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霞像只樹懶一樣四肢緊抱,掛在高君身上,嚇得哇哇大叫。
高君通過反光看著兩人現在的樣子,內心一陣激動,和洪霞短短的十幾分鐘不斷的突破,再發展下去,恐怕要領證了。
不過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過過癮就算了,體現英雄氣概才是關鍵。
他抬腳一踩,那亂竄的小蝎子,并對洪霞說:“行了,你可以下來了。”
“蝎子呢?”洪霞心有余悸的問。
“被我吃了。”高君道。
“啊?”洪霞大驚,觸電一般從她身上彈開,仔細看了看他,這才發現小蝎子在他腳下,她連忙跳開,驚慌不已。
高君俯身,抬腳放開蝎子,手疾眼快的掐住了蝎尾鉤的兩側,讓它失去了攻擊力,輕松的拎了起來。
洪霞嚇得連忙躲閃,警告道:“你離我遠點啊。”
“拜托大姐,你好歹是個外科醫生,對人開膛破肚都不怕,怎么害怕這小東西呢?”高君無奈的說。
“誰規定外科大夫不能害怕蛇蟲鼠蟻了?”洪霞說道:“照你這么說,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就天下無敵了?”
高君一陣無語,看了看手中的小蝎子說道:“這小家伙是中華狼蝎,毒性非常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不過,這件事兒一定是一起蓄意襲擊傷人事件,所以作為受害人的你,請先冷靜下來。”
還是這句話管事兒,洪霞瞬間冷靜了下來,這蝎子明顯是針對她的,若不是高君及時出手,這蝎子早就落入她手中了,這會恐怕已經被嚇死了。
趁著她發愣,高君打開了電梯門,不出所料,那人早就跑了。
剛才事出突然,高君身上有傷,一抓一踹都沒怎么發上力,不然別說跑,直接就得在醫院住下。
洪霞還有些害怕,直接按下了三樓的按鈕,先離開案發現場去人多的地方再說。
高君拎著小蝎子,看那架勢好像要生吃似得,之前在沙漠地區執行埋伏和狙擊任務的時候,還真沒少吃,富含豐富的蛋白質,營養價值極高。
“你能不能先把這東西扔了?”洪霞有些發毛的說。
“扔了?”高君道:“這可是最重要的證據,警方準備還能在上面采集到兇手的指紋呢。”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你是怎么發現有危險的?”洪霞現在還有些發懵。
高君冷笑一聲,道:“人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剛才在食堂我故意說你工作證掉了,你特意從口袋里拿出來給我看,然后你大大方方的把工作證掛在了胸口。”
洪霞一愣,低頭一看,果然工作證就在胸口,照片上的自己笑得很燦爛。
“所以剛才那家伙一說你掉了工作證,就引起了我的懷疑。”高君說道:“而且他是拎著工作證跑過來的,特意用工作證擋著臉,明顯不想讓你看清楚他的樣貌。
還有就是他可以將另一只手背在伸手,這又不是鮮花,至于做這么紳士的動作嗎?”
“你說的這些我一點都沒注意到。”洪霞尷尬的說。
“所以我之前說讓你學會觀察嘛,恭喜人家單身女懷疑,斥責人家剛交的男友注意姓生活衛生,呵呵…”高君笑道。
“就事論事,能不能不揭短?”洪霞沒好氣的說。
“嘿,就會對我發脾氣,剛才沒見你這么厲害。”高君撇嘴道。
洪霞登時無語,這就像是一個職業女性,在工作中受到了領導的說落和同事的排擠,但為了工作只好忍耐,可一肚子氣總要發泄出去,所以老公就成了出氣筒。
高君也沒有在意,而是分析道:“剛才那家伙非常謹慎,而且預謀已久,他特意選擇你在進電梯之后動手,在你接到蝎子之后,一定是驚慌失措,只要等電梯門關上,他就可以輕松逃走了。”
高君越說洪霞越害怕,她驚悚的抬眼問高君:“為什么?”
“這得問你自己呀。”高君說道:“是不是當醫生治壞了病人,人家惡意報復啊?又或者是甩掉了某個前男友,心中不忿啊?又或者是搶了某女的男友,讓人家懷恨在心啊?”
“行了,行了,你別胡說八道了,以上的這些事兒都沒有。”洪霞說道:“可能是某些討厭我的人玩的惡作劇吧?”
“你的心還真大。”高君哼道:“如果是惡作劇,至于如此謹慎嗎?直接找個機會,將蝎子放在你辦公室的抽屜里,或者你更衣室的箱子里不就行了,我再說一遍,你必須要重視起來,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惡性襲擊事件。
我剛才說這只中華狼蝎確實毒性很低,但那是對大多數健康的成年人來說的,如果是特定人群,必須有心血管疾病的,肝腎功能不全的,甚至一些特殊血型的人群來說,這小家伙仍然有致命的威力!”
