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友團里有氣憤的,有煩躁的,有關心的,都看著楊景行。楊景行說:“沒事了,他發發脾氣。”
蕭舒夏問:“你怎么說的?還有這種人…”又對其他人解釋:“要是以前早打得雞飛狗跳了!”
張楚佳也牙癢癢:“這個人是這樣,欠教訓,還說別人狂!”
楊景行笑:“讓別人教訓吧。”對一直皺眉不展的陶萌說:“不早了,你和奶奶先回家吧。”
陶萌還是看都不看楊景行,滿臉的不高興,也不動。
老人叫:“萌萌。”
陶萌還是不動。
楊景行笑:“你不安慰我還耍脾氣?”
陶萌用力一抖包包,沖楊景行叫:“我氣不過!”
老人嚴厲一些:“萌萌!”
陶萌才不管,吼楊景行:“你怕他干什么!一個人一指頭都戳死他了!”
楊景行說:“我就是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才算了。”
陶萌張大嘴巴,沒罵出口,轉身一拽她胳膊:“奶奶,我們走!”
老年人脾氣好得多,跟大家說再見。
楊程義也要批評兒子:“你以前的脾氣呢?你就算了,弄得別人也跟著沒面子!”
蕭舒夏抖狠:“給我揍死他,出事我擔著!”
楊景行笑:“我對他也道歉,還要給你們道歉?別生氣了,讓他得逞了。”
胡以晴的男朋友說話了:“這種人,自然有人治,犯不著。”
楊景行又關心小嘉嘉:“沒嚇到吧?”
小嘉嘉很勇敢:“我不怕,我有爸爸。”
楊景行樂:“我也有!”
一群人笑笑。
楊程義想要做東請大家去宵夜,關系不近的都不好意思,就算了。商量了一下,楊景行送張楚佳和喻昕婷她們回學校。胡以晴的男朋友有車,小嘉嘉父女就坐楊程義的順風車回去。
上車后,喻昕婷終于敢發表自己的意見了:“我好想罵人啊!虧我以前還覺得他厲害,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張楚佳回頭看喻昕婷:“他也叫厲害,差太遠了吧。真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不停的自己吹自己,沒想到人品也這么爛。”
安馨也說:“可能是沒家教…”
楊景行說:“好了,我已經滿足了。”
楊景行回到家后,又被拉著開了一會家庭會議。父母是覺得兒子變化有點大,想打探一下他各個方面的想法。蕭舒夏比較關心的是楊景行也應該交女朋友了啊,為什么現在還沒動靜?莫不是有什么心理陰影。
蕭舒夏小心的問:“你是不是喜歡陶萌?”
楊景行無奈的搖頭:“沒遇上合適的。”
楊程義教導:“你別自卑呢,越自卑人家越看不起你。”
蕭舒夏說:“我看都合適啊,現在這個年代,交女朋友,人好看不壞就行嘛。”
楊景行說:“你標準降什么快!”
楊程義說:“關鍵是要你們自己合適,我們沒什么標準,人好看點,品行好。”
楊景行煩:“我都不急你們急什么,洗澡去。”
蕭舒夏叫:“大學了不交女朋友干什么!?到時候章楊他們都比你先有!”
楊景行洗澡的時候,蕭舒夏在外面叫:“電話,電話,是你們班長!”
楊景行說:“給她說我等會打回去。”
于是蕭舒夏幫忙接聽:“喂,你好。”
陶萌一時間沒聽出來,本能的問:“你是誰?”
“我是楊景行的母親…你是?”
陶萌連忙換語氣:“阿姨您好,我是陶萌。”
“是的是的,我聽出來了。楊景行在洗澡,你有什么事?”
“…沒什么事,問問你們到家沒?”
“到了,早到了。”
“哦,那就這樣。”陶萌掛了電話。
楊景行打回去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問:“這么晚了,還不睡?”
“我睡不著!”陶萌還氣呼呼的,又小聲:“你父母在旁邊嗎?”
楊景行說:“沒有,我們講悄悄話。”
“沒人和你悄悄話!我今天對你非常失望!”陶萌的語氣很嚴重。
楊景行討饒:“過去的事了,原諒我吧。”
陶萌問:“你怎么能讓人那么侮辱你?”
楊景行安慰:“說嚴重了,也沒怎么侮辱,他生氣是當然的,我又沒少塊肉。”
陶萌氣憤:“他是在踐踏你的尊嚴!”
