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姑一愣:“這樣豈不是…”豈不是提醒對方,他們手里捏著的人很要緊。
按理說應該盡可能地不提被抓走的教坊司的丫鬟和下人們,畢竟沒有幾個是有名的花魁,都是些伺候人的小丫頭,沒準龍王島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方若華揉了揉眉心:“讓對方覺得他們手里的人很重要,才能盡可能地保全那些姑娘。”
他們認識到自己握著的東西很要緊,固然會覺得奇貨可居,看守得更緊,一定還會拿來利用,讓方若華投鼠忌器。
但是同樣,人們對珍貴的東西,總會小心翼翼地對待,至少不至于隨手給賤賣掉。
已經落到賊窩里的姑娘,怕得反而不是自己身價昂貴,而是被視如草芥,隨意處置。
方若華沉吟片刻,打開自己親手畫的,清晰的不可思議的輿圖,抬頭道:“夜姑,把護衛隊的孫隊長,林隊長,還有后勤部的金二叫來。”
雖然教坊司的姑娘們要救,但是不能露怯,方若華決定在最短的時間把龍王島打得痛不欲生。
她對土匪再了解不過了。
當年宋朝時,她在鎮西剿匪剿了好多年,各種各樣的土匪見了一個遍。
雖然現在變成剿滅海盜,如今的龍王島,可說到底就是個土匪窩。
或許海戰方面,龍王島的人經驗更豐富。
可是南安城里漁民疍戶為主的護衛軍,在大海上同樣不輸人。
用的船又是軍艦改造的現代化戰艦。
不過,海戰方面,方若華還是新手,那幫子水友到有幾個海軍的人,至少一年到頭參加幾次實戰演習的那種,不算完全意義上的紙上談兵。
方若華有原身的記憶,當年男主趙易寒曾收攏過龍王島的殘兵,對于南安城里龍王島的暗探知道得非常清楚。
原主雖然身處后宅,但是當時龍王島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想不知道都難。
而且當初她有些上進心,還專門研究過,把龍王島的暗探,暗語,暗號都記得七七八八。
現在全都便宜了方若華。
根據原主的記憶,再派人定點排查,加上攝像頭監控,大屏幕后面無數水友跟玩游戲一樣上心著迷,可以說,方若華已經是徹底的知己知彼。
如今這局面,就好似一群心不齊的散兵游勇,對上正規訓練的正規軍,自家還把對方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
要是還不能勝,方若華覺得以前教自己兵法戰陣,教自己武功的那些長輩們,或許會冒出來掐死她,省得丟人現眼。
“現在開始,‘蘇哥’和‘李不為’一號艦,‘作者又打醬油去了’盯緊二號艦,‘高大胖’你是三號艦…”
“通過測試的那幾位兄弟都是金字,其他人保持緘默。”
“還有二十分鐘,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點激動!”
“廢話,雖然說是遠程吧,但這架勢,正經地指揮千軍萬馬!昨天上午扮商船討海盜那回,雖然交戰的場面老打碼,跟看老游戲畫面似的,有點不痛快,但是燒船那一幕,爽極了。”
“呵呵,替三妹心疼得一天沒吃下飯去,那么大的船,說炸就炸,說燒就燒,那可不是紙糊的道具!”
“話說,敵對方,那個什么龍王島,真夠倒霉,竟碰上了三妹…這場戰爭一點都不公平。”
“也不算不公平了,沒看咱們三妹通訊手段用的還是旗語,就算是信號旗用數字化管理了,這通訊手段也還是夠古老的。”
方若華看到屏幕上三三兩兩劃過去的話語,輕輕一笑,她愿意講公平,唯獨面對戰爭,越不公平越好。
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最好。
但是目前來說,她手底下這戰艦是比當下的先進很多,但是和朝廷的正規水軍比,還有一定的差距。
如果戰爭等到明年再爆發,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場面,技術上完全碾壓對方,連半點風險都不會有。。
可有時候,事件的發展并不肯等你完全準備好。
方若華輕輕嘆了口氣。
只能一邊學習、訓練,一邊實踐,唯一不算壞事的,和土匪交戰,見見血,亮亮刀鋒,到比一直悶頭學習要更能鍛煉隊伍。
龍王島 外面風有點大。
黑娃哆哆嗦嗦地蹲在瞭望塔的塔樓里,使勁啃硬邦邦的面餅。
老黃呵出口熱氣,溫熱了手指肚,困得有些睜不開眼,恨恨道:“那幾個混蛋到去蹭吃蹭喝,還能有香軟的大美人開開眼界,到讓老子在這兒吃風。”
黑娃一抬頭,似乎覺得海面上的風浪有點不對勁,仔細看了看,烏漆嘛黑的,又瞧不見什么。
老黃瞧他畏畏縮縮的模樣,嘿嘿一笑:“傻子,這可是大晚上,你真當戲臺子上演戲呢,誰還能玩夜襲?唔,要是真夜襲,咱們也不怵。”
現實真不是什么戲本子,戲文里夜襲是極好的戰術,時常會出現在名將的履歷中。
但是現實里,夜襲可是稀罕的很,不是迫不得已,誰也不會兵行險招。
尤其是如今,大家伙眼睛不靈光,到了晚上,大部分人都跟個瞎子沒多大差別,伸手不見五指,就是在地面上打仗,那都是九死一生。
再者,對方要偷襲必要乘船,夜間行船能不點燈?
海面上亮一盞燈,老遠就能看得見,怎能起到奇襲的作用!
“自從有龍王島以來,就沒被人夜襲成功過,小子,踏踏實實吃你的飯。”
黑娃應了聲,縮了縮頭,老老實實吃飯。
風高浪急。
夜姑默默拿著夜視望遠鏡,咬著嘴唇盯著后面大船的甲板,只覺得身上的皮甲縫隙里都是濕氣,雖然盾牌后面,護衛隊的弟兄們都悄無聲息,連呼吸聲都很細微,但是她還是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緊張。
殺人難嗎?
夜姑呼吸一停滯,看到后面的旗語,壓低聲音低叱:“亮燈!”
一瞬間,船上打出一道雪白的,閃亮的,刺目至極的燈光 將對面的港口,碼頭,艦船和人,照得一片雪白。
海浪滾滾中,仿佛聽見有什么人驚叫,只是從一點細弱的驚叫聲中,也能聽得出那種刻入骨子里的驚駭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