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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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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這么一番折騰,城里的反動勢力被一掃而空,普通百姓迸發出了極大的熱情,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他們如何了,誰都知道,元人的報復就在眼前,最多大半個月的功夫就會到來,守城已經成為了迫在眉睫的事。

  實際上,從地形上看,濟南城的位置并不算好,緊鄰河間路,離著大都城太近,因此,一直以來,益都才是山東兩道的中心。然而正因為如此,它的地形才無比緊要,守住了它,就能將韃子大軍擋在境外,因此守備成為了重中之重。

  眼下,整個府內都變成了一個大工地,將這座本就是重鎮的城池進一步加固,護城河被加寬加深,城外的坊市盡數堆平,沿著城墻的正面,挖出一道道壕溝,在河岸的另一頭,一道半人高的羊馬墻擋住了所有的技術性兵器,為了搶速度,全部由鋼筋混凝土燒筑而成,敵人推不倒它,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攻打,而這正是劉禹不惜工本的目地。

  城里幾乎所有的成年男子都拿起了刀槍,由老卒帶領著,日夜不歇地操練,雖然沒有正規軍的全套裝備,劉禹還是盡可能地為他們配備了護具,每人一領改良后的abs工程塑料胸甲,足夠抵擋箭矢的穿刺和刀劍的劈砍,這種既輕又堅固的護具,極大地增強了他們的自信,等到這種信心轉化成高昂的士氣,要比單純的口號更為有用。

  與此同時,雉奴和齊寶柱也沒有閑著,她們兩人兵分兩路主動出擊,掃蕩了鄰近河北路各州縣,做法與在山東的如出一轍,每到一地,都會發動底層百姓,將那些結寨自保的豪紳大戶一掃而空,在數萬大軍的面前,那些石筑的堡壘依然是不堪一擊,打開寨門,剩下的事情就由紅了眼的百姓去完成,而她們則轉向下一個目標,行動迅速毫不停頓。

  這種單純以破壞為目地的行為極大地打擊了河北路元人的統治基礎,當為數不多的漢軍被盡數殲滅之后,越來越多的百姓加入了其中,幾成燎原之勢,無奈之下,各地守官只能用雪片似的求援文書飛入大都城,而援軍在哪里?還在冰天雪地的遼東大地艱難跋涉呢。

  坐鎮城中,處理各項事務的劉禹更是忙得不可開交,指點各處防務、安置百姓、到了夜里還要運來各種物資,人手不敷使用,他干脆將東平府學那幫讀書人全都拉了來,左右這些人都已經寫了投名狀,比當地心懷不滿的胥吏還要好用些,渡過了最初不習慣,慢慢地這些人也就認了命,想跑也沒轍,妻兒老小還在人家手里呢。

  短短的幾天時間,李謙親眼目睹了這個城池的巨大變化,從一開始的不相信,被迫而為,到現在的目瞪口呆,宋人善守他是知道的,可是沒有想到,還會有這么多守城的法子,不知不覺間他都有些為大都擔心了,照這樣的勢頭下去,區區二十萬大軍,還真不一定能把濟南城怎么樣,要知道城中匯集的成年男子就將近十萬了。

  這可不是十萬烏合之眾,而是全副武裝的經制之師,幾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起來,再是不知兵,看到這些前幾天還只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一步步變成目光堅定的守衛者,心里的震憾可想而知,有如此的心志,當年為什么會丟了中原?他想不通,劉禹其實也想不通。

  “城南那段墻垣已經破舊不堪,再補也是無用,干脆讓人推倒了,用混凝土重筑一段,你去召集老工匠,缺人去尋毛璋,告訴他淘汰下來的男子,甚至是壯女都可用,日夜施工,務必要在三日內筑成有問題?”劉禹的語速極快,讓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到聽清楚了,趕緊一揖。

  “屬下遵命,只是三日之期是不是緊了點,那段城墻足有兩百余步,所費人手亦不菲,毛帥日前還在叫苦,說是人手全都用了作工,操練日時不足。”李謙遲疑了一陣,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時不我待啊,受益。”劉禹疲乏地靠在椅背上,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阿塔海的前鋒已經過了大凌河,最遲半月就會南下。”

  他的話讓李謙一驚,驚的倒不是元人動作迅速,而是這一切居然全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那豈不是說,元人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監視,難怪對方對于守城有這么大的信心。

  “河北不是送來了一批民壯?過些日子還會有更大數量的百姓到來,將他們都用上,照本官所說的法子,分段開工同時進行,三日功夫緊是緊了點,籌劃得當,未必不成,這件事你親自去督辦吧。”

  “屬下這就去。”李謙有些無奈地應下,轉身出去,他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前些天還被人插了牌子,斬之而后快,轉眼間一躍成為了宋人的京東兩路宣撫使幕下參議,實際上掌握著城中的大部分民事,就不怕自己心懷異志,趁機搞破壞么?

