監商量:“陸指,要不下班吧,這么多經驗技巧也不是三兩天能學會學好的,幾位老師也辛苦了。”

  陸白永看看時間,放下了總監姿態:“今天就先到這,都辛苦了。”這點圖慰問的樣子很有誠意。

  大家說還好還好,吳曉珊呵呵:“…和齊團長她們更熟悉了,對楊顧問也有了更多的認識,也很有收獲。”

  楊景行得意:“收獲最大的肯定是我。”

  揚琴獨奏家是個對藝術有執著追求的人:“我要給楊景行提個建議,不知道你是害羞還是覺得自己資格淺了,謙虛一點沒什么不好,但是你要為你的音樂說話,你不說話,別人會認為你是對自己的作品沒信心。我認識的作曲家,都是非常有自信的!”

  楊景行點頭:“我盡量吧。”

  二胡演奏家說:“我還是那句話,丁老沒看錯人。”

  琵琶演奏家還是表揚王蕊:“真的很不錯,經常看見你蹦蹦跳跳說說笑笑的,真沒想到有這么好的領悟力,楊顧問是真心表揚你的,不是諷刺,別再誤會他了。這么好的作品交給你們,就是最大的認同。”

  王蕊羞惱又慚愧:“…謝謝您…我和他開玩笑的。”

  齊清諾幫大家轉移注意力:“陸指,您幫我們總結一下吧。”

  陸白永現在愿意說好話了,說前輩們教得好,晚輩們也學得好,大家探討得好,至于效率:“…是我準備不夠充分,但是也不能急于求成。劉思蔓你們做好準備,目前我們就先不討論細節了,等楊景行把整套創作完成,到時候再來研究,更系統更前面。”

  今天就先到這里,齊清諾率領顧問和三零六萬分感謝地送走總監和前輩,晚輩們還要留下來總結一下今天的收獲。

  看著前輩們下樓,聽著腳步聲遠去,女生們開始有點原形畢露地騷動,先是何沛媛:“累死我了,腰都坐斷了,當一下午聽眾!”

  齊清諾鄙夷:“誰讓你腰這么細。”

  王蕊哈哈:“你沒東西壓應該輕松啊。”

  何沛媛被刺激了:“你就有!”

  齊清諾又怪王蕊:“你還說,這么不給大嫂面子。”

  王蕊好脾氣:“我錯了,下次不敢了…阿怪今天已經這么有面子了。”

  于菲菲點頭:“超級有!我們都沾光。”

  楊景行說:“本來就是你們給的。”

  郭菱分析:“吳曉珊肯定不信我們昨天才看,問了幾次,什么時候開始練的呀…”

  劉思蔓說:“就兩次。”

  郭菱記性好:“王婦女彈她就問了兩次。”

  邵芳潔膽小:“小聲點!”

  王蕊摟邵芳潔:“沒看出來呀,深藏不露啊。”

  邵芳潔呵呵:“沒你厲害。”

  說起來,邵芳潔今天還真沒怯場,也沒被主團二胡副首席殺得落花流水,甚至有一些反抗余地,郭菱很是為伙伴驕傲:“剛斷那一下,我感覺他老臉都紅了,哈哈…”

  楊景行建議:“別人是前輩,也用心交流了,尊重一點,不管當面背面。”

  郭菱白眼:“喲…管得寬,說一下不行?又沒不尊重。”

  楊景行說:“我不是管得寬…是后宮干政。”

  柴麗甜邊笑邊分析:“主要是作品風格的原因,剛開始差不多是在一個起跑線上,別人稍微多熟悉一下就不是這樣子了。”

  劉思蔓實事求是:“反正從翩翩彈完,他就一直在看譜子,起碼看了個把小時。”

  于菲菲有體會:“光看沒用,非得動手。”

  說起來,獨奏家到底還是厲害一些,于菲菲今天也算收獲大了,應該是有學習到不少,不像高翩翩,就聽了些有的沒的,老師不出色,導致學生也沒怎么出彩。

  現在可以問楊景行的看法了,揚琴獨奏是不是敲得很好?

  楊景行點頭:“很好,但是菲菲也可以做到,甚至更好。”

  于菲菲不爭氣地連連搖頭:“再過二十年。”

  齊清諾透漏:“他早上就拿到譜子,吳主任送過去的。”

  于菲菲稍微松口氣:“我還以為…不過還是好厲害!”

