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先送李迎珍到家,再送喻昕婷回學校。
喻昕婷高興的展望楊景行的未來:“你以后肯定可以全世界旅游,要拍照片給我看。”
楊景行說:“我不喜歡旅游,不去。”
“為什么?”
“我喜歡家里。”
喻昕婷想當然:“那你以后也不會在學校了。”
楊景行說:“我還要讀書呢,不在學校去哪里…哦,你舍不得蘋果了!”
“不是!你冤枉我!”喻昕婷拍大腿,“中午是因為你和李教授在一起。哎,你們晚上吃什么?是不是牛排?”
楊景行說:“不知道,要是好吃下次我們就去。”
喻昕婷擔心:“肯定好貴…我還是喜歡吃火鍋…你明天晚上要穿禮服吧,好想看。”
楊景行說:“你當然要去!別想跑。”
喻昕婷問:“會不會要發票給我們?”
楊景行說:“我晚上問問,要是沒了你就在后臺委屈一下。”
喻昕婷不講究:“只要能去就行。”
楊景行回家換了套衣服,給母親打電話。蕭舒夏大呼小叫的,說要連夜驅車往浦海趕,還吼:“你怎么現在才告訴我們!?”
楊景行說:“我也是剛剛接到通知,你們明天早上走,來得及。”
蕭舒夏不肯:“不行!我要早點去,免得你丟臉。”
蕭舒夏問了好多細節,然后叫楊景行晚上好好休息,她自己有鑰匙。
晚上八點,楊景行和李迎珍準時趕到紐愛下榻酒店的餐廳。雅羅米爾和樂弦已經恭候著了,都穿得很正式。
晚餐持續了兩個小時,就是大家增進了解,當然更多的是了解楊景行。還有就是演出的事,楊景行是友情客串,也就不簽什么合同了,每天晚上一首協奏曲,分別是拉三和貝多芬第三,而且是壓軸。當然,雅羅米爾也鼓勵楊景行準備點小節目,以備返場需要。
楊景行提出要邀請朋友,問還能不能買到票。樂弦聯系了承辦方,得到星期六晚上的票六張,星期五的實在沒有了。當然,這都是要楊景行自己付錢的。至于李迎珍和楊景行的父母可以坐貴賓包廂,是能安排的。雅羅米爾他們也很想見見楊景行的父母,看他們是怎么樣培養這個天才的。
吃完飯再送李迎珍回家,已經是接近十一點。楊景行先給陶萌打電話:“睡了嗎?”
陶萌說:“準備睡了,這么晚了,什么事?”
楊景行說:“星期六晚上我在浦海音樂廳演出,有空嗎?”
“星期六晚上?你現在才通知我!”陶萌根本不驚喜。
楊景行解釋:“我也是下午才確定。”
陶萌問:“什么演出?你們學校組織的?”
楊景行得意:“我跟紐約愛樂樂團合作。”
“吹牛!”陶萌又問:“怎么選上你了?正式嗎?”
楊景行討好:“不正式我好意思請你!”
陶萌懷疑:“星期六晚上,現在還能買到票嗎?”
楊景行說:“我有,萬事俱備,你就來個人。”
陶萌說:“還有誰?你父母來了嗎?”
楊景行說:“他們現在已經在路上了。我準備請胡以晴,還有一個鋼琴系的研究生教過我,還有喻昕婷和她的一個朋友。”
陶萌有點諷刺:“人還不少…明天你有空嗎?我們見面談。”
楊景行說:“明天晚上也有演出,白天要練團。”
陶萌叫:“那明天晚上你請的是誰!?”
楊景行連忙解釋是因為沒票,陶萌卻還是說要明天中午見面談。接著楊景行又打給胡以晴,胡以晴很高興。喻昕婷也還沒睡,楊景行能聽見她在對安馨說好消息。
楊景行回到家后還要洗澡洗衣服,心中回顧一下練習得不多的貝多芬。十二點多的時候,聽見開門聲和蕭舒夏的斥責:“你小聲點,把他吵醒了!”
楊景行叫:“還沒睡呢!”
楊程義和蕭舒夏風塵仆仆的沖進屋,責怪楊景行怎么還沒睡,可接下來又拉著他問東問西問了一個多小時。
蕭舒夏樂啊:“難怪你卡的錢怎么用那么快!”其實這沒什么關系吧。
楊程義則叮囑兒子要平常心,該快休息。
星期五早上八點,蕭舒夏正要拉著兒子去買衣服呢,楊景行接到陶萌的電話:“我拿到今天晚上的票了,你父母到了嗎?”
