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四合院空氣清爽宜人,眼下正是臨近夏季,院落中的花卉已經開始含苞待放,生機盎然。
在陶澤的帶領下,段云穿過了四合院的大門,進入了中央的院落。
進入大院后,段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坐在靠椅上看報的楊老。
此時的楊老看起來起色非常的不錯,翹著二郎腿,神情也是非常的淡然。
“來了。”看到段云到來后,楊老隨即將報紙放在了桌上,笑吟吟對段云招呼道:“過來坐!”
“我去倒茶。”陶澤見狀,立刻走到了旁邊的小屋中,去給段云倒水。
“楊老您…最近身體如何?”段云坐在楊老對面的椅子上后,關切的問道。
其實段云看到楊老的第一眼,就感覺他神采奕奕,比上次的氣色似乎又好了很多。
不過段云也明白,即便這樣,楊老最終還是難逃人生最后的大限,他現在精神好,一方面是他這種高官身邊常年都有國內頂尖的醫護人員24小時看護,另外一方面就是,他的上次延壽用特殊的手段將那個死囚的一部分生機都轉移到了楊老的身上,就好比是給一個電池充電了一般,楊老現在氣色越好,實際上他身上的生機消耗的越快,而大限到來之時,段云就再也無力回天了。
當初段云都是和楊老講的很明白的,他本人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的,現在楊老看起來心情不錯,顯然是早已經想通了這件事。
“身體挺好的。”楊老微笑著回道。
和前兩次兩人見面不一樣,今天的楊老似乎顯得非常和藹,全然沒有了半點之前那種上位者的威勢和氣質,此時表現的更像一個非常友善的長輩老者。
“喝茶!”此時陶澤拎著茶壺笑吟吟的走了過來,上前給楊老和段云的茶杯倒滿。
“小陶,你忙你的吧。”楊老對陶澤揮了揮手,后者立刻滿臉恭敬的離開了。
看到陶澤離開后,楊老隨即對段云說道:“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段云微笑著回道。
“年輕就是好啊…”楊老輕聲感慨了一聲,說道:“你讓我想起了我當年年輕的時候,我剛參軍的時候,人還沒槍桿子高,可是家鄉天災人禍,鄉親都在逃荒,我父母和三個大哥都餓死在了逃荒的路上,他們沒趕上好年景啊…”
“您那一代人確實苦。”段云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他很意外楊老此時居然會和他談他過去的事情,但隨即接著說道:“不過楊老您如今有了這么大的成就,算是衣錦還鄉,對的起自己的家人了。”
“衣錦還鄉?呵呵,自從當年從家鄉離開后,我就再也沒回去過。”楊老聞言搖了搖頭。
“沒回去過?這是為什么?”段云有些意外的問道。
“我出生的那個村子在抗戰時期全都逃荒去了,留下來就是死路一條,沒的選擇。”楊老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那個時候我們真的很狼狽,一村子人集體離開家鄉到外邊討飯,為的就是想闖出一條活路來,結果…”
“額…”段云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似乎已經能想到楊老這個故事的結局了。
“…那個時候要飯都沒地方啊,大城市里都在打仗,農村的年景也都不好,村里的勞動力都被抓了壯丁,要么當了炮灰,要么給RB人挖礦挖煤,徹底沒了音信,剩下的老弱病殘也都是光景凄涼,我們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吃的,以至于逃荒路上,天天都有大批的人餓死在路上,而剩下的人甚至都沒力氣將他們掩埋…”楊老眼圈有些發紅,接著說道:“當初我們一起逃荒的老鄉幾乎全都餓死在了路上,這其中也包括我的父母和三個大哥,我二哥臨死前給了個半個窩窩頭,我就是靠著這半個窩窩頭最終逃到了南方…”
楊老真情流露,坐在他對面的段云則默不作聲,若有所思。
“老家是我的傷心之地,我沒勇氣回到那個充滿我童年以及后來苦難記憶的地方,所以我在部隊的這些年,尤其是成為軍官后,工作一直都非常的努力,似乎也只有忙碌的工作,才能讓我暫時忘記這些痛苦的記憶…”楊老頓了頓,接著說道:“后來前些年的時候,我給家鄉捐了一筆錢,用于當地的扶貧,我家鄉到現在依舊是國家級的貧困縣,但我再也沒回去過,當地的縣長和一些鄉親到京都找到過我,我宴請了他們,但卻沒再多給他們一分錢,畢竟現在國家環境不一樣了,他們有手有腳,想致富,還是要靠他們自己,我不能把榮華富貴直接送到他們的手里。”
“您做的對,唾手可得財富只會讓人變的貪婪和懶惰。”段云點頭說道。
“說起來我這輩子幾乎把所有時間和精力都奉獻給了軍隊,從當年抗日戰爭后期入伍,日本戰敗后又開始內戰,我跟隨著部隊南征北戰,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沖鋒陷陣,但我所在的那支部隊,卻從來沒有在踏足過我的家鄉。”楊老頓了頓,接著說道:“后來新華夏成立后,我又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那場戰爭太慘烈了,我也是九死一生才最終等來了半島的停戰協議…”
“確實不容易…”段云感慨道。
“回國后,為了新華夏和部隊的建設,我沒日沒夜的忙碌,甚至沒有時間處理我個人的終身大事…”說道這里的時候,楊老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暖色,只聽他接著說道:“最后還是組織幫我安排了婚姻大事,對方是軍區衛生院的一名護士,我們兩個見過一次面后就決定結婚了…”
“呵呵。”段云聞言笑了笑,面對表現的如此和藹的楊老,段云之前面對他時的緊張消除了大半,隨即饒有興趣的問道:“那楊老,您妻子見了一面就和你結婚了,應該是很仰慕你的英雄事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