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香一直以來給豆豆的印象都是溫順乖巧，不愛說話的。
道破身份后她竟從那清秀的眉眼中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精明處不輸含笑，凌厲處堪比麥穗兒。
果然是一山還有一山高，自己真是防不勝防吶！
降香十分坦然道：“奴婢是福王殿下的人。”
這個回答并沒有讓豆豆太過意外，只是有些唏噓。
難怪從前大白湯圓總說自己不弱，就是太單純太善良。
當時自己對這樣的說法根本沒當回事兒，現在看來…
好在三個“奸細”背后的主子對自己都沒有惡意，否則她這顆扁豆大約早就被人連皮帶骨吃得干干凈凈了。
她把胳膊支在椅子扶手上，杵著腮幫子道：“你和麥穗兒一樣也是暗衛？”
“是。”降香低頭應道。
豆豆又道：“那外祖父當初為什么會選中你？”
降香道：“奴婢身形同小王妃十分相似，如果遇到危險時可以暫時迷惑對方，讓您安全撤離，還有…”
說到這里她看了豆豆一眼，像是有些不好開口。
豆豆柳眉一挑：“還有什么，干嘛吞吞吐吐的。”
降香抿了抿唇道：“王爺做針線活兒又累又傷眼，所以讓奴婢給您幫忙。”
豆豆一張小臉兒全黑了。
她承認自己的針線活兒不咋地，可…
當初在遼東馬場，她給福王縫的鹽口袋是不怎么好看，可效果好不就行了么？
他老人家有必要這么小心眼兒，弄一個心靈手巧的降香來刺激她？
好吧，心眼兒小的人是她。
人家福王殿下的目的真的是給她解決后顧之憂，不是瞧不上她的手藝。
會切菜的胖麥穗兒，會做針線的降香，這祖孫倆真是絕了！
她嘟著嘴道：“你起來吧，隱藏得夠深的。”
降香想笑不敢笑，輕巧地站了起來。
豆豆又道：“你既然都瞞了我三年，繼續瞞下去就好了，干嘛今日要突然暴露身份？”
降香回道：“小王妃，其實奴婢早就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您了，只是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時機。
今日情勢緊急，燕姑娘的清白和名聲不能有閃失，所以奴婢不得已才出手，也算是尋到了向您坦白的時機。”
豆豆疑惑道：“就這么簡單？”
孫燕的清白名聲當然不容有失，可這個理由從降香嘴里說出來總是有那么些牽強附會的意思。
內室里只有她們主仆二人，降香咬了咬牙壓低聲音道：“小王妃，奴婢才十五…不…不想嫁人。”
嘎？嫁人？
大周朝貴女們一般及笄后才會出嫁，比前朝十二三歲就嫁人要晚上許多。
丫鬟們出嫁更晚，尤其是主子們身邊得用的大丫鬟，留到二十歲左右再出嫁的比比皆是。
她倒是沒打算真的把丫鬟們留到二十歲，一切都看她們自個兒的意思，真遇到合適的絕不會耽誤她們。
可不管怎么說次序還是要講究一下的，總不能全都一起出嫁，那樣她身邊不就沒人可用了么？
如今年紀最大采青都還沒有消息，其他人就更甭提了。
豆豆道：“降香，莫非有人…”
降香雖然是暗衛，終究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和人討論終身大事總是有些害臊的。
她紅著臉道：“就是…就是…”
“小扁豆，你關著房門干嘛呢？”還不等她把那人的名字說出來，霍驍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降香哪里還好意思說，低著頭給兩位主子行了個禮就奪門而逃。
“哎——你別跑呀——”豆豆狠狠剜了霍驍一眼，秘密即將揭曉卻被打斷的滋味最難受了。
都怪大白湯圓，早不來晚不來，討厭死了！
霍驍只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又怎么得罪小媳婦兒了？
他走過去和她擠在同一把椅子上，捏著她尖尖的小下巴笑道：“二嬸有沒有為難你？”
豆豆拂開他的大手：“一點小事兒而已，你去書房這么半天都做了些什么？”
霍驍從袖中取出幾張紙：“喏，這是你要的，我都整理好了。”
豆豆接過來一看，笑道：“你做事果然夠利索。”
霍驍也笑了：“這些都是六品到四品之間，家世清白人口簡單，容貌周正品行端方，年齡在十八到二十二之間的武官。”
就不相信這顆扁豆還會不滿意。
這種條件的男子，換做他是一個想要尋女婿的人都肯定會動心。
豆豆隨便看了幾眼，只覺得這些名字都眼生的很。
不過這也沒什么好奇怪的，霍驍手下的武將們她也只認識馮霽和蔣申。
她把這幾張紙認真折好，這是燕子的終身大事，總要優中選優好中挑好，一時半會兒著急不得。
一面又道：“馮霽和蔣申都定下親事了，怎的沒有他們的名字？”
霍驍笑道：“你覺得他們倆很合適？”
豆豆道：“我就是順嘴一說，你手底下的武將我只認識他們倆。”
霍驍道：“他們倒是沒有定親，只是蔣申心思細膩深沉，馮霽又太過粗枝大葉，似乎都不是非常合適，而且他們的家世雖然算不上顯貴，家里也是人多嘴雜，有些不符合你的條件。”
蔣家官宦世家，蔣申的祖父又在刑部任職，官位也是不低的。
馮家的長輩們雖然品級不高，在太醫院也是很有分量的。
豆豆一想這話也對，她的目的是想讓燕子有個好歸宿，不是讓她去婆家受罪的。
她笑道：“我也沒說他們合適，蔣申太悶，馮霽話又太多，而且他那么大的個子，燕子那般嬌小玲瓏…”
霍驍噗哧笑道：“在想什么壞事兒呢？”
豆豆笑罵道：“你才想壞事兒呢！”
霍驍親了她的小臉一口道：“提起親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兒來。”
豆豆把腦袋靠在他肩上，道：“什么事兒？”
霍驍道：“采青翻年就十九了是吧？”
豆豆嗯了一聲：“你怎的想起來關心這個了？”
霍驍把她往懷里攏了攏：“書墨你是了解的，是個有本事品行端正的人，你說他們倆在一起合不合適？”
豆豆抬起頭道：“書墨喜歡采青？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霍驍一扯嘴角：“我哪兒知道…還有我手下那些侍衛們，全都是二十大幾的人了，你這個主母有空的時候也給他們都尋一門合適的親事。”
豆豆笑道：“合著你是打算讓我去做個豆大媒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