  可惜這種想法也就是一閃而逝,走出宣撫使司大門,看著城中那些滿面紅光的百姓,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他心里竟然掀不起一絲別的想法,甚至有些躍躍欲試的沖動,他還是第一次在北地民眾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一種當家作主,為自己而戰的自豪感,徹底顛覆了多年以來的認知。

  “漢人永不為奴!”曾經刺眼的標語現在看來竟然是如此地親切,似乎有一種別樣的魔力,洗滌著麻木了一百多年的心靈,李謙甚至能感受這其中還有某種更深刻的含義,讓人莫名地有些不寒而栗。

  對于這些人的心理變化,劉禹沒有興趣理會,能用則用,不能用則除掉,他哪會去動那些腦筋,革命就是一個大熔爐,無論是真心也好被迫也好,哪怕是投機,都會被熱火淬練一遍,最后留下來的才是真金,這是大勢,二十世紀的反動派擋不住,十三世紀的野蠻人一樣也擋不住,漢民族的崛起,是這個民族的天性,老天都擋不住,他怕什么。

  只是前途雖然一片光明,道路卻是曲折的,這種曲折最大的體現就在于他的身體,疲累自不必說,心里也是說不出的倦意,做一個站在前沿的革命導師,是一件極為耗費腦力的勞動,劉禹現在靠在椅子上都能睡著。

  就在迷迷糊糊中,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個宣撫使司大堂守備極嚴,用的全是信得過的親兵,能夠無須通報直接闖進來的人屈指可數,都不用睜開眼,他也知道是誰來了,因為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府第。

  “咚!”地一聲,聽著似乎什么東西被扔到了大案上,劉禹揉揉眼睛,一道明晃晃的身影從身邊掠過,而大案上兩個碩大的包裹壓在那些文書上,一股石灰味撲鼻而來,沒想到過了這么久,小妮子的愛好依然如故,沒有半點變化。

  “這回又是誰?”

  “元人的河間路總管和什么花赤,是個蒙古人。”雉奴一付若無其事的模樣,不過眼里的神情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

  “做得不錯。”劉禹贊許地點點頭,然后口氣一變:“你現在是統帥了,不要老是跑上第一線,要相信弟兄們。”

  “知道了,師傅也曾這么說過,可是,要我如你這般天天坐在這里,你知道我不成的。”雉奴的語氣一如往昔,就連表情也是一般無二,讓他心里莫名地軟了幾分。

  “不難做,將事情交與合適的人,你只需做出決斷。”劉禹拉過她的手:“雉姐兒,你得學著做這一切,我不能幫你一輩子。”

  或許是聽到‘一輩子’這個字眼,雉奴的眼里閃過一絲黯然,臉上的笑容慢慢消逝,看著她的表情變幻,劉禹突然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就失去了那種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日子,這一切全都是拜自己的光環所賜,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對不住,我不該將你拖進來,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不,不是的。”雉奴驚慌不已地連連搖頭。

  劉禹拖著她的手,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孩已經超過了他的視線,要微微仰頭才能看到她的眼睛,身上沒有任何屬于女人的氣息,沒有脂粉香,只有鐵片子和皮革混和的味道,還有隱隱的一絲血腥氣,在他心目中這就是屬于雉奴的味道,獨一無二。

  “你又不會撒謊,雉姐兒,我沒有埋怨的意思,只是有些可惜。”劉禹正色說道:“你是這個時代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你的存在,可以告訴那些弱質女子,她們也有自己的戰場,并不是可以隨意侮辱的對象。”

  “知道嗎?有你守在身邊的日子,我睡得特別塌實,因為我很清楚,有任何危險,你都會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可是,雉姐兒,那并非我所愿。”劉禹悵然道:“因為,我不值得你這么做。”

  十五歲少女的眼睛閃著晶亮的光芒,就像天空的星星一樣美好,對著這雙眸子,總是會讓他醉心不已,因此,他不愿意在這里頭,看到一些不屬于它的東西,例如悲傷、絕望等等。

  “我愿意。”雉奴任他抓著自己的手,毫不閃躲。

  “我知道,所以才會同你說這些。”劉禹知道她聽進去了,這本就是個聰明的女子,或許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著多么大的潛力。

  “元人就要來了,河間路是他們的第一站,你的人務必要將境內所有的堡壘全都摧毀,無論是城池還是橋梁、水渠、堤壩都不要放過,將百姓全數遷入京東路,濟南城的工作更是重中之重,何人守城,你想好了么?”

  “你還是要我離開?”雉奴一愣。

  “你的位置不在這里。”劉禹點點頭:“濟南城是京東門戶,韃子繞不過去,他們一旦攻城不順,就有可能分兵,到時候,你們的機會就來了,我教你的那些還記得么?”

  “敵進我退、敵退我追、敵駐我擾、敵疲我打。”

  “對,就是這個十六字方針,你要把它記在心里,須臾不可或忘,無論敵人來多少,都會被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你們最大的利器,不是刀槍箭矢,而是京東路數百萬生死與共的百姓,每一個城鎮鄉村、每一座山林河流,都是你們殺敵的戰場,積小勝為大勝,消滅敵人的同時壯大自己,最終,他們將在銅墻鐵壁中碰得頭破血流,雉奴,這一切,只有你才能辦到!”

