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酡顏夫人在陸芝這邊每天在那兒胡說八道,看似說的都是道理,實則全是偏激言語,時日一久,是真會出事的。
她倒不是真心有意要在陸芝這邊煽風點火,實在是有些時候忍不住。
給邵云巖拐彎抹角提醒后,酡顏夫人其實這會兒有些內心惴惴,委實怕極了那個手狠心黑的年輕隱官。
酡顏夫人趕緊轉移話題,說道:“陸先生,齊老劍仙來南婆娑洲了。”
陸芝點頭道:“多半是死了那條心,不再惦念第五座天下,所以準備多積攢些功德,在浩然天下開宗立派,這是好事。”
邵云巖說道:“好像還有兩個劍氣長城的晚輩,陳三秋和疊嶂也都游歷至此,因為暫時沒打仗,先前他們又沒能遇見陸先生,就先去拜訪大瀼水了。”
陸芝說道:“到時候你們倆在戰場上,盡量多護著陳三秋和疊嶂,我可能會顧不過來。”
邵云巖輕輕點頭,酡顏夫人施了個萬福。
進入浩然天下的劍修,除了酈采、蒲禾這些游歷劍仙收取的嫡傳弟子,幾乎都是年幼年少歲數,一方面孩子們尚未成長起來,另外一方面他們的傳道恩師,哪怕離開劍氣長城后,依舊都沒少出劍。
北俱蘆洲酈采,金甲洲宋聘,流霞洲蒲禾,皚皚洲謝松花,等等。
此外得以離開劍氣長城的劍仙和劍修,更是無一例外,都重返戰場,只不過將戰場從劍氣長城換成了浩然天下的各洲,幾乎沒有任何一個選擇冷眼旁觀,任由大勢傾塌。這南婆娑洲,如今就有先后轉戰于扶搖洲和金甲洲的齊廷濟,一直鎮守南婆娑洲的陸芝。出劍老龍城的米裕。此外地仙劍修當中,又有從中土神洲一起趕赴南婆娑洲的陳三秋和疊嶂。以及離開落魄山去往東岳戰線的崔嵬。
這其實是一件深思之后、極為值得深思的一件事。
南婆娑洲,隕落在劍氣長城的外鄉劍仙,元青蜀。
所以先有陸芝、春幡齋劍仙邵云巖,后有謝松花,再有陳三秋和疊嶂,幾乎到達南婆娑洲的第一件事,都是去拜訪元青蜀所在的宗門大瀼水,開山祖師名為龍澄,奉節郡人氏,曾經在瀼水當中尋見一石盒,有神人守護,龍澄最終獲得石盒當中的五方古老玉印,文字非后世通用篆籀,龍澄僅余一枚留在自家山頭,在這之后,不過觀海境修為,一路跋山涉水跨洲遠游,趕赴中土神洲,將其余四方印章全部贈予文廟,再被一位副教主親手送往南婆娑洲鎮海樓。
陸芝突然問道:“元青蜀在酒鋪那邊的無事牌上,知道寫了什么嗎?”
邵云巖搖頭笑道:“這真還沒注意。”
酡顏夫人斜瞥一眼邵云巖,她與陸芝嫣然笑道:“我知道,是那‘此處天下當知我元青蜀是劍仙’。”
陸芝盯著酡顏夫人,“你真知道?”
這位女子大劍仙的言下之意,千百份惹人厭煩的山水邸報,抵得過元青蜀在異鄉不惜生死的遞劍嗎?!
酡顏夫人臉色微變,怯生生道:“奴婢現在記起來了,是真知道了。”
一位身穿雪白長袍的俊美青年突然現身,與陸芝并肩而立,說道:“黃童戰死在了寶瓶洲南岳戰場。”
此生練劍,極少有憂愁思緒的陸芝,仍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轉頭望向寶瓶洲那邊。
齊廷濟一伸手,將那封隨風飄遠的山水邸報抓在手中,翻閱起來,說道:“董三更最后一次為劍仙喝酒送行,好像就是為太徽劍宗劍仙黃童。”
齊廷濟也丟了邸報,雙手負后,瞇眼而笑,“等著吧,如果給那周密得逞,浩然天下打輸了還好說,萬事皆休,誰都沒什么可說的了。可要是打贏了,這幫為數不少的半吊子讀書人,還要罵下去,罵得只會更起勁。一個個神采飛揚‘早知道’,罵陳淳安不作為,甚至會罵寶瓶洲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