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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余波

熊貓書庫    混在1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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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夢鼎行事很快,當天就寫了書信用快馬發出去,達到目地的劉禹卻沒能如愿前往瓊州,因為就在他準備動身的時候,又來了一個突發事件。

  “什么?建康叛亂。”

  看到手里的書信,劉禹驚呼了一聲,這怎么可能,且不說那里剛剛大勝了一場,民心士氣正高,就算駐軍數量,也是諸路之冠,難道是俘虜暴動了?

  等到細細地看完,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原來是城中百姓不忿米價太高,官府又毫無作為,便有些過激行為,一些人砸了城中幾個米鋪,還有些人甚至跑到碼頭上去搶劫糧船。

  “......小的離城之時,官府已經出動大軍平息了騷亂,咱們府上的船倒是沒被搶,可人卻被官府扣下了,管事的無奈,派小的回京稟報,府中娘子不敢作主,直讓小的到這里來。”

  嚴格來說,眼前的這個仆役應該算是劉家人,因為他是璟娘嫁妝鋪子里的伙計,劉禹聽到不是俘虜營出了事,已經放下了心,不過眼前的這事,還真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璟娘陪嫁在京中的幾處鋪子,他從來就沒有去過問,也根本不知道經營的是什么,可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有米鋪。不過轉念一想,他的小妻子可是個擁田數十頃的小地主,自然少不了糧食的產出,有個米鋪太正常不過了。

  “你們管事的有沒有說,官府預備怎么辦?”

  “回大郎的話,管事的只叫小的將這些情狀回京告之,并未說官府要如何處置,可小的也聽說了,不獨獨咱們府上,凡是運糧去建康的都被請了去,那可牽連京中好多人家呢。”

  雖然這個伙計沒有說是哪些人家,劉禹也能想像得到,商人逐利,既然有個高價出陳貨的機會,這些人還不一窩蜂地上,他當時還暗笑呢,誰知道自己也給牽連了進去。

  這種事情要怎么辦,劉禹還真沒什么經驗,看上去扣下的糧食有不少,去找李庭芝或是張士遜討個人情?他才丟不起這個人呢,雖然那的確是一筆不小的財物。

  “李祥甫竟然有此膽略?老夫當年還真是小看了他。”

  一直靜靜旁觀的葉夢鼎將事情經過問了一遍,然后稍稍想了想就猜出了個大概,這件事本身就很不尋常,自然瞞不過他的眼。

  “你先回京去,告訴你家娘子不必驚慌。”他揮揮手將伙計打發出去,然后轉向了劉禹這邊。

  “賢婿啊,你待如何呢?”

  “破財免災吧,還能怎么樣?”

  反正不是自己的錢,劉禹也沒覺得多心疼,再說了最后還是用在建康,那是他起家的地方,有感情的。

  “你呀!”葉夢鼎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意思,這個女婿哪點都好,可一碰上官場上的事,就變成了白癡。

  “若我是李祥甫,此刻已經將彈章送入禁中了,你、謝家、那幾家王府還有背后的權貴,一個都跑不了。”

  “罪名呢?”劉禹這下真的疑惑了,自己的東西給扣下了,還要告自己,天理呢?

  “哄抬糧價,引致民變,你以為是小事么?”

  一聽他說完,劉禹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這就叫作“倒打一耙”,明明是官府有意為之,現在變成了糧商互相勾結,官府無能為力,以致激起了民變,說不定那所謂的民變也是有人刻意引導,李庭芝這招狠哪!

  “一次得罪這么多人,小子自愧不如啊。”

  “所以老夫說他有膽略,他這官兒雖然大,可若是韃子日后不南下,只怕就做到頭了。”

  葉夢鼎悠悠地說道,李庭芝為什么這么做,其實很明顯了,自己如果處在他那個位置,也想不出更直接有效的辦法,這是押上了官聲前程,舍命一搏。

  “那朝廷會如何處置?”劉禹虛心請教。

  “法不責眾,李祥甫要的也只是糧食,收繳了糧船,你們幾個出頭的,多半是罰俸,這些都還是小事。”

  葉夢鼎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說道,劉禹看他的意思似乎還有下文,趕緊洗耳恭聽,老前輩的經驗彌足珍貴,這種面對面的教育是不可多得的。

  “現在有一個契機。”看著他認真傾聽的樣子,葉夢鼎突然停了下來。

  “你很聰明,不妨猜猜看。”

  知道老人這是在考較自己,劉禹靜下心來開始思考,聯系到他前來的目地,和李庭芝有可能彈劾的人,他心里一動。

  “丈人是說,這些人家都損失了不少財物,現在去游說他們,會有事半功倍之效?”

  “孺子可教。”

  葉夢鼎摸著花白的胡須,點了點頭。

  此刻,臨安城中已經因為李庭芝的這封彈章掀起了軒然大波,也確實像葉夢鼎估計的,奏書已經直送禁中,就擺在太皇太后謝氏的案前。

  沒有人敢截留,就連政事堂的諸位相公也一樣,上面涉及的不僅是京師的那些權貴,平章軍國重事王熵的名字也赫然也列!

