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母女,祖孫相見,一時卻是相顧無言。
所有人都有很多疑問,卻不知先問哪一個!
你是怎么從墨星逃出來的!
你為什么認識洛嚴少將!
你們兩個的關系…很好?
這是老人們想問的。
年輕一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就忽然之間身手變得如此之好?
即便那個殺手比較菜,但是方若華本身是什么人,又有誰不知道?
在學校時,但凡是體術訓練一概逃課,精神力明明不太差,體能卻完全排不上號,大家整日在一起玩,誰還不知道誰,她怎么就能變成這樣!
如果去一次墨星,受一回驚嚇就能做出這么大的改變…那也沒人去!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原主父母想到這幾個月下來,女兒可能在墨星遭的罪,對女兒忽然長進的事,到也有幾分理解,理解之余,不免更心疼。
可這心疼又怎么說得出口?
女兒吃苦受罪,差一點死在外面,全因家里人為了自己把她當了棄子!
方若華如今算是臉皮頗厚的,都感覺到尷尬在滿屋子蔓延中。
唐無念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邊,露出那張精致得不可思議的臉。這樣的臉一看就是服用過基因優化劑,而且肯定是保密級別的高檔貨。
再加上黑發如潑墨,如此完美的樣貌,絕對是大貴族嫡系子弟。
如此一人,立在他們家姑娘身邊,安安靜靜的,顯得那么乖巧,著實讓人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方若華抬頭打量了幾眼,盡量把眾人和原主記憶中的形象對應起來,一眼沒看到原主那個喜歡大吼大叫的弟弟,笑道:“大家都累了,要不然咱們先進屋?”
方老爺子點點頭,嘆了口氣:“走吧。”
方家人進了家門,洛嚴才把視線從后視鏡上收回來,謝非也及時趕到,直接上了他的飛車,面上表情未免,心中卻是驚怒。
他的排查還沒有結束,到是有幾個嫌疑人,卻尚未查到證據,對方的行動竟然升級,敢在主星上對洛嚴動手!
“洛嚴,這件事不能算了!”
洛嚴咬牙點頭:“當然不能算!”
他一把抓住自己的通訊器,使勁搖了搖:“小薇,我說過隨時注意方小姐的行動,她到主星之前要通知我,我想去接船,為什么不聽命令!”
小薇有一口特別有磁性的金屬音:“洛少將命令,今天您只想知道陳圓圓小姐的消息,其它的,無論公務和私事都不必提醒您。”
洛嚴:“…我覺得你該升級了。”
謝非:“…我覺得最好也找一位技師,看看能不能把您的腦子也升升級。”
洛嚴與他家智腦和副官怎么斗嘴,方若華是不可能知道,進了方家客廳,她不著痕跡地左右打量,有點陌生,又有些熟悉,總覺得稍微有些不自在,但是既然用了原主的身體,對待人家的家人,總要多幾分耐性才好。
一家人在客廳里落座,一時安安靜靜的,還是方若華開口打破寂靜:“爺爺,奶奶,爸媽,好久不見,我一路上帶了不少特產回來,都挺有意思。”
說著便拿出來給長輩們,晚輩們看,確實只是土特產,不值錢,新鮮而已。
方家人臉上故巧焓紙庸睦鋦鮒兇濤叮蘭仆餿聳嗆苣煙寤岬玫健br/
方若華也不怎么能體諒這一家子的糾結,輕輕松松送完禮,和所有人打過招呼,就很隨意地聊了幾句,并沒有提起半句自己被‘流放’到墨星的前因后果,對原主受的苦更是避而不談,也沒怎么說獸潮的情形,反而對一路之上的風景略描述了不少,言語有趣,詼諧幽默,一時到讓氣氛沒那么緊張了。
聊了一會兒,客廳里的氣氛終于回暖。
方二伯嘆氣,輕聲道:“回來了就好,若華也是吃了不少苦,在家休息一陣子,看看想找份什么工作,不如到通訊中心?再不然去商業部也行。”
方若華輕笑:“工作的事情不著急,我總要先完成學業的。對了,我準備在聯邦大學附近買了一套小房子,上學還方便,過幾天便搬過去住。”
所有人怔了下,到底沒人反對。
原主確實還沒有畢業。
聯邦大學作為紫羅蘭聯邦最好的綜合性大學,向來講究嚴進嚴出。
入學時困難,想畢業也有諸多要求,畢業考核非常嚴格。
原主就讀的‘新娘學院’自然和別的學院不能比,可是想畢業也不是能隨便糊弄過去的。
像原主那般,讀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天天就想著玩,想著參加酒宴,要畢業就困難得多,她因為精神力c,十五歲便上大學,至今已經三年,年年所有科目都在及格邊緣線上波動,這還是她本身精神力不俗,又是契合者,加分不少的情況下。
這對方若華來說到是好事,可以直接去學校讀書,至于轉不轉專業到也無所謂,紫羅蘭聯邦所有比較好的大學都一樣,門檻難入,但一進去便很自由,大部分專業的課都可以申請去聽,想參加考試一樣能參加,考試成績好也能拿到學分,拿到專業合格證一類。
她只是想學點東西,順帶著對當下的環境更了解,并不介意頂著新娘學院的畢業證離開校園大門。
在方家呆了兩天,和一群親戚打過招呼,報了平安,方若華就帶著唐無念輕輕松松地離開了家。
方若華瀟灑利落地走人,方家老三去幫著辦好了復學手續,回來了臉色就不大好看,到不是方若華對他這個父親有哪里不客氣,甚至他那個女兒言談舉止都頗為大度灑脫,似乎對此前種種并不在意。
可這種不在意,卻著實更讓人難受。
“她連我給她的錢都沒要,說是有,她哪里有存款,我這心里…哎!”
