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名遠斟酌了半天,繼續說道:“如果只是單純的征戰吐火羅,大唐自然是勝券在握。
但如果白衣大食聞風而動,參與到我大唐征戰吐火羅一戰中,我大唐主攻,吐火羅與白衣大食主守,再加上高原不利于我唐軍作戰,勝率恐怕不過三成。”
“嗯嗯嗯,繼續,還有呢?”李弘點著頭,嘴里嗯嗯著,也不表態,臉上一直都是那淡淡的笑意。
“如果我大唐主守,白衣大食主攻,依靠如今疏勒、碎葉以及于闐三個重鎮,我大唐則是…呵呵,這就不用臣說了吧,您親自參與建設的銅墻鐵壁,想來就是他們聯手,只要我們內部不出岔子,他們根本就拿我們沒辦法。”王名遠說道最后,還不忘捧一下李弘建設的安西四鎮。
“是啊,一場戰爭不只是看兵力的寡眾,而是由多方面的因素決定的,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就算是十拿九穩的必勝戰局,也可能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岔子而導致全軍潰敗。如今安西內部還沒有完全穩定到可以給我大唐的部隊,提供各種補給,所以,想要遠征吐火羅,甚至是白衣大食,如今就是癡人說夢。你懂我的意思了嗎?”最后李弘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話。
王名遠一頭霧水,不知道太子 下為何如此說,就算是大唐面對白衣大食,沒有十拿九穩的勝率,但完全有一戰之力,攻守轉換調動得當,加上名將指揮,全軍上下一心,大唐最起碼也能撈個五成勝算才是。
不過他也不得不佩服李弘,在安西取得如此巨大的驕人戰績,而如今并沒有一絲一毫的驕傲,依然還是很謹慎謙虛,戰場上的一些兵家忌諱,都被他全部算計了進去。
這讓他打心底佩服,如此將領,不會因為一些戰功而驕傲自滿,不會因為幾場勝仗就志得意滿,這才是真正的名將啊。
這歷史上,有多少人有成為名將的條件,但最后卻是幾場勝仗下來后,開始飄飄然,最后戰死沙場,導致 敗名裂。
但不管怎么說,他還是沒有聽懂太子下的最后一句話,跟為何太子 下會如此悲觀看待,大唐跟白衣大食之間的交鋒。
李弘看著他還有些茫然的神 ,在心里無聲的嘆了口氣,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王名遠作為領軍作戰的將領,他只管如何率兵、如何能夠打勝仗。
至于大唐國內的一些初露端倪的衰落現象,包括一些朝堂上的暗流涌動,顯然不是一個武將能夠看到,或者是關心的。
正所謂站的角度不同,看問題的視覺也就不一樣。兩人之間的地位相差懸殊,沒有在一個高度,自然考慮問題就不會如他這般周全。
“去兵部報備吧,趁著在長安這段時間,多陪陪妻兒家人。”李弘揮揮手,便讓王名遠離開了。
再次回到麗正 ,義陽跟高安依然還在,李令月手里已經拿著,李弘在安西時,一時興起,指使幾個廚師烘烤出來的面包,正在那里吃的津津有味兒。
“少給她吃點兒甜食,要不然會長蟲牙的。”李弘撫摸了下李令月的小腦袋,看著夏至幾人說道。
義陽跟高安手里自然也是提著一籃子新烤好的面包,兩人另外的一只手里,還特意拿著一個小小的泰迪熊。
“過幾 我再去看望母妃,如今近況可還好?”李弘送兩人走到門口,問道。
“好著呢。母后現在也不怎么敵意母妃了,自從這太極宮被你拆除后,父皇就在宮內九仙門那里,給建了個不大的小院兒,天天吃齋念佛,
清閑的,偶爾父皇會去看看她,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義陽再次細致的打量著李弘,一會兒回去后,好給母妃說說李弘的變化。
開始,讓‘精衛’盯著點兒卑路斯等人,看看他們在長安會跟什么人接觸。”李弘摟著白純的肩膀,往樓上走,
后跟著一個小 孩兒,自然就是李令月。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李弘是難得的清閑跟放縱,除了第二 一早前往大明宮給李治和母后請安后,然后與李治在書房談了一個多時辰的話后。
其余時間一直就貓在東宮里頭,那也不去,更不與其他人來往。但你不來往,自然會有人找你太子于是這幾 ,李弘天天醉生夢死,不管是薛仁貴還是黑齒常之,還是跟他一起西征的其他將領,都在東宮被李弘宴請了一次。
