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上,云慕揚悠悠轉醒,看著身邊的妻子,他雖然昏迷了,但卻還有知覺,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誰通知你來接我的?”
他從發病到現在,不過一天的光景,如今卻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沈玉凝就是長了翅膀也不會這么快的啊,何況他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昏迷,很是奇怪,是在聞到了一股異樣之后,那香味很是奇特,他當時吸了兩口,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沈玉凝眼睛紅紅的,想必是哭過的,她這樣的女子柔情似水,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得知云慕揚出了事兒后,她就舉得天都塌下來了。
“兩天前,兩天前有人送信,說你這里出了事兒,我我就過來了,來了一看,你真的出事兒了,老爺,你這是怎么了,嚇死我了。”沈玉凝趴在云慕揚的身上,哭的傷心不已。
云慕揚渾身依舊無力,但眼底卻是一片清明,“沒事。”
事情確實有蹊蹺,但因為眼前的女子經歷不了任何的風雨,他并沒有細說,“柔兒呢”
“柔兒說她是云家的姑娘,那樣的場合云家怎可沒人呢,所以她便在那里替你了。”沈玉凝眼角的淚痕猶在,梨花帶雨的模樣仍舊可以看出當年是何等的國色天姿。
“胡鬧,我寧愿云家無人坐在那里,也比她個不懂香的丫頭在那里丟人現眼要好。”云慕揚想到云柔在那里勢必會給云初帶來阻礙,便有些怒氣。
“云忠,云忠,今天的比賽如何了?”云慕揚關切的問道,他的乖女兒沒見到他會不會影響比賽,比賽結果他雖然不是那么看重,但他知道云初需要個契機,需要個身份再次回到云家。
云忠在趕車,“好像是聽說一個姓鐘的少年郎贏了,不過臨走前又聽人說要什么重新比試,老爺,您的身子要緊,就別管那些了。”
姓鐘的少年來,就是云初了,本來就贏了,好端端的為何又要加試,肯定是云柔的搞的鬼,那么自己中了迷香的事兒,跟云柔有沒有關系呢?
其實云慕揚覺得是不大可能的,云家調制的香的確有些是可以治病救人的,這點兒云初知道,云柔也知道,不過二人學的高低深淺不同,云初在云家的時候,雖然不怎么調香,但所有的技巧自己都傳給她了,假以時日的練習之后,肯定會很不錯的,至于云柔么,心思本來就不單純,善妒善嫉,云慕揚覺得心胸狹窄之人不能夠調香。
云柔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所以這迷香應該不是出自她手?那又是誰呢?
“真的就這樣走了?”鐘夜辰坐在馬車里,看著悶悶不樂的云初,有些惋惜,今天是正式授予她香魁的日子,她卻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云初點點頭,“我本就無意爭什么香魁,先前想著能夠看看爹爹也好,誰知道竹籃打水一場空,竟然都沒有說上一句話,老天可真愛跟我開玩笑。”
云初靜默了一會兒,“夜辰,我爹身子很好的,不會突然暈倒,你說這件事兒是不是跟云柔有關系,不是我不喜歡她才這么想的,是她的確很可疑,先前是威脅我讓我退賽,我不肯,結果我爹就暈倒了,然后她順理成章的代替我爹出席,然后屢次三番的找我麻煩,你說她就算恨我,可也不能那拿我爹的身子開玩笑吧,我爹也很疼她的啊?”
“如今你一口一個爹的,不喊人家云老爺了?”鐘夜辰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云家現在危機四伏,難怪云老爺并不想云初回去呢,暗流涌動,除了云家二房好像還有人在打云家的主意,到底是誰呢?
“啊呀,我不是著急么?我不是他的女兒,自然不能喊他爹爹了,不別人會以為我巴著云家不放呢。”云初悻悻的道。
馬車晃晃悠悠,往溯川鎮駛去。
碧云城。
“什么,回去了?”沐白流看著大肚子的胖掌柜,他還等著見云初呢,結果來領賞銀的居然是蘭馨閣的掌柜,誰要見他啊。
胖掌柜點頭,“是啊,云初姑娘姑娘鐘少爺一早就走了,說是讓我來取賞銀,沐少爺您看”
沐白流把銀票甩在胖掌柜的臉上,匆匆離去。
“云初云初”
“有人在喊我嗎?”云初坐在馬車里,靠著鐘夜辰,似是聽見后面隱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并不是很真切。
是,但鐘夜辰卻按著她的頭繼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是。”
“云初,等等云初等等”
聲音由遠及近,云初瞪了眼鐘夜辰,“還說不是,你這人怎么這樣?”