楊景行氣憤:“我自己都沒有…他們到了。”
陶萌問:“你們時間怎么安排的?我們上午見面行嗎?”
兩人商量了一陣,決定就中午之前在音樂廳見面,楊景行下午才開始練團。
兒子都是要和老外合作的人了,蕭舒夏真是不花錢不舒服,何況她還要打扮自己,一上午就沒得消停。
十點多的時候,等不及母親的楊景行自己先去音樂廳了,和陶萌在門口碰頭。倆人就去車里聊,陶萌也是蕭舒夏的哪些問題,還仔細得多,要把楊景行是如何和紐愛勾搭上的過程了解得清清楚楚。
陶萌還不信:“就這樣?就要你上臺?”
楊景行說:“還能怎么樣?”
陶萌潑冷水:“這是你第一次演出,萬一準備不充分出什么差錯了怎么辦?怎么這么草率?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楊景行說:“不會出什么差錯,就算有也不是我。”
陶萌說:“不管是誰,但是最受影響的還是你…你知不知道第一次上臺面對上千人的感覺?我原來在學校上臺講話,腿都在抖。”
楊景行說:“我不信,你吹牛!”
陶萌急:“我沒心思和你開玩笑…不過你別緊張,彈琴和發言不一樣。”
楊景行笑:“我就是怕緊張才叫你來。”
陶萌教訓:“有什么好緊張的,你就當是自己練習,胡老師不說你是個天才么!你練習的次數多嗎?”
楊景行說:“很多次了,放心。”
陶萌還是不放心:“下午我能去看看嗎?”
楊景行說沒問題。不過午飯是約好了的,李迎珍和蕭舒夏要見面。陶萌又猶豫了:“他們下午都要陪你?”
楊景行笑:“趕不走。”
陶萌責怪:“這樣反而不好,你需要自己一個人安靜…我先去吃飯,等會你們吃完了叫我。”
楊景行邀請:“一起嘛。”
陶萌搖頭:“介紹的時候就說我是你高中同學,以前也練過琴。”
楊景行樂:“不然還能怎么說?”
陶萌瞪眼。
十一點多的時候,蕭舒夏和楊程義趕過來了,等了幾分鐘李迎珍。李迎珍今天又把喻昕婷帶上了,看來真是在努力培養。
“叔叔阿姨,你們好。”看見長輩,喻昕婷雖然禮貌,但也有點害羞。
蕭舒夏熱情的表情:“你好…李教授,這是您的?”
李迎珍說:“學生,和楊景行一樣,大一的…他們很早就認識了,沒進校的時候。”
楊景行介紹:“她叫喻昕婷,去年準備考試的時候認識的。”
蕭舒夏看喻昕婷:“你是哪里人?”
“我是益都人。”
蕭舒夏哦,對丈夫說:“那邊的女孩子都長得小巧水靈,好看。多大年紀了?”
“十八。”喻昕婷越來越不好意思。
蕭舒夏吃驚:“看起來像十四五歲,是不是?”
楊景行說:“她現在這個年紀就怕被說小了,吃飯去吧。”
就近找了一家還看得過去的飯店,蕭舒夏招待客人:“喜歡吃什么自己點,不要客氣。”
喻昕婷雙手下垂抓著寬大的椅子邊緣,不客氣:“我什么都喜歡吃。”
蕭舒夏了解:“你們那邊應該喜歡吃辣的。”
喻昕婷認真的說:“其實我不太喜歡辣椒,但是我喜歡酸酸辣辣的,甜的也喜歡,不過不是菜,喜歡冰激凌。”
蕭舒夏呵呵笑,問服務員:“你們這有冰激凌嗎?”
“有的。”
喻昕婷連忙說:“現在不吃,等吃完了飯再吃。”
李迎珍解釋一下:“昕婷和景行很熟悉了,他們之間不講客氣。”
楊程義說:“這樣好,現在不是扭扭捏捏的年代了,就這樣好。”
喻昕婷又不好意思了,垂頭。
開吃后,喻昕婷的動作和跟楊景行在一起相比還是收斂了不少,但是也不扭捏,筷子依然積極的在自己能夠得著的范圍內頻繁活動,偶爾還看著桌面,猶豫要朝那一盤下手,
蕭舒夏問:“味道怎么樣,能吃習慣嗎?”
喻昕婷點頭:“都好好吃,阿姨,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紅燒排骨個頭有點大,喻昕婷夾啊夾,在送回碗里的途中一不小心掉在桌子上,她居然還想挽救起來。
蕭舒夏連忙制止:“不要了,楊景行,把盤子推過來!”