而這一次的宴請,自然而然的讓朝臣心神緊張,深怕父皇猜忌太子有拉攏武將之嫌。
但好在第二天朝堂之上,李治笑呵呵跟薛仁貴等人打招呼,還談起了昨的東宮宴請,眾臣才明白,原來陛下昨 也去了。
當初跟隨李弘一起西征的臣武將離去后,第二 東宮便迎來了李賢等人。
澤王李上金、許王李素節、以及李賢跟李哲,還有八歲的小胖子李旦,包括義陽跟高安幾人一同前來。
李上金已經二十四歲,李素節如今也已經二十二歲,因為李弘回長安,才獲李治批準,從各自的封地趕了回來。
兩人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李弘,恐怕這個時候,父皇是不 許他們進長安城的。
而至于李忠,所有的人竟然是出奇一致的不聞不問,沒有一個人去問李弘,老大李忠為什么沒來。
就是李治,前兩天李弘在他的書房,他也是一句都沒有問李忠到底怎么樣了。
李忠仿佛成了皇家的一個忌諱,在聽到李弘說上官敏月幡然醒悟,要為榮國夫人守孝時,也是無聲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原本還有李令月那小家伙要跟著過來東宮,但自從昨李弘跟薛仁貴等人喝酒,弄的全 都是酒氣后,聞的李令月頭疼。
撅著嘴巴說要回宮里向母后告狀,今 在知道東宮還有宴請后,在武媚的詢問下,李令月的腦袋搖的跟手里的撥浪鼓兒似的,說什么也不去。
嘴里一直念叨:“小兔崽子 上的酒味兒不好聞,會熏的人頭疼,眼睛都不睜不開了。”
武媚好笑,連連問道:“你喊他小兔崽子,他沒有收拾你?”
“他說是父皇跟母后給他的 稱,但是不讓我喊,但我也想像父皇跟母后一樣喊他小兔崽子,咯咯…。”李令月回著武媚的話,只是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就先仰著脖子咯咯壞笑起來了。
李令月哪能不知道小兔崽子,是父皇跟母后對李弘的惡稱,如今面對武媚的詢問,自然是裝不下去了,率先心虛的笑出了聲。
“你那點兒鬼心思,小心被他知道打你股。”武媚憐 的看了一眼鬼靈精,這小東西跟李弘小時候很像,同樣的聰穎伶俐、同樣的調皮搗蛋。
武媚都不敢想象,如果李令月也是個皇子,是不是這大明宮又會多一個小兔崽子。
李令月才不怕武媚的警告呢,她知道皇兄很疼她,才不會打她的,何況她還有父皇跟母后撐腰,只要自己一哭,到時候就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挨揍了。
絲毫不知道大明宮內,自己正在被一個小家伙算計的李弘,與李上金跟李素節在后花園漫步。
而李賢跟李哲和李旦,三人則是為李弘給他們從西域帶回來的禮物給吸引住了,嘴上大呼著讓李弘再去幾年吧,多帶點兒東西回來。
最后李弘是給三人一人賞了一個腦瓜瓢,然后便示意李上金跟李素節出來,在只有花孟跟芒種的陪同下,三個人在已經沒有什么鮮花、綠葉的花園緩緩走著。
李上金、李素節兩人都已經成親,而所取得王妃,則是地方官吏的女兒,算不上有深厚的家世背景的。
這也符合向來持重的李上金的 格,畢竟在皇子中,李上金乃是宮人所生,從小到大,他就一直很低調謹慎,所以在選妃一事兒上,還是特意請求了李治,希望能夠盡力從簡。
李治也并沒有高調,如此之事他一個帝王哪能不明白,因此李上金的婚事,只是遵循了皇子的禮制,無鋪張無奢華。
李素節就比他稍微強了一些,李治本想著從母妃蘭陵蕭氏一族中,為李素節選妃。
但在一次跟蕭淑妃談話后,便改變了主意,也依然是從地方官吏間,幫著給李素節選了一個王妃。
不過好在,兩人也沒有嫌棄,如今也是過得很幸福,加上李弘在生意上的照應,在其封地也是過得很舒泰。
“就你倆自己回來?兩位皇嫂就被你們扔在了封地?”李弘瞪著眼睛,走在兩人中間,如今他比人家都高出多半個頭去。
皇家里的“這一窩”也不知道怎么長得,就只有他長得最高,再加上多年征戰西域,如今與其他幾個皇子并肩一站,用李淳風的話說,人中龍鳳是也。
李上金跟李素節兩人看著李弘有些驚訝的眼神,同時不由自主的笑著搖頭。
心道:“你以為咱們兄弟幾個里,都像你一樣無法無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