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景行掛了電話,齊清諾問:“安馨進復賽了?”
楊景行說:“初賽還沒完,不過她有把握。”
齊清諾說:“劉思蔓想去平京比賽,也要一個多星期。”
楊景行說:“這你要支持。”
齊清諾點頭:“是應該,可是都比賽,團里怎么辦?”
楊景行笑:“你想辦法。”
齊清諾說:“確定去臺灣時間了再說。”
楊景行說:“我把丁老的東西翻了一遍,我覺得可以出本很有用的書,準備跟學校商量一下,再去問問丁老的意見。”
齊清諾問:“你整理?”
楊景行說:“你幫忙…想找龔教授,她的兩本書條理都很好。”
齊清諾支持地點頭:“肯定還有老賀…”
下車的時候,齊清諾只拿了錢包和手機,帆布包包留在了車里。
上到六樓還不到七點,還不到浪漫時光吧,所以餐廳也沒什么客人。環境確實很雅致,外面視野也很好,夜景應該很不錯。
不過楊景行和齊清諾選擇了坐在室內的窗邊,儀表神態都訓練有素的服務員還說他們運氣好。
小小的兩人桌,不過沙發挺舒服,地毯和桌布也都講究。桌上的盤子刀叉和兩對杯子都亮閃閃的,小裝飾也做出力求品味高雅的樣子。
面對面,手都放桌上,齊清諾說:“我媽評價不錯,我比較喜歡氣氛。”
楊景行抬一下對著齊清諾的手指:“我就喜歡這個。”
齊清諾笑:“太不正式了,收回。”
服務員送來清水,誠意邀請客人先點菜。看一下菜單,如果不喝酒,算上的楊景行大胃口兩個人最多也就能吃掉一個秘制鮑魚。可是點完菜后,齊清諾還是自作主張配了酒,而且開胃酒都不要贈送的。
等開胃酒的時間里,楊景行接到劉苗的電話。劉苗先是各種抱怨,然后又比較高興地說她和夏雪一家就要登上去平京的火車了,準備去長城、故宮…
楊景行居然說:“明天給你們打,我現在有事。”
劉苗不依:“你還沒跟雪雪說!”
楊景行急忙要求跟夏雪通話,然后順利迅速地掛了電話。
齊清諾猜出來了:“高中畢業生?”
楊景行點頭,繼續之前關于齊清諾的話題:“沈澄沒回來?”
齊清諾猜想:“還在猶豫吧,估計是因為愛情。”
楊景行無聊:“如果是你呢?”
齊清諾輕笑:“如果是你,我跟你走。”
楊景行都笑得不好意思起來,說:“你肯定沒體會過受寵若驚是什么感覺。”
齊清諾笑:“你體會了?”
楊景行點頭:“真的。”
齊清諾認真看楊景行,好奇:“驚喜還是驚恐?”
楊景行說:“都有。”
齊清諾樂:“心有靈犀,我也一樣…不如這樣,驚喜保留,驚恐我們就互相抵消了。”
楊景行笑:“好…驚恐說不上,驚慌。”
齊清諾點頭,有點著急了:“酒呢。”
酒來了,齊清諾找楊景行碰杯:“我是真的開心,希望你也是。”
楊景行不滿:“這種話該我說。”
齊清諾責怪:“可你不說。”
楊景行就說:“現在感覺很好…謝謝。”
齊清諾笑:“干了。”
放下杯子,兩人互相看著似笑非笑,齊清諾先開口:“要不要我去補個妝?”
楊景行搖頭:“我情愿多看一會,而且這樣更好看。”
齊清諾問:“你真的那么喜歡美女?”
楊景行點頭 齊清諾問:“何沛媛呢?”
楊景行也點頭:“也喜歡,所以我的喜歡的不值錢…對你,是欣賞。”
齊清諾保持著笑容微皺眉:“還欣賞誰?”
楊景行說:“欣賞的也還有,對你應該是傾慕,再沒別人了。”
齊清諾客氣:“傾慕你的不少。”
楊景行卻改變話題:“我剛來浦海讀高中的時候,我們班有個男生,高大帥氣,第一天第一節課下課后,就有六個女生圍著他聊天…我記得我當時的感覺。”
齊清諾咯咯樂,幾乎不相信:“真的?”
楊景行嚴肅點頭。
齊清諾更樂了:“羨慕?”
楊景行搖頭:“不像羨慕嫉妒,有點復雜。不過我馬上想起我初中的時候,那時候我也那樣,我們班幾個男生還成立了聯盟,都不跟我講話,我當時莫名其妙。”
齊清諾哈哈笑起來:“你同學太可愛了。”
楊景行說:“然后我就想通了,其實也就那么回事,當事人不一定有多得意,我也不用嫉妒。”
齊清諾問:“你不得意?”
楊景行說:“和女生多說了幾句話而已…不過你這里的問題就嚴重了,不是說幾句話。”
齊清諾呵呵:“有多嚴重?”
