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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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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在大唐,不管是文是武,只要是老一輩的,只要是在朝中待了十幾二十年的,就沒有不知道,不了解張守珪的。九公之名,名滿天下,是全天下人公認的賢相,張守珪不都還一樣的頂撞,辱罵。

  而大唐戰神王忠嗣,如果不是主動辭去兵權,急流勇退,明哲保身,退回宮中,做了太子少保,張守珪也早就和他勢不兩立了。而李林甫身為皇室宗親,又是大唐宰相,張守珪覬覦的就是他的位置。

  整個大唐,除是圣皇,張守珪幾乎是無所顧忌,凡是頂尖的人物,張守珪幾乎就沒有不發生沖突的。

  這種印象,在文臣之中早就是根深蒂固。

  “…而且張守珪欺君罔上,乃是罪證確鑿!海誠,把證據拿出來!”

  那名老臣說著,往前走了兩步,對班列前方的監察御史葉海誠道。

  “唰!”

  葉海誠義正言辭,也不多說,手腕一抖,兩張信紙在空中飄舞,立即出現眾人眼前:

  “這封信是張守珪的部下親自所書,是跟隨了他十幾年的高層將領,也是張守珪的舊部,一向對他忠心耿耿。這次的事件,他本來也想隱瞞下來,畢竟張守珪是他的上官,但經過幾夜的煎熬,為了那些死去的將死,他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君君臣臣父子子,張守珪真是枉為人臣,請陛下明察!”

  “嗡!”

  看到葉海誠手中的信紙,大殿中,突然一片死寂,所有的武將臉色都白了不少,就連宋王都微微變色。儒家不是武道中人,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很顯然他們都是有了確鑿的證據。

  張守珪是軍方的二號實權人物,某種程度上在軍方的影響,比王沖都還要深遠,而且他的資歷也不是王沖可以比擬的。兵家已經在儒家的圍攻之中節節敗退,形勢極其不妙了,如果連張守珪這樣的人物都被拿下,眾人不敢想象那將是什么樣的后果。

  “陛下!非但如此,張守珪還敢行賄天使,牛仙童一個宦官,身上居然多了近千萬兩金元券,試問這些錢他到底從何而來!而且不久之前,牛仙童曾經遞折子給大皇子,折子的內容就是顛倒黑白,替張守珪大肆吹噓,將湟水的敗績說成是大捷,還祈求朝廷封賞。因為事態嚴重,所以大皇子向我們這些老臣請教過,此事大皇子可以親自出面作證,請陛下無論如何一定要嚴懲!”

  又是一名文臣,從班列之中走了出來,說出來的話卻是雪上加霜。變得對張守珪越發的不利。

  朝堂上一片死寂,就連再想替張守珪辯駁的武將,這一刻都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儒家這一次有備而來,兩封張守珪部下的揭發信就已經是極其不利了。更何況,還有金元券輔佐,大皇子親自作證!

  大皇子是陛下的嫡長子,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大皇子,那一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算眾人心中再難以接受,恐怕這都是都不得不承認事實:

  兵強馬壯,以戰爭見長的安東大都護張守珪和幽州軍,居然真的在湟水慘敗,輸給了奚和契丹,而且還指鹿為馬,欺瞞圣上。

  “怎么會這樣,難道連張守珪都保不下了嗎?如此一來,以后還有什么人敢跟儒家抗衡,我們武道一脈,兵道眾人,豈非永遠都要受到儒家的鉗制,大唐豈非自廢武功。一旦夷狄入侵,還有誰能與他們抗衡?”

  大殿下,一名兩鬢斑白的軍方老臣,心中沉甸甸的,在朝廷議政幾十載,他從未遇到過如此艱難險惡的局面。一上大廳,這名老臣幾乎是下意識扭頭,期待的望向了太和殿的班列末尾,接近大門的方向,那道年輕欣長的身影。

  整個軍方一脈岌岌可危,雖然明知道這種想法不切實際,但是現在如果說還有什么人能夠力挽狂瀾,改變這一切,恐怕也就只有異域王了。

  “嗡!”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上心來,那名軍方的老臣扭過頭來,這才愕然的發現整個朝堂,幾乎所有的武將,都和自己一樣,望向了大殿末尾的那道年輕的身影。

  “唉!”

  王沖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種氣氛,張守珪的事情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一個戰無不勝的軍方重臣,手下又是精兵強將,居然會如此慘敗。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恐怕是死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張大人!你真是英雄一世,糊涂一時啊!”

