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忠國走了,只有我自己呆在審訊室里,情況已經很明朗了,米忠國的意思是,我再干一把“特勤”,如果順利消滅童光北團伙,那么起訴書上會多幾個字。
鑒于向南在某銀行盜竊案中,有重大立功表現,本檢察院請求法院,在量刑上給予適當從寬處理…
反過來,如果我不干這事兒,那么起訴書上就會寫,向南認罪態度惡劣,毫無悔改,被捕時有拘捕舉動,并且有強行通知同伙逃竄行為…
銀行案陷入僵局,上面給市里壓力,市里給責任人壓力,5.1破案的口號雖然喊出來了,但進展卻還在原地踏步,不少相關負責人一擼到底,現在是公安局一提起這事兒,就腦袋冒汗,不管是掌權的,還是被掌權的,都不愛跟這個案子扯上關系。
提審室里,我抽著煙,內心有些糾結,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回頭想想,不管是皮特.李,老仙,李浩,門門他們,還是何蕾蕾,馬小優他們,這些人,可能都在我這個案子上,起不到什么作用,有的是有能力幫忙,但能辦事兒的家里人,不會幫他們去做這件事兒;有的是根本沒有能辦事兒的家里人,雖努力想拉我一把,但卻無能為力。
米忠國說我會判十五年,這話我信,他沒有夸張,如果我承擔這份結果,首先那五百萬還不上了,其次,我出來以后起碼得三十五六,那時候理想啥的就可以先放一放了,直接談談墓地和骨灰盒的錢從哪兒來,還比較現實。
我既然不想進去,那就得坑一把光明和光北,以特勤的身份,再次進入童光北團伙,對我來說應該不算難事兒,因為此刻我的身份,與第一次當特勤相比,發生了不少變化。
首先,我和光明,一起經歷過常人沒辦法一起經歷過的事兒,那就是弄劉洪江小媳婦那次,這就有了讓他們信任我的基石,其次,當初老傅非要跟我合作一把,一起讓光北人間蒸發,我無奈之下,和李浩一起找過一次童光北。
說實話,那時候我真讓他消失,他也反抗不了,而且我還不用承擔啥責任,因為他是黑戶,死了也沒管,沒人查的那種人,但我沒那么做,而是給了童光北一條生路,這中間是有一份人情存在的。
而且,我現在也有加入他們的理由,因為我現在也是在四處逃竄階段,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抱在一塊取個暖,也未嘗不可。
所以,我加入他們,應該不是難事兒。
但如果我真這么干了,其實就是為了能讓自己少判點,少遭點罪,說白了就是自私,沒啥可找借口的。
我們走的,本來就不是一條讓人歌功頌德的道路。
你有能力的時候,可以抬抬手,追尋一下道德本源,但你沒能力的時候,就不能為了一個沒什么交集的人,扯著脖子,高風亮節的喊著,我得為你做出犧牲,我入不入地獄,也不能讓你入地獄的話。
這不是一個普通人該干的事兒,那是上帝該干的事兒,。
普通人,最重要的就是,別把生活過假了。
思緒良久,我…做出了決定。
另一頭,馬小優再次與母親鬧掰,冒著濕漉漉的小雨,拎著旅行箱走出了家門,她這次離開,不是為了她跟家里求情,而家里沒對我伸出援手的事兒,因為她壓根就沒跟家里求情。
財富是父母賺的,社會地位是父母一拼下來的,馬小優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首先要感謝上帝的照顧,但卻沒有因為自己的喜好,而去支配父母得到的財富和地位的權利,。
你有什么權利,讓父母去幫助一個不相干人的事兒,。
說,本身就是錯的,而且不會有結果,父親和母親絕對不會在這件事兒上插手,這是肯定的。
馬小優生氣的是,她母親單獨找了我,而沒有跟她打招呼,關心的情緒可以理解,但馬小優對她的做法不認同,隨即母女二人吵了一架,馬小優拎著行李,就去了工作室住。
四月份的雨水有些微涼,她站在城市中央,秀發被雨水浸濕,一綹一綹的粘在了白皙的小臉上。
她抬頭凝望著星空,呢喃著說道:“…我們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么,…我不知道,等你出來的那天,我會從事何種行業,我會陪在誰的身邊…也或許,我已經結婚,并有了孩子…可是,如果那時,我還是一個人,還是沒能忘了你,我會把,沒來得及跟你說的話,認真說完…南南,衷心愿你好運。”
