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興奮的一路小跑,進奔進京府衙門,來找寧遠。
“遠哥!遠哥!你們,都出去,出去出去!”周六一進門,看到又是滿屋子人圍著寧遠在擲骰子,叫了聲遠哥就揮著手往外趕人,一邊趕一邊叫,“遠哥,我有急事跟你說,好事兒!大好事兒!”
寧遠扔著手里的骰子,往后倒在搖椅上,“什么好事?說吧。”
“大好事兒!”周六興奮的眉梢亂動,“前兒阿蘿說想要點極品龍涏香,那香,遠哥你也知道,極難得,就聽說宮里有,可我總不能為了阿蘿找姑母要這個,這不象話,對吧遠哥…”
“說正事!”寧遠打斷了周六的話。
“這也是正事,今天有點空,我正好想起這事,就去了趟馬行街,連跑了三四家香料鋪子,都說沒有,后來我就去了汲古堂,想著汲古堂這種專賣各種稀奇物兒的地方,大約能有。”
寧遠聽他說到汲古堂,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這種事,他怎么也來找他?有了便宜難道不是自己悄無聲息的占全了?
“結果!你猜怎么著?大好事兒!”周六猛一拍大腿,寧遠斜著他,懶洋洋接了句,“買到了?”
“那是小事!結果碰到了樁大生意!賺大錢的生意!汲古堂掌柜一看到我,就說有樁生意,說是有家江南的綢緞莊,一大海船綢緞路上遇到風暴,進了半船水,一船綢緞廢了大半船,這家只好把剛從南洋帶回來的一箱子龍涎、沉香、檀香,便宜賣了,好抵補這綢緞的員失,十萬現銀,汲古堂掌柜說,那一大箱子極品香,他過眼看過,說能值三十萬,一倒手,就是二十萬的利!是不是一樁大生意?我當時就拍了板,這箱子極品香料,咱們要了!”
“咱們?”寧遠失聲脫口,忙抿了口茶掩住愕然。
“啊!當然是咱們啦!”周六豎著兩根手指,“遠哥,二十萬的利!一倒手!我想過了,干脆就賣給姑母,反正姑母每年都要買很多香料,這錢不如咱們賺了,我想好了,再多加十萬,四十萬賣給姑母!”
寧遠噗一聲,一口茶噴的老遠。
“這是你的生意,是你的財運,你自己…自己掙這筆錢就行了。”寧遠掏出帕子,一邊擦一邊道。
“那哪能!遠哥有什么好事,從來沒把我落下過,我有好事,也不偏了遠哥。”周六一臉義氣,寧遠嗆的連聲咳嗽。
“這樁生意,那個啥…既然有這么大便宜,那汲古堂掌柜怎么不自己買下?當心被人騙了。”寧遠一邊咳一邊問道。
“騙我?這京城誰敢?誰有這個膽子?不想活了?我告訴你遠哥,你這話我問了,那掌柜說,人家急用銀子,說了只要現銀,十萬兩現銀,掌柜說他拿不出來,說別看京城凈是生意做得極大,富得怎么怎么樣的人家,可真要現拿十萬現銀出來,還真不是誰家都能立時拿得出來的。這話也是,我們府上,現拿十萬現銀,大約也就太婆能拿出來。”
周六覺得自己十分明白十分了解,寧遠無語的看著他,這是個直鉤都能一釣一個準的大傻子!
“你拿十萬現銀買好了?”
“我哪有十萬現銀?我連一千現銀都沒有,上回遠哥給的那一萬銀子…”周六干笑幾聲,“給阿蘿打了幅頭面,柳漫也跟著要,柳漫那么體貼可人,我沒忍心,給了柳漫一幅,一想還有云袖,遠哥最疼云袖,我想想不能偏了她,就多打了一幅,三幅頭面,又花了不少銀子孝敬太婆和我阿娘,沒想到一萬銀子也這么不經用。”
“我也沒有十萬現銀。”寧遠怎么肯摻一腳進他自己做的這個局,“我的銀子都買了東西了,你也知道,家里的銀子,都是按月撥過來的,每個月不少,可也沒有多的。”
“啊?那怎么辦?我都跟汲古堂掌柜說定了,今天就送銀子過去!”周六急眼了。
“那怎么辦呢?”寧遠拍著額頭,一臉著急,“這京城,還有誰一出手就能拿出十萬現銀?要不…墨七?”
“他不行!咱們做個生意,還得找他拆借銀子,咱倆這臉往哪兒放?不行!”
周六一口否了墨七,墨七那些銀子,最讓他刺的眼疼心痛的東西。
“那怎么辦?咦,你剛才說,你太婆隨手就能拿出十萬銀,要不…”寧遠拖著聲音,周六眉頭擰成一團,“太婆?有倒是有,我要是開口,大約也能借出來,可是…”
周六齜牙咧嘴,“從太婆那兒抬十萬銀子出來,十萬銀子可得好幾大箱子,得拉好幾車,那我們府里,不都知道了?別人也就算了,大哥要是知道了…”
“你怕他?”寧遠斜著周六,周六頓時一跳而起,“我怕他?他算什么東西!我不是怕他,這事他要是知道了,指定得告訴太婆,還有我阿娘,阿爹,還有別人,都得知道,太婆也就算了,阿娘,還有阿爹,特別是大伯,知道我一筆掙了二十萬,指定得讓我入公帳,不然不成了別財異居了?這可是不孝大罪,可入了公帳,那我不是白忙一場?”
“也是。”寧遠捏著下巴,擰眉苦想,“那怎么辦呢?沒有本錢不行啊,用了你太婆的本錢,掙了銀子又得入公中,怎么辦呢?要不…這事我真沒什么好主意,要不,你找四爺問問?四爺不是在刑部歷練過,律法上他通,許能想出主意。”
寧遠將周六的思路往四皇子身上帶。
“這事,就是四爺也沒主意,太婆還在,又沒分家,照理說,上一筆一萬銀子,也得交到公中,不過他們不知道…交到公中長房至少得拿到一半,小爺我辛辛苦苦掙的銀子,給老大那個王八蛋拿去一半,那小爺我寧可不賺這二十萬!”
周六對他家大哥恨的不是一點點,一邊說,一邊連啐了好幾口。
“那怎么辦?到手的銀子不要了?”寧遠斜著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