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齊清諾很忙,上午到文化局開會后下午又要去教育局聽座談,晚上由母親接回家準備三零六參加高雅藝術進校園的資料。不過楊景行沒抱怨,他也全情投入工作,他現在甚至都不和宏星編外的編曲人溝通了,自己直接動手改,對別人的勞動成果毫不尊重。
晚上再通電話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互相慰問一番。齊清諾有些煩惱,說她對開會是沒興趣的,可是文付江挺執著,每次不但安排專車讓吳秋寧打點前后,見了什么領導還隆重介紹,介紹內容自然少不了詹華雨的身份和孟書記的關懷。
用文付江的話說,民族樂團要謝謝齊清諾和三零六,因為她們的加入,樂團很多的對外工作變得輕松簡單不少,話外之意好像是要齊清諾多為單位奉獻力量。
楊景行笑問:“你出去了誰主持工作?劉思蔓?”
齊清諾笑:“你想象吧,一群女人…聊你就能聊一天。”
楊景行不滿:“你自己不忠于職守還怪我?”
齊清諾說:“總得熟悉一下工作環境,以后盡量能免就免…我媽問你周末有空沒,過來吃飯。”
楊景行瞬間激動:“我明天去買衣服。”
星期五,楊景行和拿到樂譜小樣的戴清通了較長時間的電話。戴清興致挺好,覺得歌曲很有意思,也發現了要唱好其實不容易。
“鋼琴好像更難,我試了一下,真的三天不練手生…”戴清嘿嘿一笑:“鋼琴大才子,教教我唄?”
楊景行說:“時間可能配合不上,馬上開學了。這樣吧,我做一個詳細標注給你,你到時候看看有什么問題沒,或者可以找個鋼琴老師…”
戴清懷疑:“不方便吧,泄密了怎么辦?”又嘻嘻笑。
楊景行說:“我可以找到信得過的人,你覺得呢?”
戴清猶豫了一下:“也行…介紹誰啊?男的女的?”
楊景行說:“當然是帥哥。”
戴清嘿嘿:“不會吧,比你還帥?”
楊景行說:“你看了就知道,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然后發個簡歷給譚姐,你看看合不合適。”
楊景行確實跟著就聯系了冉姐,冉姐再聯系他的老朋友老搭檔蔣成。蔣成給楊景行打電話的時候好不感謝,然后又懷疑自己的水準是不是夠格…
楊景行說:“你有時間沒,過來一趟,簡歷帶著…隨便準備一份,好看就行,或者你過來了再做。”
蔣成來得很快,楊景行親自下去接上樓,龐惜已經準備好茶水招待,并馬上開始做簡歷模版。
轉著腦袋看了一圈工作室,蔣成羨慕:“專業…冉姐打電話說給我找個明星學生,我還以為她開玩笑,還是跟你共事的,嚇不死我。”
楊景行說:“我要有時間就自己把這錢掙了。先跟你說一下,首先要保證隨叫隨到…”
蔣成連連點頭:“絕對沒問題!”
楊景行說:“然后就是保密,所謂的保密,簽合同什么的別嫌麻煩。”
蔣成繼續點頭:“應該的。”
楊景行又說:“戴清基礎不是很好,有個心理準備。”
蔣成猜想:“也不會彈多難的吧?”
楊景行把譜子遞過去:“對你來說很簡單…”
蔣成仔細看了幾分鐘:“…別具一格…是要點基礎…這段有點要求,跨度不小…”
楊景行說:“小樣她那也有。”
蔣成點點頭,又猛驚醒:“你彈的?”
楊景行說:“你可以按照你的要求來,大概差不多就行。”
蔣成卻變得一臉嚴峻:“…聽你彈了,我怎么教?嚇不死我!”