楊景行說:“彭一偉唱過了。”
齊清諾大皺眉,想起來:“陶萌呢?嫉妒你的也不少吧。”
楊景行笑:“現在笑話的更多。”
齊清諾說:“別想得那么陰暗…不是調侃你,我是想用正確積極的態度面對你的過去。”
楊景行說:“我現在只面對你。”
齊清諾呵呵:“好,當我沒說。該你倒酒吧?本來還想問你的初中呢,以后再找借口。”
楊景行笑著給齊清諾倒酒,問:“你初高中就沒喜歡過男生?”
齊清諾搖頭懊惱:“喜歡男孩…后街男孩。”
楊景行卻不吃驚:“難怪我一直討厭那一群。”
齊清諾突發奇想:“如果我們初中就認識,會怎么樣?”
楊景行想都不用想:“我會更討厭那一群。”
齊清諾咯咯,說:“或許我會討厭你,我不但追星,還是憤青…我加入聯盟!”
兩人都笑,楊景行說:“你有一條紅色裙子,白色襯衣,胸前有碎花。”
齊清諾想了一下:“你什么時候見過?”
楊景行說:“第一次遠觀你的時候,知不知道我那時候是什么感覺?”
齊清諾已經開始笑了:“怎么樣?”
楊景行說:“可能就是我初中就認識你的感覺,遙遠。”
齊清諾安慰:“都有青澀的時候。”
楊景行說:“第二次見面,在老賀辦公室…”
齊清諾專心致志地看著楊景行的眼睛,似乎融入他的描述。
楊景行也在回想:“我當時鎮定吧?”
齊清諾點頭樂:“很冷靜,沒要合影。”
楊景行說:“其實激動了。”
齊清諾不笑了,換成審視楊景行:“你怎么了?”
楊景行誠懇:“都是實話。”
齊清諾笑:“拉近距離啊?”
楊景行說:“坦白從寬。”
齊清諾也坦白:“我對你的第一感覺,慣性思維了,所以不太喜歡。”
楊景行說:“你說過了,都是夸我的話,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齊清諾安撫:“現在我自食其果了,別生氣了。”
楊景行笑得有點解氣:“害我自卑好久…”
今天的話題沒那么專業高深,但是兩 個人聊得挺開心的。原來齊清諾也有跟父母哭著撒嬌要去國外看偶像團體演唱會未遂而賭氣不吃飯的慘痛過往。楊景行也爆出了自己曾經因為想要買車而搞離家出走鬧劇的可笑歲月。
楊景行覺得菜的味道很好,齊清諾也沒覺得他要了一打小餐包是丟人的事,還想幫他要更多,甚至提議加菜。楊景行也沒過分丟人,比平時趕時間的時候斯文了很多很多。
一杯紅酒下肚后,齊清諾的臉就有了些微紅,眼睛更加明媚起來,笑得也溫柔了:“如果讓你放棄音樂,你最想做什么?”
楊景行搖頭:“不知道,作家,我完全不行…”
齊清諾好奇:“你什么時候開始變成文藝男的?”
楊景行生氣:“我不文藝,我把音樂當事業,不是愛好…美女才是愛好。”
齊清諾興致好:“允許你喜歡美女,止于喜歡,不能欣賞。”
楊景行說:“不準你喜歡帥哥,止于討厭。”
齊清諾很氣憤:“憑什么?”
楊景行說:“我可以和你聽同等標準。”
齊清諾樂:“這么大犧牲?你做得到嗎?”
楊景行說:“愿意盡力。”
…看吧,都是俗人。
七點開始的,甜點上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半。
齊清諾在和楊景行聊電影:“…都是間諜,他們就假扮夫妻,后來吵架了,女的打了男的一耳光,男的打回去,你知不知道女主角說什么?”
楊景行猜想:“離婚?”
齊清諾笑著搖頭:“Marriageisbegin。”
楊景行哈哈樂。
齊清諾看著楊景行笑完,說:“我起碼給不同的人講過五次了,就你是真笑。”
楊景行說:“我怕你再不講了。”
齊清諾挺有興致:“還有一個…”
兩人位置完全顛倒了。
很快十點了,雖然興致一點沒減,但是還是得離開了。楊景行還真讓齊清諾付賬了,讓她的第一份工資一下去掉了四分之三。
不過齊清諾并不心疼,而且顯得理所當然:“第一次拿工資,第一次約會…好像也是第一次這么融洽吧?”
楊景行說:“都是你的功勞。”
齊清諾笑:“下次輪到你了。”
楊景行擔憂:“那我要好好準備。”
齊清諾說:“別太長時間就行。”
自然是要送齊清諾回家的,雖然路途遙遠。上車后,齊清諾準備播放音樂,還有要求:“有沒有浪漫點的。”
楊景行說:“你唱。”
齊清諾不怕:“行啊,一人一首。你點。”
楊景行想了一下說:“我想知道。”
齊清諾笑:“有點悲傷呢。”
楊景行不要臉:“我聽著浪漫。”
齊清諾說:“好吧,聽好了…”
可等齊清諾唱完了,楊景行卻開始耍賴:“這首我先不唱,記賬,去酒吧了唱…真的,唱。”
齊清諾有些吃驚:“你寫完了?”