這邊,米忠國已經聯系上了,市局里負責案件的主要領導,匯報了一下情況。
家里這邊專案組的幾個主要領導,也進行了案件分析會,大部分人,同意米忠國讓我當特勤的方法,因為這是目前破案的唯一線索,但也有人反對,用東北話說就是怕沾包,怕擔責任。
原因很簡單,童光北一伙窮兇極惡,一旦發現事兒不對,肯定就會做出果斷處決,一旦我要出事兒,那案件負責人,妥妥滴要下課,弄不好會擔刑事上的責任。
因為大陸和香港警方不同,對于特勤使用的條例和相對法律約束,沒有清晰的規劃,說白了,就是可以有,也可以沒有,當然,你要用特勤把案子破了,那可以表揚,但你要沒整明白,特勤折了,那他媽就是事兒。
當領導的別的不怕,就怕事兒,所以大家探討的很激烈,最后一致決定,案子破了,那這個會議就真實存在過,但要出事兒了,那這個會壓根就沒開過,對,就是沒開過,全是米忠國私自捅咕的。
好,既然這樣決定了,那么問題來了,米忠國會不會接招呢。
媽了個b的,案子要破了,哥出的力最多,但慶功會上全是一些戰略布局選手,齜牙在那兒bb,根本沒自己啥事兒,案子要沒弄明白,哥還得進去,這他媽的腦袋全讓你們長了,。
米忠國心里不忿是肯定的,但他有選擇么,不干也面臨要下課,干了,如果要成了,自己還能往上走走。
人生在于賭和搏,此時不賭,以后還怎么搏,。
混子不好當,公務員也他媽不好干,每個人都要面臨選擇,誰也不例外。
米忠國親自操刀這事兒,他辦案一直比較邪性,啥招都敢用,所以心理上倒也沒啥負擔。
我們再次在提審室里見面。
“如果成了,我怎么量刑。”我看著米忠國問道。
“我答應你,在監獄開始服刑期間,我幫你活動一個保外就醫。”米忠國背手說道。
“你讓我怎么信任你。”我愣了一下。
“…我完全可以跟你說,給你減點刑,降點杠,完全沒必要說保外就醫的事兒,你都這b樣了,我騙你有啥用。”米忠國直白的說道。
我低頭沉默了一下,也沒說話。
“向南,我得把丑話說在前頭,你要再跟我玩一些彎彎繞,別說我提前讓你回來,你的一切動作,都有人全程監控,你最好心里有點數。”米忠國坐在座子上,認真的說道。
“跟誰為敵,也不能跟國家機器為敵啊,我沒活夠,也不想死…。”我嘴唇干裂的說道。
“我給你電話里裝個東西,你別用萬能充充電,因為扣下來電池,這玩應就能漏出來,童光北隊伍里的人,有不少都是高材生,他們認出來,你就廢了,我們連救你,可能都沒機會。”米忠國再次說道。
“沒有那種紐扣式的追蹤器么。”我疑惑的問道。
“…有是肯定有,但我們沒有,你湊合著干吧。”米忠國無語的回了一句。
“我餓了,要吃飯。”我提出了要求。
“行。”
米忠國點頭,沖著外面喊道:“小王,整點飯回來。”
“好。”
外面快速回了一聲,隨即我和米忠國談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問道。
“這事兒特勤都用了,肯定一錘子砸到底,他們那邊,我們知道的有,童光北,童光明,外號南蠻子,志偉,胡朔五個人,我估計這幾個人,應該是分開逃竄,你的先期目標就是弄清楚,他們到底會不會還碰頭,如果碰頭,你就要繼續跟著他們,直到人齊了,我們一次性收網,直接端了。”米忠國快速回道。
“如果不碰頭了呢。”我皺眉問道。
“那你的活就簡單了唄,過去找個機會,給我們漏個信,然后有誰抓誰就完了唄。”米忠國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聽到這話,頓時眼睛一亮。
米忠國死死盯著我的眼睛,撇嘴繼續說道:“你可別玩小聰明,抓一個和抓兩個的立功表現,那可不一樣,你要是不管他們碰不碰頭,都跟我說不碰頭的話,那回頭一對口供,弄不好我還得在起訴書上寫的嚴重點。”米忠國陰損無比的說道。
“…沒有!我就是感覺這個活,挺有正義感的,你說是不。”我抬頭認真的沖他問道。
“呵呵。”
米忠國一愣,頓時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