喻昕婷又夾起來了,飛快的放回碗中,很不好意思的小聲說:“一點都不臟,沒關系。”
楊景行笑:“這跟我學的吧。”
喻昕婷更不好意思了:“不是。”
楊程義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父母教育得好。”
喻昕婷說:“楊景行也不會浪費,他每次都把一桌子吃得干干凈凈。”
楊景行說:“我純粹是能吃。”
幾人笑笑。
吃完了飯,蕭舒夏還問喻昕婷要不要冰激凌,喻昕婷連連搖頭:“好飽了。”
楊景行鼓勵:“我陪你吃一個。”
喻昕婷說:“真的吃不下了…謝謝阿姨,謝謝叔叔。”
蕭舒夏笑,問:“你有沒有兄弟姐妹?”
喻昕婷搖頭:“沒有,計劃生育。”
蕭舒夏對丈夫說:“感覺像家里小妹。”
還得去干正事,楊景行給陶萌打電話:“我們吃完了,你可以過來了。”
陶萌說:“馬上到,十分鐘。”
蕭舒夏問:“誰啊?怎么不叫來一起吃飯?”
楊景行說:“高中同學。”
喻昕婷看楊景行。
一行人走到音樂廳,陶萌已經準備好微笑等在那里了,還朝這邊迎了幾步:“您好,您好,又見面了。”
喻昕婷高興:“你來了,太好了。”
蕭舒夏想起來:“你是楊景行同學,家長會的時候當學生代表的。”
陶萌點頭:“是的,您還是這么年輕。”這也沒多長時間吧。
楊景行說:“陶萌,也是學琴的,今天來看看。”
蕭舒夏又想起來:“陶萌,是叫陶萌…大變樣了,呵呵,現在在哪里讀書?”
“復旦大學。”陶萌不等別人表揚就對李迎珍說:“您是李教授吧,您好。”
李迎珍點頭笑笑。
陶萌又對楊景行說:“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我們進去吧。”
一行人進音樂廳,蕭舒夏對陶萌說:“謝謝你過來,今天沒上課?”
陶萌說:“下午沒課。我以前也學過鋼琴,昨天楊景行給我打電話,我就來看看,希望他首演成功。”
喻昕婷問:“你晚上會來嗎?”
陶萌點頭:“來啊,票已經訂好了。”
喻昕婷又問:“明天呢?”
陶萌說:“也來。”又對楊景行說:“我不用你的票了,你給別的朋友吧。”再問蕭舒夏:“您連夜趕來,辛苦了吧?”
蕭舒夏說:“沒有沒有。”
上二樓后,等著的耶羅米爾和樂弦認識了蕭舒夏和楊程義。楊景行負責把英語翻譯成漢語,樂弦則把漢語翻譯成英語,建立了友好的雙邊關系。聊了半個小時,要蕭舒夏的虛榮感節節攀升。她還說因為來得太匆忙所以沒準備禮物,很不好意思,樂弦也笑著翻譯。
耶羅米爾說楊景行就是最好的禮物,差點把楊程義兩口子嚇到了。這是他們兒子,不送人的。
陶萌也終于找到機會恭敬耶羅米爾,一口流利的英語先介紹自己是楊景行的高中同學,再說歡迎來到浦海,祝愿演出成功,還有喜歡他指揮的什么什么。
去干正事吧,楊景行還得和樂團把貝多芬《c小調第三鋼琴協奏曲》練習一遍。練習廳里的一大群老外引起蕭舒夏的興趣,挨個挨個的看,希望發現個美女啥的。
陶萌還在禮貌:“李教授,您請坐,阿姨…”
陶萌坐蕭舒夏右邊,喻昕婷坐到陶萌右邊。陶萌對喻昕婷說:“你是專業的,等會他要是彈得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告訴我,謝謝了。”
喻昕婷不好意思:“他彈得怎么樣你肯定比我清楚,可惜昨天你沒來…”
陶萌笑一下。
耶羅米爾還先對蕭舒夏這邊致敬一下了才開始,而且也沒打算吹毛求疵,直接完整來一遍。
楊景行坐在鋼琴前,可是前奏有幾分鐘,一直沒他什么事。幾十人的管弦樂團,這感覺和在家里聽cd或者看楊景行獨奏太不一樣了。蕭舒夏急啊,跟著樂隊的旋律晃動身體,緊盯著兒子。
終于,楊景行開始了,蕭舒夏笑起來。楊程義是沒心思欣賞音樂的,就看人去了,希望從他們的表情中發現什么。第一樂章結束時的壯麗讓蕭舒夏把丈夫的手狠揪了一把,差點疼得他齜牙咧嘴。
陶萌看得很認真,都沒注意到喻昕婷時不時看自己一眼。
《c小調第三鋼琴協奏曲》宏偉有力,適合楊景行的外形和風格,所以耶羅米爾才特別指定這一首。他的選擇是對的,楊景行的整個演奏滴水不漏,就是第二樂章的深沉也恰到好處。漸漸的,蕭舒夏和楊程義都入戲了,工作重心從眼睛轉移到了耳朵,尤其好笑的楊程義那呆呆的表情。
四十分鐘的樂曲結束后,耶羅米爾又帶頭鼓掌,讓樂隊其他人跟上。樂弦也在這邊對蕭舒夏和楊程義說:“他真的是…太好了!”
