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自行走動的鐵車,一發聲十里可聞的傳聲筒,還有什么?能飛天遁地的神龍?還是會噴火的猛獸,全都是胡說八道,這樣的說辭,爾等自己信嗎。”匣子里傳來那個男子的氣極敗壞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有些焦灼,接著似乎還踢了什么東西一腳。
“統領,咱們分別問了好多個不同的宋人,他們都是這么說的,屬下以為也許是他們稍稍夸大其詞了些,但這事物肯定是有的。”另一個聲音響起,他的下屬忙不迭地辨解著,只是那言語很是無力。
這一招,張世杰其實是和劉禹學的,從這里到他的轄境快馬不過一個半時辰,他領著大軍突襲而來的時候,縣城的城門都沒來得及關上,這才被他的前鋒輕易地得了手。可攻下之后,張世杰發現這里面臨著韃子的三面夾攻,根本無法防守,沒奈何,早在李庭芝決定退兵之前,他就決定了撤回去,反正出兵牽制的目地也達到了,還有攻城陷地之功,不算是白來一趟。
其實不用多做解釋,黃梅縣的百姓也知道這一回不想離鄉都不行了,早在張部攻來之后,他們這里就已經被前來就食的韃子潰軍洗劫了一通,雖然沒有池州那么慘,可哪家哪戶不是遭過殃,運氣好的不過失些糧食財物,運氣不好的家中就連那些婦人也種種不堪言之事讓他們很容易地就做出了決斷。
“投軍?”聽到親兵頭子張霸的回報,張世杰摸了摸自己頜下的硬胡茬,他并沒有下令在這里招兵,這些人是自愿來投的,可見被韃子逼到了何種地步。一時間他有些猶豫,雖說人數不過幾百,可自己轄下的安慶府也是剛剛才收復的,錢糧都不甚寬裕,維持手下的三萬多人已經很緊張了,這還是建康之戰分得的繳獲頗多,不然就連這趟出兵都很難成行。
“領他們去后營暫且先充做廂兵,等回了安慶府再說,以后再有這等事也是如此措置,也讓他們多想想,是不是愿意刺上這一回字?”張世杰深知不是走投無路又沒了田產,這些人怎么也不會選擇投軍這條路,其中多半還有和韃子的仇恨在里頭,他擺擺手直起身,看著遠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遠處的村莊烽煙滾滾,他知道這是百姓離開之后他的部下放的火,雖說安慶府離這里如此之近,可一條分界線之后就是兩個國家,再要想回來還不知道是哪一天,人離鄉賤,怕是只有夢中才會想起了。
不走也不行了,李庭芝發來的沿江制置司鈞令就在他的手上,韃子在大舉征兵不望而知將會有什么動作,這也是他出兵拔了這個釘子的主要原因。此番將整個縣城大部百姓都遷走,好歹就有了一個緩沖的地界,否則自己的防守壓力太大了。
待到城中百姓走得差不多,他親領的中軍也將要開拔上路,騎在馬上回望著這片土地,張世杰心中有些感慨。荊湖之地近在咫尺,自己領著大軍卻無法寸進,和那些一步三回頭的百姓一樣,大家其實都是失去家園的可憐人罷了。
“駕!”看到縣城中也燃起了大火,張世杰揚起馬鞭就是一下,胯下的戰馬長嘶一聲,張開四蹄開始加速。在他的身后,三千余騎兵徐徐而行,列成整齊的行軍隊伍跟在了自己的將主之后,揚起的塵土撲天蓋地,百姓們卻不以為忤,有這樣的強軍遮護,讓他們對于新的家園生出了幾分期盼。
“糧米,本官只要糧米,告訴他們無論如何先運一些來,再遲了恐怕就會有不測之事,他們既然到了本官的地面上,那就是我大宋子民,韃子棄之,本官卻不能不管。”袁洪的聲音在他的州衙府內回蕩著,整個人也同他的語調一樣急切,揮動的手臂都快到了屬下的臉上。
也怪不得他著急上火,原本太平州境內被韃子屠了一個上縣,余下的大都跟著到了建康府,等到戰事平息了,卻有大半的人不想再回來了。誰不知道這里已經是對敵的前沿之地,如果韃子再來又得跑,百姓心里哪能沒有計較,再說了,建康城的堅實是有目共睹的,誰不想著能靠得近些,兵荒馬亂的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因此,他來的時候準備的糧食并不算多,除了供應為數不多的駐軍之外,根本沒有多少節余。可哪曾想,最近突然從隔壁的池州一帶來了大量的難民,原本還以為不會很多,怎知道后來越來越多,他已經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