  這么一說,雉奴明白了他的意思,死守濟南城,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利用這座堅城消耗敵人的銳氣,再伺機各個擊破才是終極目標,為此,他們將把為數不到五萬的主力大軍放到外線,而這支大軍的統帥只能是她,否則劉禹是不會做這一切的。

  “那濟南城?”問題又回到了開始,這個人選同樣十分要緊,因為不光要有號召力,還要有必死的決心,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是不會有援軍的,一時間,劉禹找不出這么個人,雉奴同樣頭疼。

  “這有何難,老夫許久不曾做官了,斗膽自請做個城守,不知二位大帥可有意?”

  正發愁間,一個渾厚蒼老的聲音從堂下傳來,看到那個精神矍鑠的身影,雉奴驚喜交加,想要轉身迎出去,結果發現手還被某人緊緊握著。

  “鄭老爺子。”劉禹拉著她一塊兒迎了出去,都快到跟前了,才松開她的手,朝對方致了一禮。

  “呵呵。”鄭德衍看到自己的小徒兒,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卻沒有多少惱怒之意,哪里還不明白。

  “師傅!”這一下,雉奴這么大咧咧的性子也繃不住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口中十分少見的發出了嬌嗔,連劉禹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小小的插曲倒是沖淡了之前的嚴肅,老爺子一開口,劉禹就明白,這個人選還沒有人比他更為合適,德高望重是其一,老而彌堅或者說活夠了又是其一,可是雉奴怎么會忍心。

  “多少年沒到過濟南城了,真有些想,益都那邊的事務還要你去主持,這件事就這么定了吧。”

  鄭德衍的語氣間沒有商量的余地,他此行帶來了益都一帶捉拿的敵對份子,包括元人的宣慰使撒吉思在內的大部分主官,當然也少不了那些有可能投向元人的頑固份子,進城時,看到那些掛滿城墻的人頭籠子,這些人的命運自然就已經注定了。

  “遼東傳來了消息,元人沒有在金州一帶多作停留,獅子口的清理都交與了當地官府,海灣內的沉船太多,尸體更是堆得密密麻麻,聽聞光是騎軍就損傷過半,氣得韃子統帥差點吐血。”

  他看了一眼兩人的神情,繼續說道:“咱們的人還有活下來的,大約一百多人,都關押在金州城內,韃子忙著進軍,一時半會,應該沒有處置的意思,出了這種事,我想他們多半會被押到大都,幾個探子一直留在那里打探,有什么消息都會報回來。”

  “他呢?”不待師傅說完,雉奴就急急地發問,眼中滿是期盼之意。

  “沒有消息。”鄭德衍不出所料地搖搖頭,面帶不忍地說道:“活下來的里頭沒有,已經清理出來的尸體也沒有,或許,還在下頭吧。”

  “我不管,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劉禹看著她一臉的堅決,將嘴里的話咽了下去,這個時候,他無論說什么都不合適,一切等結果出來再說吧,雖然心里清楚,多半不會是好的結果。

  有了鄭老爺子接過城防工作,總算將劉禹給解放出來,可以專注一些具體的工作,而雉奴等人遵照他的指示,又回到了河間路一帶,用半強迫的方式,讓當地的百姓全部向濟南城集中,這些百姓成為了建設的主力,被換下來的本地民眾則全力投入操練當中,就在這種一日緊似一日的緊張氣氛中,又傳來了一個包括劉禹在內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消息。

  “什么!”匆忙趕回總管府的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等收到消息時,大軍已經過了睢陽城,沿途不斷受到元人騎兵的襲擾,咱們的人手不足,無法處處照應到,李相的損失怕是不小。”

  “豬隊友!”這三個字就是劉禹聽到后的唯一反應,他惱怒的并不是李庭芝不聽自己的勸,而是你就算要自蹈死地,也要盡全力才行,塔出所部一共不過十二萬人,哪怕是全軍而出,也沒有李庭芝的人數多,所以他們才會采取襲擾戰術,其主力必定埋伏在某個地方,等著對方一頭撞上來。

  可明知敵人會這么做,他居然還與張世杰所部分道而行,這一來就少了整整五萬人,歷史上宋人曾經做過無數這樣的蠢事,沒想到自己來了,結果還是一樣,怎么不讓他生氣。

  “徐州呢?”李庭芝此行肯定有一個目標,如果徐州已經陷落了,他的行動也就失去了意義,劉禹這么問,不過是想證實心中的猜測。

  果然,來人搖搖頭:“元人圍城人數不到三萬,幾乎沒有攻城。”

  一切都清楚了,塔出的目標就是李庭芝的十萬大軍,徐州只是一個棋子,就算降了,他們也會做出一個偽裝,以吸引李部前往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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