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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二四七 陳年舊事

熊貓書庫    我就是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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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何被中紀委帶走以后,先是在北京被扒了一層皮,隨后移交給了省紀委繼續扒。

  兩個司法機構扒完皮以后,老何面臨多項指控,什么貪污,瀆職,濫用職權,充當黑社會保護傘等一系列,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的罪名。

  為此老何雙規,并且面臨公訴,也就是所謂的刑事起訴。

這些破事兒,咱就不提了,因為沒啥意思,無非是站錯隊落馬的結果而已  沒意思的不說,那咱就說點有意思的。

  老何因為是在本地犯案,所以中紀委要先將他輸送回h市,這邊搜刮完切實證據,上面在宣布結果,不過,這其實就是走個流程而已。

  但老何回來以后,一直負責我們案子的尹海峰,對這兒三十幾年的恩怨非常感興趣,他迫切的想知道,過去究竟生了什么,所以,他找了時間,以私人的身份見了一眼老何。

  東北某處看守所內,老何穿著號服,精神狀態很好,而且受到的待遇也不錯,厚的棉鞋,特質的號服,單獨的關押場所,包括讓其他犯罪嫌疑人無比羨慕的三餐,看守所該做到的都做到了。

  即使人家犯事了,那也是黨的人,可以懲罰,但不能侮辱。

  “抽煙嗎。”

  尹海峰見老何的地點不是在提審室,而是在辦公室。

  “抽一根吧。”

  老何猶豫了一下,隨后笑著說道。

  “啪。”

  尹海峰彎腰給他點上。

  “你是來審訊的啊,還是來干別的的,。”

  老何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卷,隨后抬頭問道。

  “井樓子旁邊挖出來的女尸,已經三十多年了,人,當時掛的是失蹤,這會訴訟期都過了,這事兒對你的量刑來說,意義不大,所以,我沒興趣審。”

  尹海峰坐在沙上,挺實在的說道。

  “那你來。”

  老何一愣。

  “我想知道經過,查你們這幫人也挺長時間了,不弄出個一二三來,我總覺得少點什么。”

  尹海峰直接說道。

  “恩。”

  老何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嘩啦。”

尹海峰給他倒了杯水  五分鐘以后。

  老何的思緒回到了1979年,他剛開始臉上沒啥表情,像是在訪談一樣的輕聲敘述道:“我老家是山東的,75年,我趕上最后一波插隊,被下放到了新光村打谷場,當時,我文化大革命已經接近尾聲,我父親也是個挨整的小官,用現在的話來說,也就算個副處,所以,他挺幸運逃過了一劫,在76年就被平反了,而那時,我已經在新光村接受貧下中農教育一年整了,當時,跟我關系比較好的,有這么幾個人,老向,武洪剛,章偉民,戴胖子,還有一個章偉民的親戚,大家都說他是章偉民的堂弟,但是不是,誰也不知道,反正章偉民對他不錯,我們因為年紀差不多,也經常在一塊玩,現在這個人應該已經沒了,所以,咱就叫他小光吧。”

  尹海峰聽著老何的話,靜靜的喝著水。

  “那時候窮啊,生產隊也沒什么娛樂項目,一年能在公社里放一場黑白電影,就算過年了,所以,我經常去縣里租武俠小說看,老去,老去,我就認識了一個當時在縣里糧油店上班的姑娘,她叫彩鈴,人長的很漂亮,不過家庭成分不好,父母都被批斗死了,一個哥哥也被弄到礦區了當時,我父親雖然被平反,但再上崗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覺得自己肯定是在留在農村落戶了,然后就動了跟這個彩鈴結婚的念頭,她很愛我,我也很愛她,談了能有半年以后我倆生了第一次關系,這事兒,老向,戴胖子他們也全都知道。”

  老何談到這里的時候,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尹海峰聽的挺揪心。

  “77年恢復高考,我原本一潭死水的內心,再次被燃起了希望,,我是城里人,家里也算是高干,所以對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十分不適應,因為它會埋沒一個人的斗志,讓你變得普通,隨后淪為生活的奴隸,所以,我那時候,一心想著要重新參加高考,隨后就開始準備,要說,人的命,真跟運氣有一定關系,我要準備參加高考的時候,正好我父親的老領導平調了回來,他重新被啟用,進了國稅,這樣我又有了組織關系,回到城市的希望也越來越大,而我父親也是個半知識分子,他也同意讓我重新參加高考,可是問題來了,我要走了,彩鈴怎么辦。”

