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小米粒還叮囑裴錢,要是以后忘記了,千萬記得跟她說啊,到時候她就再說一遍。
夜幕中,裴錢伸手掬水,明月在手。
在落魄山上,她們仨喜歡一起躲在被窩里邊說悄悄話,被窩給三顆腦袋拱起,像個小山頭。
李槐坐在不遠處的篝火旁。
韋太真輕聲問道:“李公子,為何不催促裴姑娘稍快些趕路。”
她到底是李槐的婢女,還是要為這位李公子考慮幾分。
李槐受不了“李公子”這個稱呼,只是韋仙子堅持,幾次勸說無果,他只能別扭受著,就當是獅子峰那座仙家山頭,與家鄉小鎮一般風水淳樸了,李槐替姐姐有些高興,在這種地方修行,想必至于受欺負。他姐實在脾氣太好,模樣太柔弱了,在家鄉那么多年,吵架都學不會,笨是笨了點,隨他們爹。不像自己,脾氣隨娘親,出門在外不容易被欺負。
聽到這個問題后,李槐笑道:“不著急,反正都見過姐姐了,獅子峰又沒長腳。何況裴錢答應過我,要在獅子峰多待一段時日。”
先前在奈何關小鎮過家門而不入的韋太真,輕輕點頭。先前問話,不能不說,但是也不能多講,不然有搬弄是非的嫌疑。
離開了啞巴湖,裴錢帶著李槐他們去了趟鬼斧宮,聽師父說那邊有個叫杜俞的家伙,有那江湖切磋讓一招的好習慣。
可惜杜俞不在既是師門又是家的鬼斧宮,按照山門修士的說法,杜公子常年在在外游歷。
那位鬼斧宮修士吃不準三人的境界、家世,只想著既然能夠與杜公子相熟,怎么都該與那杜俞父母的那對道侶祖師稟報一聲,不曾想那個少女已經告辭離去,說以后有機會再來拜訪。
之后在擁有一大片雷云的金烏宮那邊,裴錢見著了剛剛躋身元嬰劍修沒多久的柳質清。
柳劍仙,是金烏宮宮主的小師叔,輩分高,修為更高。哪怕是在劍修如云的北俱蘆洲,一位如此年輕的元嬰劍修,柳質清也確實當得起“劍仙”的客氣話了。
據說這位柳劍仙在山頂靜坐多年,是在閉關。
柳質清抖落一身月色,雪夜起身就破境。
柳質清是出了名的性子冷清,但是對陳平安開山大弟子的裴錢,笑意較多,裴錢幾個沒什么感覺,但是那些金烏宮駐峰修士一個個見了鬼似的。
柳質清讓一些婢女退去,親自煮茶待客,在裴錢他們落座后,柳質清取出一套茶具,手指畫符數種,以仙家術法,拘來山中清泉,再以形若火龍的三昧真火符緩緩煮水,無中生有,神仙手段。
柳質清詢問了一些裴錢的游歷事。
裴錢一一作答。
雙方問答,自然而然,柳質清如同外出做官的某位家中長輩,而裴錢就像是出門游學至此的晚輩。
柳質清不覺得自己多此一舉,裴錢更不覺得柳劍仙多管閑事。
柳質清這些年以心洗劍大成,大道裨益極多,不但順利躋身元嬰,并且依稀感覺到未來的元嬰破境,瓶頸不會太大。
這都要歸功于陳平安早年在玉瑩崖的那個建議。
所以看待裴錢這位好朋友的開山大弟子,自己從無什么嫡傳弟子的柳質清,當然會將少女當做自家晚輩,仿佛半個嫡傳。
要說裴錢如果膽敢不領情,覺得不耐煩,最怕麻煩的柳質清,說不定還要不怕麻煩地訓斥幾句。
好在裴錢的表現,讓柳質清很滿意,除了一事比較遺憾,裴錢是武夫,不是劍修。
韋太真雖然已經見過不少云遮霧繞的山巔大人物,但是面對一位大道可期的元嬰劍修,還是有些忌憚和敬畏。一方面,柳劍仙太年輕,再者這位與裴錢師父關系極好的柳先生,確實長得太好看了些。
柳質清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