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好邊吃邊走的豆豆是如今一點也不著急了。
不僅比平日里晚了一刻起床,還認真做了一番出行的裝扮,又去恩榮堂向定北王妃辭行之后才出了府。
一路飛馳到萬全都司的計劃泡湯之后,她連馬都懶得騎了,吩咐書墨給她準備的是霍驍那輛寬敞堅固的大馬車。
帶著胖麥穗兒、降香和朱巧兒來到王府側門處,就見驚風等人已經整整齊齊候在那里。
暗虎也是老熟人了,面帶笑容地走過來和豆豆見禮。
豆豆嘴角抽了抽,這位老兄從前挺冷清個人兒,和驚風大爺在一起混了幾日竟也學會了嬉皮笑臉,近墨者黑這話真是一點沒錯。
驚風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見豆豆并沒有著戎裝,也湊上來問道:“小王妃,豆沙早都替您備好了,可屬下看您這樣子像是…”
作為看著小王妃一點點長大的資深暗衛,表示有些不敢相信她會放著馬不騎而選擇乘馬車。
豆豆道:“把豆沙帶上到了萬全都司再騎,趕路就用馬車,帶著十萬件棉襖總得有地兒打瞌睡不是?”
驚風想笑不敢笑,暗虎又把押運棉襖的事宜向豆豆匯報了一遍。
“走吧。”豆豆有些頭痛,自己掀開車簾子跳上了馬車。
滿打滿算每輛車只能裝五百件棉襖,十萬件就是兩百輛。
每輛車兩名差役押運,那就是四百名。
再加上護衛差不多就是小一千人,還有這些人一路上吃的糧食也得裝好幾輛車。
皇帝陛下可真有本事,愣是把她輕松愉悅的旅程弄成押鏢一樣,押送的還盡是些不值錢的大棉襖。
一行幾十匹駿馬加兩輛馬車,浩浩蕩蕩出了槐樹胡同。
半個時辰后,他們出了北城門。
豆豆掀開車簾子朝外面望了望,只見寬闊平整的官道兩旁果然停了幾百輛堆得滿滿當當的馬車。
胖麥穗兒湊過來笑道:“小王妃,還好全都是馬車,起碼比起牛車驢車快多了。”
和驢車頗有淵源的豆豆撇著小嘴道:“甭想得太美了,你也不看看這都是些什么馬,大約比牛車驢車也強不到哪兒去。”
“沅兒這是不高興么?”她話音剛落,斜刺里突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男聲。
主仆二人一起朝車窗外探了探頭,就見一身甲胄的裴錦弘騎著馬靠了過來。
“二哥!”豆豆有些吃驚道:“你怎的會在這兒?”
裴錦弘用馬鞭指了指那些馬車,笑道:“奉陛下旨意押送這些物資去萬全都司。”
豆豆顧著腮幫子道:“陛下這是啥意思?既然讓你負責押運了還要我做甚?還有,你不是在禁軍任職么,幾時連戶部都差事兒也需要你插手了?”
果然陛下就是在耍自己玩兒!
要是不耽擱這一陣,她騎著豆沙至少都跑出去一二百里地兒了!
最重要的是,還親哥呢,也不知道派人提前給自己送個信兒!
裴錦弘無奈道:“你當我愛辦這種差事兒呢,這不是臨時被陛下抓來的么。再說了,陛下只是讓我負責押運,具體的事情還是你全權負責。”
她全權負責?負責個…屁啊!
豆豆連裴錦弘都懶得搭理了,轉頭吩咐道:“驚風大爺,你帶七八個人朝前先去找吃的,順便尋個寬闊有水源的地方晚上扎營,我們隨后就到。”
驚風道:“那午飯呢?”
豆豆想了想,道:“午飯給我弄兩只山雞或者野兔洗剝干凈了送來,其他的野物多弄些送去營地,晚上不少人吃飯呢。”
“是。”驚風應了一聲,帶著七八個人打馬飛馳而去。
兩人的對話讓裴錦弘聽得俊臉有些扭曲,妹妹把心思全都用在吃上,哪里有半點辦差的模樣?
豆豆剜了他一眼:“巳時都快到了難道不吃午飯?我可是一頓干糧都沒打算吃。”
裴錦弘笑道:“那你朝前還是我朝前?”
豆豆想了想道:“我斷后,你趕緊帶人先走吧。”
“行,待會兒午飯時我來找你。”裴錦弘應了一聲,招呼著那些押運棉襖的差役趕著馬車陸陸續續上了官道。
“小王妃,您不是嫌那些馬車走得慢么,怎的還要斷后?”胖麥穗兒有些不明所以。
豆豆指了指后面那一輛馬車道:“午飯不好耽擱太久,我已經吩咐降香和巧兒在后面生好爐子備好食材,趁著走的是官道平整不顛簸,待會兒山雞野兔到了咱們就先燉一鍋又濃又鮮的湯解解饞,晚上再烤肉吃。”
胖麥穗兒道:“難怪方才二公子說午飯時要來找您。”
豆豆翹了翹小嘴:“二哥又奸詐又饞嘴,哪里就愿意啃干糧了。至于你說為什么斷后,你想想吶,咱們在馬車上燉湯不得有香味兒,被那些差役和護衛聞見豈不是要說咱們吃獨食兒?”
胖麥穗兒險些哭了。
敢情這吃獨食兒也是有講究的!
等那幾百輛馬車離開視野之后,豆豆才招呼剩下的暗衛們跟上。
一路上她們一直控制著行進速度,和前方的大部隊始終保持著一里左右的距離。
差不多走了一個時辰,果然驚風把幾只洗剝干凈的山雞和野兔送到了降香和朱巧兒的馬車里。
等豆豆和胖麥穗兒也上了后一輛馬車時,朱巧兒已經手腳利索地把兩只山雞剁成小塊兒放進了一個特別準備的大砂鍋里。
添上水又把姜塊和之前泡發的野山菌等食材放進鍋里往火爐上一墩,另一邊胖麥穗兒已經把野兔的肉片下來用調料腌漬好。
天氣漸涼,燃著火爐也不覺得熱,加上車廂里又足夠寬闊,四個女孩子湊在一起也并不顯得擁擠。
朱巧兒從前連生火都不會,隨著顧夕去了一趟江南倒是學會了不少廚房里的活兒,今日燉湯煮面條全是她一個人動手。
胖麥穗兒則把另一個小爐子提到車窗邊,取出一口小巧的鐵鍋放上油準備煎兔肉。
等裴錦弘急匆匆折返回來,一鍋剛撒了蔥花,香味濃郁的野山雞湯面已經煮好,鐵鍋里的兔肉也發出滋滋的聲響,讓人饞得恨不能把舌頭吞掉。
他駕著馬靠近馬車,整個人巴在車窗上可憐巴巴道:“沅兒,你這獨食兒果然香得很,趕緊給哥先來碗湯暖暖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