楊景行笑:“一直沒機會跟你切磋,這次好了,看你教得怎么樣。”
蔣成打哈哈:“切磋…怎么想到我了?你同學也多啊。”
楊景行說:“聽你彈琴最多,最熟悉。”
蔣成呵呵:“那就先把簡歷發過去吧,還不一定要我…總是還是謝謝。”
楊景行說:“應該沒問題。”
蔣成出去由龐惜幫忙做簡歷,楊景行沒陪同。一刻鐘之后,簡歷連同身份證復印件遞到楊景行手中過目。
蔣成的簡歷挺好看的,也是幾歲學琴,師從過什么教授,藝術院校畢業,從事鋼琴教學十來年,帶出過不少優秀學生。而且蔣成還有輝煌酒吧駐場伴奏等等好多實戰經驗,對流行歌曲伴奏有深刻理解。
楊景行讓龐惜去聯系譚幕聞,他和蔣成聊會。說是不報希望,但是蔣成還是先咨詢一下,比如有什么注意事項,需要準備些什么?
楊景行也不知道會在哪上課,到底要教多久,但是聲樂老師是肯定不需要的。
蔣成想了再想,終于想起來最重要的:“那…價錢,怎么算合適?”
楊景行說:“這個你們商量…不過我覺得你起碼值五百塊一個小時。”
蔣成張大嘴:“嚇不死我,一天兩個小時我就發財了…不過你介紹的,也不能便宜哦。”
楊景行這就等不及了:“回頭請我喝酒。”
蔣成卻有點鄙夷:“你還敢喝酒?”
送走了蔣成,戴清和楊景行商量:“差臺傳真,我寫個報告,你簽個字吧?”
楊景行新奇:“差冰箱電視能不能打報告?”
龐惜笑,搖頭后又說:“…你可以試試。”
下班后,楊景行和齊清諾在齊清諾同事推薦的泰國餐廳會合。托齊清諾大姨媽的福,今天不趕時間了,可是飯菜真沒什么驚喜。不過齊清諾情緒不錯,原諒了飲食后還提議去看了一場電影,等兩人趕到輝煌酒吧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蔣成這就來跟楊景行憂慮:“沒給我打電話。”
齊清諾安撫:“著什么急,明星見帥哥也要矜持呀。”
趁人多,兩個青年臺柱子先后獻唱。客人們表現得還沒審美疲勞,新客人更是強烈要求聽原創,但是顧客有時候也不是上帝。
從酒吧出來后,楊景行關心齊清諾冷不冷,下午就突然降溫,現在估計只有二十度了。
齊清諾不在意男朋友的這種溫柔,倒是不知怎么地突然想念起袁皓楠來了:“…有時間沒來了。”
楊景行也想起來:“是呀,還說要做朋友,女人都是騙子。”
齊清諾笑:“你想要什么樣的朋友?”
楊景行異想天開:“起碼隔三岔五來夸我我女朋友長得漂亮。”
齊清諾笑笑,突然思考起來:“你用姿色吸引別人的時候,或者說有人被你吸引,不管主動被動,會不會聯想到我?”
楊景行惡心:“當我想起你,會用理智無視勾引…為了掩蓋沒有勾引的可悲,我就無時無刻不想你。”
齊清諾咯咯幾下,身體前傾換了個手肘撐桌子手掌撐下巴的姿勢,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臉,宣布:“跟你說件事。”
齊清諾先說名字:“張磊…”
楊景行認真點頭。這個張磊應該就是民族樂團那個年輕的二胡演奏家,上次楊景行還陪齊清諾、劉思蔓和邵芳潔去聽過浦海音樂廳的演奏會。
齊清諾的微笑有那么點閃躲:“今天下班,他要送我,我推辭了,后來又給我發了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
楊景行驚訝得駐足:“這么自豪的事,現在才跟我說?”
齊清諾皺眉:“沒那種感覺。”
楊景行責怪:“我自豪呀。他夸你漂亮沒?”
齊清諾咯咯一笑,回憶著說:“他說他其實沒別人說的那么清高,也是個熱愛生活的人,也覺得我是個有思想有理想的女孩,希望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楊景行氣憤了:“豈有此理,連我都說不出這么惡心的話。”
齊清諾又笑,補充:“之前沒講過幾句話,就他演奏會之前來邀請我們,那天你也在,我沒拋媚眼吧?”
楊景行明白:“男人的審美不需要邀請…你怎么跟他說的?”
齊清諾又笑:“我本來沒他號碼,不過猜到是他,就沒回…以后見到,就當什么都沒發生。”
楊景行陰暗地擔心起來:“我怕我做不到這一點。”
齊清諾看著楊景行咯咯咯,雙眼明亮,略有興趣:“你會怎么樣?”
