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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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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使如此說辭,是想挑起兩國紛爭么?”

  兩國交戰倒底斬不斬來使?別的不清楚,但劉禹能肯定自己的記憶,宋人一方是會殺的,死在獨松嶺的廉希賢使團只是一個特例。{我們不寫小說,我們只是網絡字搬運工。

  ○二圣出降之后,光是李庭芝殺掉的就不下三撥人,更別提死在常州、潭州、靜江、重慶的那些可憐炮灰們了。

  那么元人呢?他沒有這方面的資料,只能去賭一把,賭忽必烈為了收天下之心,不會做出貿然殺使的行為。對于一個俘獲的天祥他都有著足夠的耐心,自己好歹也是個四品正使,就算沒有丞相和狀元的光環,至少戰績擺在那里,招攬一番總是要的吧。

  “下官不知學士所言的紛爭是什么?和約未定,兩國本就處于戰事當中,最先挑起的,正是貴國,而始作甬者。”劉禹朝著四下打量了一番,悠然說道:“那位帶著大軍先行返回的伯顏丞相,不知在不在場?”

  身處虎狼之地,一味地示弱是沒有用的,草原上奉行的也是從林法則,強者為尊,誰敢說他就不是個強者,至少在這一刻他是戰勝者,有意識地點出這一點,果然讓大明殿內安靜了下來。

  這個話題當然有些尷尬,對方顯然也不想爭論下去,劉禹一點即止,不想太過刺激他們的神經,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到進殿之后只說過一句話的上方那人,是憑著身上的神器逃脫,還是安然回到驛館再帶著楊磊等人想辦法出城,就要著落到那個人的身上。

  “一派胡言,照和約所擬,既然約為伯侄之國,你不尊禮數在先,咆哮朝堂于后,小小使者竟敢大言不慚。吾不知為何南朝會遣你這么個前來,年青人,須知一言可喪邦,你的妄言,自己的性命是小,江南兆億黎民陷于水火,這難道便是你們官家所期望看到的?”

  大汗座前,姚樞還是留了幾分口德,沒有直斥其是黃口小兒,操!劉禹一聽就冒火了,這tm是自己想要來的么,他眼神一轉,在右手邊的朝臣中發現了廉希賢的身影,后者面無表情一付與已無關的模樣,更是讓他暗生鄙視。

  “強盜就是強盜,再怎么樣的生花妙筆也改不了爾等的本質!”既然這人主動找上自己,劉禹也顧不得他老得隨時可能中風的模樣,他最喜歡的就是不講道理,真要辯論起來,那些飽讀詩書的漢臣一個回合就能秒了自己。

  “你”姚樞不料他會如此強硬,差點兒就步了前面那個老臣的后塵,劉禹當然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不知道是哪個在大言不慚,還敢口出威脅之語,貴國之臣若都是如此素質,吾朝還有何憂?”劉禹看都沒看這個老人,此刻顯然不是尊老愛幼的時候,益將剩勇追窮寇,偉人的話就是真理啊。

  “妄言天下,妄言黎民,爾等也配?江南百姓在我朝治下,豐衣足食,三百多年有多少人揭竿而起,又有多少人活不下去逃往北地?窺人土地、搶人衣食、奪人子女、殺人父母,翻遍史書,自古可有如你等一般無恥者?還敢言刀兵,當我朝怕么。”

  這一刻,劉禹仿佛真的被某個忠臣附體了,說出來的話讓他自己也感到吃驚,是不是太過激烈了,上方還沒有傳出任何聲響,漢臣那邊一下子炸開了鍋,無數的指責嘰嘰喳喳地,搞得朝堂上像是個菜市場一般。

  “你這廝好大的膽子。”

  “無禮之至。”

  “拿他治罪。”

  “你這蠻子,可知和議不成,會是什么后果么?我朝可不像那個什么曹孟德,十幾萬人號稱八十萬,便是實數也遠不只此,到時候你要如何向你的官家交待?”