楊景行嘿嘿:“我尊嚴沒減少,難道本來就沒有?”
陶萌氣得不輕:“你怎么這樣!難道你就不生氣嗎?”
楊景行說:“父母老師朋友都來給我捧場,你還那么漂亮,我能氣得起來么!”
陶萌叫:“我說的不是這個!”
楊景行說:“我說的就是這個。”
陶萌怒了:“我不管,反正我生氣,我睡不著!”
楊景行說:“我給你唱首催眠曲,親愛的寶貝…”
“你閉嘴!”
“那你要怎么樣?”
“你罵他!”
楊景行哈哈笑:“我不會罵人呢,你幫我。”
“你會,你肯定會!”
楊景行問:“你之前說對我非常失望?”
陶萌猶豫了一下:“…就是!”
楊景行就罵:“姓申的,你害我被陶萌罵,我以后見面肯定罵死你,從今天開始,今晚開始,我就開始練習。你等著吧。”
“你好煩啊!”陶萌一點都不滿足。
楊景行說:“這么晚了,快睡覺吧。我要去練習罵人神功了。”
陶萌不肯:“你根本是敷衍我!”
楊景行說:“誰叫你那么小孩子脾氣,還罵他。”
陶萌氣憤:“我當時都氣死了,你還這樣!我告訴你,我真的想給他兩耳光!”
楊景行不同意:“不行,我的臉你都沒摸過。”
陶萌威脅:“我掛電話了!”
楊景行同意:“嗯,好好睡一覺,明天就不生氣了。”
陶萌真的是很煩躁:“我頭發還沒干!”
楊景行建議:“吹干啊。”
“傷發質!你什么都不懂!”
楊景行死皮賴臉:“隨便你怎么說,我還是很高興。”
陶萌沉默了一會,問:“你父母什么時候走?”
楊景行說:“星期一。”
陶萌哦:“你幫我道別…你真的一點都不生氣嗎?不管我怎么說你。”
楊景行警告:“不一定,你別嘗試。”
陶萌說:“那就這樣,我掛了。”
楊景行說晚安。
星期天早上,楊景行照例去接喻昕婷。送到的時候被小嘉嘉的父母抓住了,說想請他們一家人去家里做客。楊景行沒時間,因為今天晚上他們一家要宴請李迎珍和賀宏垂。
吃飯的意思當然是感謝老師,不過父母也希望能對兒子的將來有個展望。李迎珍很肯定,說只要楊景行自己愿意,他就可以隨時走出去,當然,他依然可以繼續提高自己的技藝。
賀宏垂只能表示對楊景行有信心,說他對音樂的理解力非常強,而且有強烈的創作。開學才沒兩個月,但是楊景行的學習速度卻是前所未有的,連賀宏垂給他布置作業都成了一個難題。
賀宏垂強調:“這么長時間,我算是比較了解他了,關鍵是要看他自己喜歡,可能家庭環境不一樣,對名和利看得不是那么重。”
楊程義連忙說自己家庭環境很一般,遠遠達不到淡泊名利的程度。不管怎么樣,父母老師還是都希望楊景行將來能有一番作為,在他自己喜歡的事情上。
父母離開的時候,都沒什么生活上的事情交代叮囑楊景行了,就是感嘆沒準楊家還能出個音樂家,真是沒想到。
新的一周開始,李迎珍減少了楊景行的鋼琴課,只要他星期一和星期三去匯報演奏一下,保持一個狀態。
楊景行和紐愛合作的事同學們都知道,報紙和網站也有些小篇幅報道,雖然他本人沒接受過采訪。當然有天才之說,也有講是十年磨一劍的,大家都見怪不怪,音樂界得天才實在太多了。
路上或者食堂里,偶爾會有人主動和楊景行打個招呼,他一般都作出受寵若驚的樣子,認識的人也多了起來。
星期三下午,自學復調與賦格的楊景行去賀宏垂的辦公室討教問題。進去后發現被人搶先了,是個女生,楊景行見過,三零六的老大。
這個女生身高一米七左右,齊耳短頭修剪梳理得很講究很女人。她穿著寬大厚實的灰紅相間格子襯衣,比較中性化,里面應該是件白體恤。從下身略緊的牛仔褲看來,她應該不是很瘦。
這女生的臉和她的肩身一樣,都稱不上小巧。不過她的臉比較白凈,因為是短發,看起來顯小,下巴不夠尖,算是豐滿圓潤一點的鴨蛋臉,線條細膩溫柔。