楊景行惡狠狠:“我先練二胡再說。”
齊清諾笑:“不然覺得贏得…沒氣勢?”
楊景行小肚雞腸:“這不是輸贏,是仇恨,我要打擊他。”
齊清諾笑得哈哈起來,然后說:“看來我的擔心多余了。”
楊景行倒是不明白:“什么擔心?”
齊清諾說:“怕你在意,其實很放松。年晴的理論是這種事打死不能講。”
楊景行解釋:“我不在意是因為對你有信心,但是這不能抵消我男人本能的憤怒。”
齊清諾認真點說:“不知道為什么會生出一種厭惡感,為什么?”
楊景行想了想,訕笑:“厭惡好朋友這個借口?”
齊清諾呵呵,猜想:“可能是因為明知道我有男朋友…這是對我男人的輕視呀,還無視我的貞潔,豈有此理!”
楊景行哈哈贊嘆:“這個原因好。”
齊清諾卻問:“你沒有過這種感覺?”
楊景行說:“目前為止還沒人輕視你,我更沒受到貞潔考驗。”
齊清諾問:“九純的不算?”
楊景行來了搖頭:“那是仇視,就是重視,和我差不多的心情…但是原因不同。”
齊清諾咯咯笑,也不追究。
楊景行正經一些:“你處理得很對,就當什么也沒發生。以后如果還想接近你,繼續保持禮貌的距離,無視他的暗示或者明示就好…”
“經驗之談?”齊清諾看男朋友,更想問的是:“這是要求還是建議?”
楊景行說:“都是。”
齊清諾笑。
楊景行又感嘆:“有個漂亮能干的女朋友就是會有這種煩惱。”
齊清諾笑笑,看看楊景行:“我理解你。”
兩人似乎都被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無恥震驚了,對視好一會才勉強笑起來。
走了幾步,齊清諾問:“平京的和你聯系沒?”
楊景行說:“白天發短信了,今天還在逛街,明天就去學校了。”
齊清諾突然呵呵笑:“女人的本能憤怒也好難平息。”
楊景行爭辯的語氣:“你這個可比我嚴重得多。”
齊清諾不服輸:“為什么?”
楊景行不講理:“我就是這么肯定。”
今天的吻別挺悠長的。睡前電話的時候,楊景行說自己的情緒還沒安定,導致無心鉆研藝術轉而練二胡了,齊清諾當然沒那么好騙。
星期六一大早,楊景行就接齊清諾去看丁桑鵬。今天不是在療養院,而是丁桑鵬家里,所以詹華雨給齊清諾準備了幾盒家里絕對不缺的保養品之類的東西提著,并再次說起上次齊清諾對楊程義夫婦的失禮。
出了門,齊清諾調皮起來:“二胡練怎么樣了?”
楊景行說:“我想通了,有那時間,好不如多討好你。”
齊清諾笑:“想好沒?”
楊景行小聲:“等你大姨媽完。”
齊清諾皺眉:“…才幾天,三天…”
楊景行爭辯:“四天了。”
齊清諾鄙夷:“還天才…”
語言發泄了不少齷齪,兩人見到丁桑鵬的時候就純潔高雅了。
兩少一老很和諧的樣子,在聯排別墅前小小的院子里,齊清諾邊削蘋果皮邊聽楊景行和丁桑鵬討論協奏曲寫作的問題,偶爾也發表意見。
楊景行更像討論的是出書的事,可丁桑鵬總是不急不急,要年輕把寶貴的時間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直到兩個年輕人一起歌頌了丁桑鵬音樂創作經驗的意義,老人家才愿意稍微說幾句。
可能是因為在家,今天探望的主要氛圍是高興,丁桑鵬笑口常開,尤其是吃上齊清諾削的蘋果,證明了自己的牙口還行。
計劃之外地在丁桑鵬家吃了午飯,飯后楊景行彈了半個多小時鋼琴,讓丁桑鵬的家人紛紛顯露出各自的音樂鑒賞能力,其樂融融的樣子。
下午三點多,楊景行和齊清諾告辭。穿著老式中山裝的丁桑鵬一手扶住門框,一只手抬起輕輕搖,叮囑:“努力工作,不用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