  “百萬又如何?”劉禹毫不猶豫地頂了回去,寬大的衣袖一甩,負著手傲然獨立,已經忘了自己身處敵人環伺之中。

  “赤壁猶在、淝水常流,采石依舊、建康不倒。”劉禹的聲音在殿中回蕩著,效果比音響放出來的還要好。

  “這份和約是你們的廉尚書所簽的,你們可以不認,我朝原也未做指望,不過身為禮儀之邦,自然不會失信于天下,下官不合為朝臣中最無能者,便攤到了這個差事。方才這位所言,是否能代表爾朝上下一致之定,如果不是,便請免開尊口。”

  說完他轉向前方,朝著上方一拱手,繼續說道。

  “下官謹以大宋使臣身份再次問大汗一句話。”不等上面的人答話,他就接著開口:“是戰是和,貴主可一言決之。”

  這是主動找死么?他的表現就連一直冷眼旁觀的忽必烈都微微一愣,原本他打定了主意想要看看這個廉希賢口里的俊才有何過人之處,順便打探一下宋人的虛實,看看此人是不是真的熟知北邊事務。

  可是一開始事情的發展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幫漢臣實在太不給力了,弄出來的東西澀口難懂不說,還讓人駁得啞口無言,枉自讀了那么多的書,連個毛頭小子也辯不倒,還讓人家越戰越勇,真是戰五渣。

  是個聰明人啊,在劉禹駁斥那份檄的時候,忽必烈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先用曹操的例子回擊了一下,接著引用成吉思汗的例子讓人說不出話來,恰到好處地保持了尊嚴卻又不失變通。

  接下來的爭論縱然有些激烈,并沒有引發他過多的聯想,不過是漢人之間的狗咬狗罷了,只是這個宋人的表現也太過急躁了一些,他還沒有看夠戲呢,就逼著自己表態,難道真要像之前就擬定的那樣子行事?

  “來人,將這個蠻子拉下去,砍了。”

  忽必烈語氣平淡地吩咐了一句,不但當事人驚了一下,就連滿朝武也愣住了,他們知道大汗不會答應那個什么狗屁和約,可一言不合就直接殺了?真的好嗎。

  要說可恨,這個南蠻子的確很可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口出狂言,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如果允許的話,根本不用大汗開口直接就會有許多人沖上去了。可是既然選擇了漢人的制度,至少這樣的朝會是有規矩的,為了表現國家的正統性,這種制度還訂立地十分嚴格,十多年的執行下來,已經深入了骨髓,包括蒙古人和色目人在內。

  既然要殺人,行事的肯定不會是宮人,王都知根本不敢去求證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小跑著出宮門,立刻就有幾個武士沖了進來,想要拖住劉禹的胳膊往外拖。

  “放開,本使自己會走!”劉禹還沒有從驚駭中回過神來,這尼瑪是不講規矩的節奏啊。

  既然已經這樣了,他當然不會求饒,怒喝一聲,轉身就朝宮外走去,這份氣度就連左邊的蒙古人和色目人都目露敬佩之色,至于漢臣許多人已經低下了頭去,不敢同他對視,站在頭里的姚樞反應過來之后,急急地同真金打了一個眼色,意謂不可。

  真金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是可惜此人會死,而是不能就這樣殺了,那樣做的話就成全了人家,變成青史留名的忠臣,相反的大汗的評介會是怎么樣?還用說么。

  “阿瓦。”真金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劉禹的身上,悄然上去低聲叫道。

  忽必烈沒有答他,只是招招手讓他過來,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什么,真金點點頭,跟著他們的后面追了上去。

  一臉平靜的劉禹一邊走一邊在心里問候那只無辜的神獸,大白天地又要逼他施展穿越絕學,雖然從這里過去,極大的可能會出現在故宮博物院當中的某處,可是要怎么解釋這一行為呢?

  出了大明殿,沒有走出多遠,就在下了臺階之后的那個大廣場上,幾個押著他的軍士站住了腳,卻沒有上來拉扯他。劉禹看了看上空的大太陽,天氣不錯,一會兒展開傳送門只怕這些人都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慢著。”沒等他摸上去,一個聲音在后面響起來,是那種口音不太純正的漢話,這話在殿里聽到過,他知道是誰。

  “大汗想問問你,臨死之前有什么說的。”這句話一問出來,劉禹就知道有戲了,真要殺自己不會問這種廢話,忽必烈沒這么閑得無聊。

  “別的倒也罷了,有一事想請教太子。”劉禹回過頭,神情輕松地說道,這份從容在真金眼中就變成了臨危不懼,連他沒有朝自己行禮都不計較了。

  “貴使請說。”

  “下官想問太子殿下,哪一處是南方?”

  “啊,應當是那邊吧。”

  真金不防他會問這么個問題,下意識地看了看,指出一個方向說道。劉禹朝他一拱手,面向那個方向站定,再也不說一句話。

  “這是為何?”忍了一會兒,真金還是問了出來。

  “下官想在死之時面朝故國,多謝太子殿下成全。”劉禹目不斜視地說道,語氣淡淡地,如若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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