女生雖是短發,可眉毛卻比較英氣,雖然明顯是修理過的,也還是女生中少見的濃密挺拔。和她的眉毛十分相稱的是她的眼睛,比較大,但是不圓,黑白分明,特別的有神。那是一種非常自信而又十分誠懇的眼神,看楊景行的第一眼就是那樣。
那種眼神應該不是做作或者訓練出來的,應該是天生的。雖然這也是個大美女,但是自卑的男生也會愿意和她目光接觸,那充滿友好的誠意的眼神會讓人特別舒服。那種眼神,和有些女生瞟視楊景行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那種自信簡直能籠罩她的全身,可是這種自信又不會刺激到任何人,特別的溫和,踏實。
也可能她的頭發眉毛臉蛋身材穿著都跟她的眼神十分搭配,所以讓人感覺看她的全身都很舒服。這種舒服不是簡單的美麗漂亮,更不是什么可愛動人,而是一種氣質上的親切,這種親切讓人覺得誠懇,平和,盡管那臉上沒有笑容。
如果是在路上擦肩而過,都只會留意她的眼睛吧。楊景行有福了,看可以仔細看看。其實這個女生嘴唇和鼻子都很常規,鼻梁不是很挺,鼻翼稍有點點寬。嘴巴不寬,但是嘴唇不薄,上嘴唇的人中下有一點點小突起,算是點綴吧。
但是她的耳朵很漂亮,可能這就是短發的原因。耳朵輪廓線條都非常好,有耳垂,和臉一樣白皙。有耳洞,但是沒戴耳環。
楊景行難得的主動:“你好。”
女生點點頭:“你好。”
兩人的視線接觸了幾秒,楊景行又主動笑,還伸手:“我叫楊景行,大一的。”
“我叫齊清諾,大三。”女生的手和她的臉一樣白凈,略顯寬大,手腕有條細黑繩編制的手鏈,襯衣的袖口挽了一節。
賀宏垂吃驚:“你們還不認識?”
楊景行說:“我認識,但是不知道名字。”
齊清諾看著楊景行,依然沒有笑容:“聽說過名字,沒見過人。”
賀宏垂說:“現在認識了…楊景行你先等一下,自己拿椅子。”
齊清諾也是來討論作業的,看樣子她不是只會把游戲動畫曲子改編成民樂,作業上的旋律和弦也很工整。賀宏垂是個負責的老師,學生的作業手稿他都是輸入軟件了再批改,然后再打印給學生。
齊清諾也是在學復調與賦格,不過比楊景行的進度高,所以楊景行也注意的聽著,求知若渴。
賀宏垂還把楊景行的作業調出來,把兩人的賦格作業進行對比。齊清諾的結構更嚴謹,但是音樂性一般。楊景行就調皮一些,不過賀宏垂也表揚:“他的主題句寫得很好。”
其實音樂學院的老師不好當,音樂的發展簡直和科技一樣,也是日新月異,你萬一遇上那種很有才華和膽識的學生,老師要是還是拿幾百年前的東西來套框框,肯定會被鄙視啊。
賀宏垂在這方面是開明派的,沒有一味的拿老古董來糊弄學生,他明白現在的音樂學院也不是要培養古典音樂家了,不管做什么,都得跟上時代不是。
不過這方面是有爭論的,因為有人認為古典音樂是一切的基礎,你就算只想做流行音樂,但是也得學好古典,不然根本沒處下手。而有些人認為古典音樂的那些條條框框根本就是完全落后于時代了,難道你能拿古典的和弦理論去要求爵士樂嗎?難道流行音樂還得不停的轉調嗎?玩說唱的還得學曲式曲調嗎?
這種爭論,未來幾十年是分不出勝負的。好多人半路出家也能做好流行樂,而不少學院派的轉做流行也很成功。
賀宏垂比較不同,他把教學過程中的“灌輸”成分降到最低,很是鼓勵學生去自我發現創造,對楊景行在作業中明知故犯的一些地方也沒嚴厲批評,只是指出來。而且他特別尊重學生的優點,那怕是調皮搗蛋類型的,比如楊景行。再比如齊清諾,拉攏一幫女生玩搖滾民樂,也是很受賀宏垂鼓勵的。
楊景行是半路出家,不管他的鋼琴彈得多好,理論學習有多快,可前十幾年聽的看的都是那些調調。就跟人吃飯一眼,吃來吃去,最喜歡得還是小時候的那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