  老何攤著手說了一句,隨即皺著眉頭,痛苦的回憶起當時的情況:“我準備兩年,信心也已經充足,這時是1979年,大規模的下鄉知青開始返鄉,而我也要準備運作了,在這期間,我一次沒跟彩鈴提過自己要走,但她肯定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兒,八月十五,中秋節,我跟她攤牌了,我說,我要走,讓她等我兩年,其實,這話我自己說了都不信,因為我不可能再回來了,所以,她也沒信,她說她懷孕了,不讓我走,我倆吵了起來,她一怒之下,就說出要檢舉我和她的不正當男女關系的事兒。”

  “然后呢。”

  尹海峰皺眉問道。

  “你可能不了解當時的情況,,如果她要檢舉我們的事兒,那我回到城市的可能,基本就不存在了,公社當時對這事兒抓的特別嚴,那時候的人都正派,非常看不起這種事兒,所以,我還有面對嚴重懲罰的可能,比如取消高考,沒辦法,我只能求她,跪地上給她磕頭,嘴里把天下的好話都說盡了,并且保證,我肯定會娶她,會回來,她不想讓我走,是因為愛我,所以,我萬般的懇求之下,她同意了,同意打掉孩子,然后等我。”

  老何渾濁的眼睛中泛起淚花,眉頭緊鎖,用戴著手銬的右手擋住了眼睛,沉默足足三四分鐘,隨即繼續說道:“打掉孩子,肯定不能去當時的醫院,更不可能找專業人士,所以,我用糧票換了,跟一個別村流浪郎中換了一包墮胎藥,在她的住所,我看著她把藥吃了下去,但由于藥勁兒過猛,和哪個郎中的欺騙,她大出血,躺在了地上,我當時很害怕,不知所措,去醫院,一切都漏了,別說取消高考了,我連被判刑都有可能,但是不去,怎么辦,她流了那么多血,那么痛苦。”

  “你把她殺了。”

  尹海峰咬著嘴唇問道。

  “恩,拿刀殺了,。”

  老何說到這里,哇的一聲哭了。

  “你真他媽畜生。”

  尹海峰默然無語,呆愣的說道。

  “殺了,,恩,殺了。”

  老何鼻涕眼淚橫流,咬著嘴唇,繼續說道:“殺完我更害怕了,而且還他媽后悔了,我看著躺在地上的彩鈴,越看越覺得瘆的慌我把自己關在廚房里,一根煙接一根煙的抽著,,那時候的煙,全是用報紙卷的旱煙,根本沒錢去買煙卷,所以,我抽的哇哇吐這時候,老向和章偉民的堂弟,因為我晚上沒回宿舍,所以過來找我,他們看見了彩鈴的尸體,老向膽子最大,挺牲口的,他把我打了一頓,隨后也只能幫我,但章偉民的堂弟小光,卻比我還害怕,嚇的篩糠了,老向收拾完了尸體,就拉著小光去埋了,小光不敢去,老向回頭就是兩巴掌,而我當時已經懵了,腦子里一片空白,撒腿就往公社跑。”

  “就老向和小光去了。”

  尹海峰皺著眉頭問道。

  “對。”

  老何點了點頭。

  “你繼續說。”

  “還說啥啊,沒啥可說的,老向半夜就回來了,但卻只有自己。”

  老何淡然的回道。

  “就自己,小光呢,,。”

  尹海峰驚愕。

  “不知道,老向說他嚇傻了,埋人的時候,突然跑了,隨后在就沒找到,人到現在都應該還掛著失蹤。”

  老何輕飄飄的回道。

  “你信老向說的嗎。”

  尹海峰擰著眉毛問道。

  “我信啊,,派出所,公安局,因為小光的失蹤,前前后后找了老向很多回,因為就他當天晚上回道宿舍的晚一些,但那時候刑偵條件有限,人口流動性也很大,差了好幾年,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

  老何毫不猶豫的回道。

  “彩鈴死了以后,你呢。”

  尹海峰問。

  “我參加高考了,讀政法大學,隨后在山東任職,借著我父親的關系開始積累,98年又調到了東北h市。”