楊景行說:“聽你講笑話的時候寫完的。”
齊清諾顯然有些擔心:“自己滿意嗎?”
楊景行難得自信:“豈止滿意,很喜歡。”
齊清諾笑:“我不喜歡怎么辦?”
楊景行說:“重寫。”
齊清諾點頭:“好吧,你再點。”
楊景行搖頭:“聊天吧。”
到酒吧已經是十一點過,在別處才開始的時候,高端的輝煌卻已經開始走下坡路,只有四五十個客人了。
齊達維配合著女兒的笑容 關心:“去哪兒玩了?”
齊清諾說:“吃完飯就回來了,外灘吃的。”
齊達維又想關注一下楊景行在公司的情況,可齊清諾等不及地催:“準備好沒?”
楊景行點頭:“等冉姐唱完。”
冉姐唱完后,楊景行不要邀請和介紹地主動走過去上臺,在成路他們帶動的零星掌聲里拿起了木吉他,坐下了挺隨便地說:“一首新歌,叫,希望有人喜歡。”
掌聲熱烈了不少,尤其四零二還是彈吉他。齊清諾沒鼓掌,因為右手擱在吧臺上撐著腦袋,那姿勢似乎很放松。
楊景行低頭看著琴弦,迅速但是認真地開始。吉他上四個音符的干脆利落動機之后,就是那天齊清諾和喻昕婷在他電腦上看到的十六個音符。
節奏明顯很簡單,旋律似乎也平淡無奇,估計成路都聽得出來十六個音符是前后問答的形式,外行也很容易理解。
然后楊景行就開始唱了,第一句還是前奏的旋律的節奏:“偶然看到一張照片,明媚燦爛一張笑臉…”
就這第一句,酒吧里許多人的神色就已經明顯變化了,幾乎所有視線都立刻被集中在了舞臺上。
雖然是完全重復的節奏和旋律,但是唱出來的感覺就那么天差地別了。雖然這是一句聽上去簡單得任何人都可以詮釋的旋律,而且楊景行也唱得那么波瀾不驚,但是冉姐已經不笑了,齊達維也不跟齊清諾說話,齊清諾的腦袋也不是靠在手上了。
楊景行依舊看著琴弦,認真但是平淡地彈唱著:“隨風飛舞美麗裙邊,純潔稚嫩快樂雙眼…”
在第一個問答上很簡單的變奏,至少聽起來很簡單,音程關系根本沒什么大不同。估計就算劉才敬她們也能立刻把這個旋律記下來并分析出變奏手法,可是這時候他們根本是呆著的。
就是一首這么簡單的歌,之后一直是這樣,都是在第一句的變奏,并且沒變出花樣來,似乎全曲一直在重復同一條旋律。
這首歌沒有副歌沒有記憶點,或者說全曲都是副歌都是記憶點,比起,比起,比起那首不知名的笑話傻瓜歌,實在是太簡單了,一直風平浪靜沒有驚喜,或者說整首歌都是驚喜。
比起唱或者傻瓜歌的時候,現在的楊景行也淡定好多好多,簡直是輕松隨意的:“你走過一年又一年,我祈禱你依舊歡顏…”
那么簡單卻直入人心,吉他伴奏也偷懶似地跟著旋律走,一點也沒有四零二的編曲才華,卻有那么純樸干凈。
一條旋律變奏了五次之后,最后一個字平平淡淡地結束在主音上。
間奏,重復的是前奏,一個個音符輕柔而干脆地蹦彈著,楊景行抬頭看看大家。
幾乎所有人都是呆著的,都是看著臺上的。拿著杯子的客人一動不動,調酒師只有眼睛不停眨,冉姐靠在墻上,付飛蓉盯著楊景行,洗手間出來的客人站在通道口…
視線接觸了好一會后,齊清諾對楊景行勉強笑了一下,眼睛濕潤了。
間奏彈了兩遍,楊景行又開始唱,歌詞一點沒變,第一句的旋律還是和剛開始一樣,但是接下去的變奏又略有不同。
又變奏五次之后,又是間奏。齊清諾已經是兩行清淚了,但是齊達維一點都不關心女兒。
在通道口站了半天的客人似乎想回座位,可走兩步后又站住了。除此之外,其他人基本上沒發生任何變化。
客人們這樣的安靜和專注程度,是輝煌酒吧前所未有的。以前唱楊景行的時候,唱傻瓜歌的時候,雖然也是很安靜的,但總有人會有激動的表情,總有人會用織體和眼神動作表達喜歡。
但是今天,幾乎所有人都是肢體都是呆著的,表情又都是平靜的,甚至都沒人跟朋友同伴說上一句喜歡或者好聽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