  “御下不嚴,老臣難辭其咎,還請圣人免去臣職,以儆效尤。”

  王熵沒有在錦榻上落座,而是低著頭站在殿中,象征正一品地位的七梁冠被他拿在手中,一付老實認錯的態度。

  “去,扶平章坐下。”謝氏擺了擺手吩咐道,兩個御前女官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地攙著王熵,將他半扶半按弄到了榻上。

  “老臣慚愧無狀。”

  王熵無奈地任她們幫自己系好冠帶,朝著上方一拱手。

  “又不是你的府里,不過旁支子弟,打了你的招牌而已,要說錯嘛,你們還是有的。”

  不管是不是,王熵都不可能降罪,甚至連象征性的罰俸都不行,只有將他先排除出去,后面那些人才好處理,謝氏現在甚至有點怪李庭芝小題大作,偏要生出這些事來。

  “老身問你,從建康到臨安,不過一兩日路程,這么大的事為何不見走馬奏報?非要到鬧出了事才捅上來。”

  對于這個問題,王熵顯然沒有準備,米價波動各地都有,豐年賤災年貴,幾乎月月都不同,就算是天天奏上來了,誰又會真的當回事去對待,但是謝氏也沒說錯,這的確是他們的疏忽。

  “好叫圣人知曉,建康往年不屬于邊地,走馬奏事便有輕忽之處,是臣等的失職,這就下去責成他們糾查。”

  “算了,既然事情已然平息,就不要再大動干戈了,還有一事,建康城中是否早已無糧?”謝氏知道事后再追究也是沒有意義,反而徒生事端。

  李庭芝的奏書里寫得很清楚,之所以官府一直沒有出手干預糧價,是因為城中常平等倉都空了,要平息就要動用不多的軍糧,而那樣有可能導致更嚴重的后果,謝氏就這個問題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啟奏太皇太后,建康戰事終了時,曾以黃鏞等人為首派出過宣慰使,據他們回來的奏報,戰后,建康城中連同繳獲敵軍之糧,也未及平時倉中半數。此后又要賑濟各地,還要供養大軍,依老臣所見,李少保奏書中所說......應該可信。”

  謝氏聽完看了他一眼,王熵的話很明白了,是或不是,現在都不宜追究,只能默認他的行為。

  命人將王熵送出殿去,謝氏頭疼不已,這只是第一個,就在殿外,包括幾個親王在內的大批被點到名的權貴都在候見,她真是又氣又惱,就為了多那么點銀錢,搞出了這么大的麻煩,還得她來收拾。

  “去告訴榮王他們,此事朝廷自有定論,讓他們先各自回府,年齡大了,不要這么一驚一乍的。”

  榮王趙與莒是他丈夫的親兄弟,官家的大父,皇親中最尊貴的一位,就連她也不敢怠慢,既然連榮王府都牽涉在內了,這件事也只能是輕輕放下。

  “順便,叫那個不成器的小畜生滾進來。”頓了一下,謝氏惡狠狠地說道。

  沒有辦法,要撒氣也只能是找自家人了,誰讓他姓謝呢?于是,新任的兩浙鎮撫大使,比謝氏也只小了十來歲的謝堂便成了她口里那個“不成器的小畜生”。

  “堂哥兒,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有經商的手段,這回往建康一共運了多少船糧,賺了多少錢啊?”

  謝氏叫著他在族中的稱呼,冷笑連連,心中的怒火不住地升騰著,壓都壓不住。

  “姑母莫著惱,都是侄兒們的不是,要打要罵都是尋常,只莫氣壞了身子。”謝堂一句都不敢回,只是不停地認錯,他知道這回真的把姑姑氣到了。

  “你還知道會氣壞我,那為何要這么眼皮子淺,不知道那是戰亂之地?百姓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哪里還經得住你們的盤剝,真是要逼反了江南,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侄兒錯了,求姑母責罰。”他是謝家的當家人,自幼就被嚴格要求,這樣重話哪天不聽個幾回,現在知道自己是個出氣筒,當然是老老實實受著了。

  “你呀,還是這么憊懶,你要賺錢,做什么不好,怎得就不學學劉......”

  罵了幾句,怒火慢慢地消了些,謝氏知道他的德性,說多了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剛準備舉個正面的例子激勵他一下,突然想到這一回的名單上,意外地出現了這小子的名字,自己差點就給忘了。

  “對了,方才劉禹可曾來求見?”

  印象中他不像是會干這種事的人,謝氏倒是想聽聽他會怎么說,謝堂聞言卻搖了搖頭,開玩笑,不過一個從四品的小官,怎么可能混進權貴的隊伍里,就連他自己也是沾了這位圣人的光。

  “你出去吧,見到他也勸勸,莫要賺這種錢,下回進宮把蕓姐帶來,幾日不見了,老身還有些想她。”

  一邊記下姑姑的話,一邊抽身后退,謝堂對那個小子著實有些嫉妒,同樣的事,自己被罵得狗血淋頭,到了他那里就成了勸勸,誰才是姓“謝”的?

  “稟圣人,劉令人在殿外求見。”

  聽了稟報,謝氏在女官的提醒下,才醒悟過來她說的人就是璟娘,這對小夫妻還真是同心,男的不好進,就把女的派來了。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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