  王沖心中搖頭不已,單論戰斗指揮能力,張守珪絕對是毋庸置疑的,當年的東北幽州一代一片動蕩和混亂,張守珪當時是在隴西鎮守,作為救火而派去幽州的。而張守珪也不負眾望,他在那里成功的建立起了安東都護軍,并且將原來肆虐邊陲的奚、契丹、西突厥汗國、高句麗帝國,四大心腹之患,死死鎮壓。

  連高句麗國主,淵蓋蘇文這樣不可一世的人物,到了他面前,也從老虎變成了貓。整個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十多年的時間睡不安寢,唯恐張守珪帶領幽州軍打進老巢。

  這是大唐真正的英雄,即便當年的自己聽到他的一些事跡,也會由衷的贊嘆一聲。

  湟水一戰,恐怕張守珪自己都蒙在鼓里,但是王沖知道是怎么回事,幽州軍的實力天下聞名,如果不是里應外合,有心算計,是絕不可能敗給奚和契丹的。

  康扎牟山,電光石火間王沖腦海中浮現一道身影。

  沒有意外,這個大唐最大的威脅已經開始采取行動,排擠張守珪。而張守珪卻對此始終毫無察覺。自己是給過他警告的,只可惜他太過自負了,自負到聽不見任何的建議,自負到以為可以同時掌控胡人和漢人,掌控到所有的一切。

  他從骨子里就不相信,他親自豢養的“鷹雀”會有膽子反過頭來琢他。

  “這是我最后一次能夠幫你的了!就算是還你的人情吧!”

  王沖腦海中閃過陣陣念頭,很快扭過頭來,望向了另一個方向。那里,一名武將坐立不安,似乎一直在等待著什么,看到王沖的目光,一下子定下來。

  “開始吧!”

  王沖遞過去一個眼色。

  “陛下!臣有事啟奏!”

  就在氣氛壓抑到極點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在大殿里響起,就在無數人的目光中,那名武將手持笏板,大踏步走了出來。

  “臣有一封來自幽州的信,是安東大都護張守珪的,希望能夠呈給陛下。”

  “嘩!”

  這番話突如其來,整個大殿內頓時一片嘩然。所有的文臣,包括葉海誠在內,一個個互相看了一眼,陡然之間神色都變得凝重無比。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張守珪呈獻給圣皇的私信?”

  葉海誠心中此起彼伏,這件事情本來是十拿九穩,但是現在,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預料,一下子他都不知道怎么辦了。

  “拿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圣皇的聲音威嚴洪亮,突然從大殿上傳來,聲音中透露出一股令人敬畏的力量,剎那間整個朝堂一片安靜。那名武將,雙手捧著一封信,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走了上去。

  等到了臺階前,高力士迅速上前,接過信箋,遞到了圣皇手里。

  那一剎那朝堂上氣氛微妙無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圣皇手中的書信上,一個個暗自揣測著張守珪私信中的內容。

  時間緩緩過去,大殿上,圣皇神色威嚴,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對于一些熟悉圣皇的老臣來說,圣皇原本繃緊的眉宇,在看完張守珪的信之后,分明舒緩了許多。

  “陛下!湟水之戰,張守珪鬼迷心竅,因為害怕圣皇責怪,影響入主京師,擔任宰相的仕途之路,所以才想到了賄賂天使。此事正如監察御史葉海誠所說,確鑿無疑,張守珪責無旁貸,請陛下一定嚴懲!但是,張守珪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所有人都知道,張守珪對于宰相之位的執念,十多年前,如果不是一場意外,張守珪恐怕已經成為大唐的宰相,這件事情天下皆知。”

  “勝敗乃兵家常事,張守珪身為安東大都護,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而且,張守珪雖然糊涂,但是最終還是感念陛下對他的恩寵,懸崖勒馬,迷途知返,主動向陛下坦白。瑕不掩瑜,希望陛下明察!”

  出列的武將低下頭,恭恭敬敬道。

  大殿里,以葉海誠為首的文臣們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名武將的一席話,連消帶打,將張守珪的罪狀消減到了極點,如果圣皇聽進去了他的那番話,那這次對付張守珪的行動就徹底失敗了。

  而最讓眾人臉色難看的還不是這個,張守珪的信箋能在這個時候抵達朝堂,那也就意味著很久之前他就寫了這封信,有了懺悔之意。而且張守珪字里行間,根本沒有否認自己的過錯,而是坦誠招供,請圣上責罰。如此一來,即便眾人想盡辦法,也不可能在他身上挖出新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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