“錢罐,停車,看看是誰”云初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沐白流也騎著馬趕到了,他勒住韁繩,惹來馬兒的一聲嘶鳴,前蹄躍起,最后落在地上,驚起一地的塵埃。
“云初,云家你不想回,你來沐家如何,你既然如此喜歡調香,來沐家正好適合你,讓你一展所長。”沐白流說著向云初伸出手。
云初看著那雙大手,曾經討厭的花公雞,也日漸成熟穩重,如果不是自己來鬧場子的話,他這次的斗香大會應該辦的很熱鬧,說起來對他還有些愧疚呢。
“沐白流,謝謝你,可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她看向了馬車,馬車的簾子原本嵌開的一條縫不見了,只留著車簾在那里晃動,“不用送了,我要回去了。”
車里有人在等她,云初是個很果決的女子,愛了便是愛了,恨了便是恨了,不會曖昧不清的。
眼前的沐白流很好,但是有個人比他更好。
沐白流一臉的落寞,剛要開口說什么,云初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哦對了,蕭姑娘還沒走吧?”
沐白流點點頭,“她明日啟程。”
“還好,還好,”云初想了想,“如果我聞錯的話,蕭家姑娘用了奇香丸,雖然為了比賽不影響味道,但她身上還殘留著那么一些,不仔細聞是聞不到的,我從書上看到,這奇香丸雖然有香體美顏之功效,但其實也很傷身,她身子骨孱弱,還是離開這香吧!”
云初覺得蕭湘并不是為了香體之用,是想要服用后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跟常人無異,如此想來,她心中一陣寒涼,難道蕭湘已經病入膏肓,要靠這個在世人面前維持假象了嗎?
她雖然跟蕭湘沒什么刻骨的交情,但這個女子很讓她欽佩,一個人苦苦撐起蕭家,而且還能心胸坦蕩,實在難得。
“好,我知道了,我們何時還能再見?”沐白流輕聲問道,聲音地卻很輕,輕到不仔細聽就會被風吹散。
云初笑了笑,“相聚終有時,沐白流,這一次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謝謝你的。”
“跟我,不用說謝謝。”如今的云初在變,沐白流也在變,所以他不會選擇死纏爛打的,之前即便知道云初跟賀君然已經定親了,但他覺得賀君然根本配不上云初,所以才會繼續追著云初跑。
如今他只是見了鐘夜辰一面,甚至僅僅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同是男人,他知道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云初終于遇到一個將他緊緊抓牢的人了。
鐘夜辰還以為沐白流會如以往那般苦苦糾纏,不過這次他卻走的灑脫。
回到溯川鎮,已經三天,云初調整好心情,蘭馨閣那里還有她的銀子呢,她可沒有大方到連比賽得來的賞金都給了胖掌柜,如今她雖然日子好了些,可誰會嫌錢多呢。
天氣漸漸轉暖,冰河開化,錢罐趕著馬車正準備去鎮子上拿錢,他的心里美滋滋的,云初姑娘說了,拿到賞金她今晚就加菜,想到有魚有肉的一大桌子菜,錢罐就饞的口水直流。
然而就在他想著美味的時候,眼前出現了個人影,幸好他勒住了馬車的韁繩,可那人還是被馬兒撞了一下,此刻躺在地上,見她爬起來了錢罐心里稍安,可沒想到那女人不往遠離馬車的方向爬,居然居然往車轱轆底下鉆。
這是要訛人嗎?錢罐趕忙下車,“姑娘,你干啥啊?”
那女子抬起臉,額頭被撞傷了,此刻勒痕未干,哭的挺可憐的。
“怎么回事?”云初打開車簾,就見到錢罐正抱著一個姑娘的雙腿,從車轱轆底下往外拽。
云初也嚇了一跳,又見那女子掙扎兩下,知道她還活著。
“大哥,你就讓馬車從我身上過去吧,壓死我得了,我準不找你麻煩。”女子嚶嚶的哭著道。
錢罐傻眼了,“姑娘,你說不找我麻煩,我也不能把你壓死啊,真要想死,你去找棵歪脖樹吧。”
“錢罐!”云初瞪了他一眼,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錢罐乖乖地閉上嘴吧,不過還是防備著剛剛被他拽出來的女子再往車轱轆里鉆。
“姑娘,你是有何難處,非要尋死呢?”既然趕上了,云初也就多嘴一問,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何況人家還跑到了她的馬車跟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