是好啊,蕭舒夏和楊程義雖然沒聽出什么子丑寅卯,但就是覺得好。多么輝煌大氣的音樂啊,是楊景行應該干的事。
陶萌也笑著鼓掌,問喻昕婷:“還可以?”
喻昕婷笑。
耶羅米爾來問聽眾的感覺,楊程義也聽不明白,就笑得滿臉桃花開,然后說:“好,太好了!是你們好,楊景行不行。”
蕭舒夏又扯楊景行的耳朵:“我看看,流汗了…沒白養你。”
樂隊還要進行其他的練習,楊景行他們就去休息室坐坐,由樂弦陪著。喻昕婷今天很主動:“阿姨,你和叔叔喝什么?”
“水,咖啡,隨便。”蕭舒夏現在哪有心思想這個。
喻昕婷又問陶萌:“你呢?”
陶萌說:“咖啡,加糖的,謝謝了。”
楊景行跟上喻昕婷:“我幫你。”
“不用,不要!”喻昕婷兩把把楊景行推回座位上。
樂弦了解到蕭舒夏和楊程義都是樂盲后就驚喜起來,說她的情況也一樣,不過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蕭舒夏就問你是哪里人啊?
喻昕婷端著咖啡回來,一人面前放一杯,楊景行問:“你自己的呢?”
“哦…忘記了。”喻昕婷嘿嘿。
等喻昕婷也端著杯子回來坐好了,樂弦透露重要消息:“克里夫先生今天中午上的飛機,晚上應該就要到了,他明天會聽楊景行的演奏。”
李迎珍問:“那個克里夫?”
樂弦說:“愛弗莉費雪音樂廳的藝術總監。”
陶萌對茫然的楊景行說:“愛弗莉費雪音樂廳就是林肯藝術中心的音樂廳。”
楊景行嘿嘿:“哦,不好意思。”
樂弦笑:“你這樣好,心中只有鋼琴。”
楊景行更不好意思了:“實在是孤陋寡聞。”
樂弦保守的說:“我覺得你去美國的機會很大,克里夫和耶羅米爾是好朋友。我提前告訴你,是希望你有個準備。”
楊景行不驚喜:“啊,我還要讀書呢。”
樂弦說:“書到哪里都可以讀,但是聽眾不一樣。”
喻昕婷又為楊景行高興:“我就說你要去旅游了。”
楊景行斥責:“你想得美!”
陶萌看蕭舒夏:“阿姨,您和叔叔怎么想的?”
這可是個大問題,蕭舒夏看丈夫,楊程義也不笑了:“這個要好好考慮。”
楊景行一臉死相:“不用考慮了,我不會去。”
陶萌多管閑事:“要現在就去嗎?”
樂弦笑笑:“這不是我說了算,但是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最好不要錯過。”
李迎珍說話了:“如果是去學習,可以考慮一下。”
楊景行不尊重老師:“如果是演出,我可以考慮一下,學習,就在浦海音樂學院,很好。”
楊程義教訓兒子:“別說這種話!”
楊景行很肯定:“我要在音樂學院讀完作曲系的所有課程,我也不會做個商業演奏家。”
楊景行面無表情,讓其他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有楊程義能問:“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楊景行又嘿嘿:“我覺得離開了親人朋友,學音樂也沒什么意思了。”
蕭舒夏教訓:“就會說得好聽…不過我也舍不得他走那么遠。”
李迎珍說:“我相信,以你的天賦,就在音樂學院也能成就夢想。”
又閑扯了一會,陶萌看看時間對楊景行說:“我要先回家了。”
蕭舒夏像留客:“再坐會。”
陶萌說:“我要回去準備一下,阿姨再見,李教授再見。”
喻昕婷提醒:“晚上早點來哦。”
陶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