  老何緩緩說道。

  “章偉民的堂弟失蹤了,他對老向什么反應。”

  尹海峰再問。

  “他應該偷著找過老向很多次,但他們之間談了什么,我不清楚,后來,據說彩鈴的哥哥從礦區回來的時候,把他們全堵住了,但那時,我已經走了,而且案已經很多年了,他沒抓到我,也不敢抓我,因為那時我已經是公務編制了,后來,老向讓彩鈴哥哥打折了一條腿,自己也進監獄了,聽說死在了里面了。”

  老何說完了故事的結尾。

尹海峰聽到這里,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其實,這個故事,還有另外兩個版本,很驚悚。

  第一個,是老向口述的版本。

老向說,當時去找老何的時候,不光是自己還有小光,其實戴胖子也去了,并且是三個人合力,將彩鈴的尸體運走  但在去掩埋的路上,彩鈴卻根本沒有被老何一刀捅死,而是活了過來,央求三個人放她一命。

  三人沉默,老向和小光同意放了彩鈴,但要求彩鈴不能咬老何出來。

  不過,戴胖子卻拿起那把刀,一刀捅在了彩鈴的脖子上,當場就給扎死了。

  老向大怒,問戴胖子為什么。

  戴胖子說:“老何家里有靠山,遲早要竄起來,生死關天的事兒,這時候不賣他人情,啥時候賣,,更何況,咱們現在放了彩鈴,她肯定報案,那咱們是什么,是幫兇。”

  戴胖子說完,膽小的小光徹底崩潰,撒腿就要跑,戴胖子喊了他三聲,小光都沒回來,隨即他追了過去,噗噗噗三刀,直接將小光捅死。

  老向懵了,行尸走肉一般掩埋了尸體,并且從那時開始,就將這件事兒埋在了肚子里,并且為了保護自己,偷偷的回到了掩埋地,將彩鈴的尸體轉移了,連同證據一塊埋在了生產三隊。

從哪兒以后,老向遠離戴胖子等人,開始獨自在社會上混當,而且混的還不錯,劇老向自己說,他巔峰時期,戴胖子還根本沒起來呢,但后來彩鈴哥哥回來,打折了他一條腿,他從次一蹶不振,也就洗手不干了,同年,我的母親,也因為老向的不務正業,離開了家  第二個版本,是戴胖子的口述的,也很驚悚。

  他前面和老向說的一樣,聲稱三人在運送尸體的過程中,彩鈴確實沒死,而且開始央求他們。

  這時,老向動手,把她干死了。

  而膽小的小光要跑,也被老向弄死了,其老向的對白,跟他說戴胖子的對白,一模一樣。

  這事兒出了以后,戴胖子就遠離了老向,并且,他自己認為,他遭到了章偉民的猜忌。

  后來,老何仕途越走越順,老向在他的幫助下,率先竄了起來。

最巔峰時期,彩鈴的哥哥殺回來要報仇,并且堵住了武洪剛和老向,最后他崩折了老向一條腿,但自己卻被武洪剛三槍打死了,隨即武洪剛入獄,老向從此一蹶不振,最后洗手不干了  一段陳年往事,卻是三種版本,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

  它關乎人性,沒人愿意承認,自己所干的隱秘事兒和埋汰事。

  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樣的,當事人不開口,那我們無從得知。

  往事隨煙散播,和光同塵,過去了,就過去了,至于真相,后人自有評說。

  老何入獄,終審過后,被叛無期徒刑。

  有人說輕了,也有人說太重了,但法院的具體考量依據什么,咱也沒法插嘴。

  不過客觀點說,老何在位期間,h市的經濟增長水平,每年都在快增長,他關愛老年人的生活,關注下一代的教育,扶持地方企業,改制國有資產,并且務實的提出了老工廠合并構造,現代經濟支柱產業的想法,只此一向,就為老工廠數萬名員工,找到了新生的辦法。

  老何是貪污,這沒錯。

  但為官一任,一點實事兒沒干,一點好處沒給老百姓帶來,那是不是也是一種瀆職,一種貪污呢。

  老何最后下課,在我看來,跟他貪污一點關系都沒有,跟新光村的案子也沒有關系,這些都只是導火索,最后一刻稻草。

  但他唯一錯的就是,當初自己沒選擇商人行業,而是選擇當了一個政治家。

  僅此而已。

  ps:此章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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