洪霞大吃一驚,道:“我是rh陰性血。”
高君頓時瞇起了眼睛,雖然他說的只是一些特殊情況,但洪霞恰巧又符合這些情況,那這起事件的性質很可能從故意傷人變成故意殺人了!
電梯門打開了,這次輪到高君拖著洪霞了,她失魂落魄,腿腳發軟,實在想不到是誰處心積慮要害自己。
高君說道:“別想了,還是直接報警吧,讓警方調取剛才電梯口以及周邊的監控錄像,很快就會鎖定嫌疑人,抓住人再問問不就清楚了嘛。”
“報警?”洪霞有些為難:“如果真的報警,事情一定會傳開,讓院方知道我在醫院受到生命威脅,一定擔心會波及到其他人以及患者,那我的工作恐怕就保不住了…”
“工作重要還是命重要?”高君喝道:“不報警的話,就只能盡快找到仇家是誰,主動示弱去化解矛盾,當然我不建議你這么做,對方已經對你起了歹意,你不做點什么,只會姑息養奸,讓他們變本加厲。”
洪霞眉頭緊鎖,愁的頭發都要變白了,她不想把事情鬧大,可也不想自己受到傷害,關鍵是,這是為什么?
她自問沒招過誰,也沒惹過誰,本分做人,踏實工作,對每個患者都一視同仁,盡心盡力。
生活中倒是有些冤家對頭,那也只是攀比性質的良性競爭,有幾個追求者,但她都明確拒絕了,這點事兒犯不上殺人害命吧?
就在這時,一個小護士從病房走了出來,看到洪霞立刻說道:“洪大夫你來了就好了,三十二床的劉大爺又開始鬧了,又喊又叫,還自己把針拔了,你去看看吧。”
洪霞一聽患者有情況,立刻驅散心中雜念,瞬間化身白衣天使,投入到自己神圣的工作中。
她突然的變化把高君都嚇了一跳,難怪她即便生命受到威脅,仍然猶豫是否報警,恐怕影響到自己的工作,顯然她深愛著這份救死扶傷的偉大職業。
她快步走進了病房,高君跟在她身后。
這是一個的單間病房,病床上躺著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面容憔悴,行如枯槁,全身除了引導管就是輸液管,氧氣罩,心電監護儀,能上的都上了,看樣子時日無多了。
不過洪霞卻是微笑的走進去的,進門就喊:“老劉,有裝病是吧,那我可給你打針了?”
老人本來床上瞇著眼睛,虛弱無力的樣子,一聽到她的聲音,頓時睜開眼睛,顫巍巍的伸出手,自己摘掉了氧氣罩,道:“臭丫頭你可算來了。”
“哼,你就是想我伺候你,老家伙!”洪霞沒好氣的說著。
老人嘿嘿一笑,道:“你個臭丫頭怎么喊也不來,我要死就是被你氣死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斗嘴,乍一聽,感覺就像一對父女,而且是久病床前無孝子的哪一種。
人到老了就像小孩,特別的粘人,總希望身邊隨時隨地有人伺候著,如果身邊沒人,他就會喊叫,裝病重,等等一系列小孩子的手段。
而兒女既然工作,有的還要照顧自己的妻兒家庭,特別是現在獨生子女,一旦老人生病,真的是分身乏術。
現在他們這一對醫患就是如此,老人抱怨她不能守在自己身邊,洪霞也不甘示弱的說,我還有自己的事兒,哪能寸步不離呀。
兩人完全就是在吵架,但是嘴上說歸說,洪霞可沒閑著。
她顯示打了一盆溫熱的水,浸濕毛巾后,敷在老人的臉上,在幫他軟化胡須,然后抹上剃須泡沫,耐心細致的幫老人掛掉了臉上的胡須。
然后又用這條毛巾開始為老人擦身,被子下面老人清潔溜溜,但洪霞卻視而不見,擦洗完身子,又開始為老人剪指甲,就像在伺候自己的父親。
整個過程中老人也沒閑著,始終在抱怨,而洪霞也沒閑著,與之針鋒相對,感覺都要打起來了。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的自然,吵吵鬧鬧中透著溫馨,慈愛與孝義。
高君看著也很是感動,都說醫者父母女,有時候醫者也要有一顆做兒女的心。
忙完這一切,洪霞的上班時間也快到了,她也沒多說,起身就要走,卻聽老人忽然開口道:“你又要走了吧,走吧,走吧,這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嘿,老家伙,又想綁架我是嗎?”洪霞笑罵道。
不過這次老人沒有耍橫,而是笑了兩聲,道:“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想就這樣讓你伺候我,不過恐怕不行了,我的時間快到了,不過你別得意,就算我死了,仍然會纏著你不放的,我早就做好準備了,哈哈哈哈…”
老人放聲大笑,仿佛把欺負洪霞當成了人生最后的樂趣。
“哼,我信你才怪,你天天說自己要死了,還不是天天纏著我,等你真死了再說吧!”
洪霞沒好氣的說,說完快步離開,高君一直站在門口,看著洪霞開門出來,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