  郭菱又來了:“難怪一來就頭頭是道的,這個音階,那個調式…”

  楊景行挺身而出:“后宮來了。”

  郭菱似乎明白了:“放心,我不會給老大找麻煩,真是的…”

  大家討論著,似乎有了些信心,也有了動力,但是壓力也不小,只是蔡菲旋突然覺得孤獨:“哎,毫無壓力。”

  對喲,論電吉他,蔡菲旋在民族樂團估計無敵手啊,或者她是覺得電吉他soLo搞不出那么多門道講究,聽上去高雅藝術得不得了。

  這么說來,柴麗甜劉思蔓的壓力就比較大了,主團兩位獨奏家都是年輕派的頂尖人物啊,劉思蔓就求楊景行簡單點:“…小潔這個我看著都怕。”

  代表人物怎么能這么說呢,大家一直要求楊景行讓劉思蔓和柴麗甜發光發熱。

  而且聽陸白永的意思,等楊景行把整套寫完,多半還要開會,真是好麻煩,何沛媛簡直想著就怕:“我求你別那么勤勞好不好…問都不問一聲,誰同意了啊?”

  楊景行嘿:“我就是不給你拒絕的機會。”

  大家笑,何沛媛瞥臉鄙夷:“切…自以為是。”

  柴麗甜笑:“宮斗了,宮斗!”

  齊清諾摟何沛媛安撫:“我的愛妃,你才是我的最愛。”

  何沛媛配合,做甜蜜狀。

  楊景行垂頭喪氣:“下班吧,都辛苦了。”

  高翩翩關心:“又約會呀?”

  楊景行耿耿于懷:“昨天還欠我的…”

  奔馳簡直就是給年晴買的,楊景行和齊清諾去吃飯,楊景行先給賀宏垂打個電話匯報一下,不要臉:“說你名師出高徒呀。”

  賀宏垂的嚴肅能從電話傳過來:“誰說的?”

  楊景行城墻轉角一般:“都說了。”

  賀宏垂完全不在意,一心系學校:“什么時候再開兩堂課,專門針對民樂創作講一講。”

  楊景行話說回來:“也有不少批評建議,說還有很多不足,還要多磨練。”

  賀宏垂似乎監聽了:“那是三零六…她們現在我是不方便過問了,你自己負責,作品一定要成熟了才能退出去,我跟齊清諾也說一下。”

  楊景行說:“不勞煩您,您放心吧。”

  賀宏垂說:“當初你讓喻昕婷彈鋼琴作品我就提醒過你,你不聽,這就叫作繭自縛。”

  楊景行哈哈:“好著呢…”

  等楊景行掛了電話,齊清諾又改變了注意:“難得等,還是吃飯算了。”

  楊景行興奮:“早說嘛。”

  齊清諾小白眼:“不干別的…你就只想這個?”

  楊景行連忙搖頭:“…現在不敢想了。”

  齊清諾笑一下:“你覺得他們今天說的,多少真話多少假話?”

  楊景行說:“不想那個,我也不至于想這個無聊的啊,我現在想的是,諾諾小學的時候穿校服的樣子。”

  齊清諾呵呵:“有點嫉妒…他們也都說好,現在一比起來,好蒼白。”

  楊景行點頭:“我現在想,諾諾這是不服氣嗎?”

  齊清諾笑,看著男朋友,大方點頭承認。

  楊景行說:“問你個問題,下次別人說你多漂亮多聰慧的時候,我也不服氣,你會不會安慰我?”

  齊清諾不滿:“別講大道理,讓我女人一次行不行?”

  楊景行說:“好,我也當回男人…你還想怎么樣?相貌好、身材好、家境好、性格好、教育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現在就這點小屁事,偶爾讓男朋友多受點毫無價值的場面話,你就不開心了?你是想全世界好事都被你占了?誰都不如你是吧?”

  齊清諾咯咯笑,很女人:“老公別生氣嘛…你也說了,毫無價值。”

  楊景行說:“可是對我而言,對你的贊美都是金玉良言。”

  齊清諾笑:“我也是,雖然我克制了盡量不說話,作出公事公辦的樣子,不過心理很滿足…太肉麻了。”

  楊景行才不覺得…

  今晚就是聊天了,吃飯在聊天,吃完送齊清諾回家一路聊天,到了后坐在車里聊天,什么都聊,開放性思維。

  齊清諾沒有復雜情緒地說:“客觀討論啊,突然想到的,對絕對的第一而言,第二第三第四其實沒什么區別,不會高看第二。”

  楊景行不明白:“你說我們?”

  齊清諾點頭。

  楊景行恢復原貌:“好,我再重復一遍諾諾在我心目中的各種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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