還是方老爺子看得開,見他耷拉著臉便翻了個白眼:“換成誰經歷了這么一遭,留下芥蒂也是必然,可終究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若華還能糊弄一下,給咱們留下個面子情,大面上過得去,已然很好,你要還想要這個女兒,以后多惦記著,慢慢也就好了。”
想想老三家的大姑娘,遇見的事遠沒有若華遇見的慘烈,照樣多年不肯和家里往來,又能怎么樣!
方家老爺子和方三腦補了一堆方若華的怨念,可實際上,方姑娘這回只是很難去模仿原主的性子而已,原主或者有怨氣,方若華固然不贊同,卻也多少能理解方家人的所作所為,說好聽些叫心態平和,如果說句不好聽的,不過事不關己四字。
從方家出來,讓原主的父親陪著走了一趟教務處,方若華便復了學。
還真是順利得不可思議,連方三都覺得老師們太好說話了一點,以前曾經有過先例,有學生因為休學原因的問題,復學時光是時間就耗了一年多,走了好多道程序才給辦下來。
所以聯邦大學的學生們很少會休學。
方若華在心里記洛嚴一個人情,至于現在,自然是要好好讀書。
不愧是最頂級的大學,每一科目老師,都是相當好的老師,教的東西也讓她很是感興趣,一時間那是沉溺學海不可自拔。
短短兩個月下來,她就自覺頗有醍醐灌頂之效。
大學生活是如此的快活,方若華一時都有些忘記被甩在艾爾國的那一群人。
兢兢業業,很努力地把自己當成方若華的跟班小弟,下定決心選她做明主的原戰要是知道的話,也不知會不會大哭一場。
“方若華嗎?”
這日,方若華從圖書館一出來,通訊器就響了,她不禁便有點意外。
這也有兩個多月,可沒多少同學和她聯系過,原主的記憶里,到是有幾個朋友,但也就是能一起出去混的所謂朋友,她被送到墨星這么長時間,又休學留級,對方自然早把原主給忘了。
方若華心下好奇,打開一看,是個打眼望去挺陌生的女孩兒,白色的頭發,雪白的皮膚,長睫毛,眼睛很大,長得特別乖巧,聲音也很甜美。
她想了下才想起,這應該是原主所在遠古繪畫藝術班的班長,叫明雪,是帝都明家的次女,也是原主大姐的小泵子。
明雪似乎有點靦腆,看方若華應了聲,欲言又止地小聲道:“你有半個月沒上專業主課,會不允許考試的。”
方若華:“…馬上去。”
居然忘了這事。
方若華來讀書,想上的都是什么機甲制作,藥劑學,材料學,精神力基礎一類的課程,反正她把各個學院認為有用的課認認真真抄錄下來,列出課程表,帶著唐無念和葉清音正大光明地去蹭課。
一開始,方若華想幫他們兩個辦個借讀證什么的,后來發現非常難,又沒打算因為這點事還麻煩人家洛嚴,干脆就直接去蹭。
學校里管是再嚴,很多教室都需要檢查芯片核實資格,才準許進入,但以葉清音和唐無念的身手能力,蹭個課還是沒多大問題。
最近還有一則校園傳說四處流傳,說是有聯邦的頂級高手來我校考察,一時間學習氣氛到變得更濃厚。
方若華也聽到了,一開始同樣以為是聯邦政府的人到學校來選人才,但仔細聽傳言中的描述,說那高手神龍見首不見尾,相貌特別好,穿著打扮很復古云云,呃,咳咳。
反正方姑娘是一學得成癮,就把自己正經的課程忘得一干二凈,畢竟原主的專業是遠古繪畫藝術,選修課是藥劑學。
藥劑學她到一節不落。
但是專業主課卻沒想起來過。
好在原主本身上課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她現在的舉動也沒多少違和感,但再懈怠,也不能一學期一堂課都不上,讓老師想睜只眼閉只眼都做不到。
于是,方若華謝過班長的提醒,叫了唐無念一聲,讓他今天的機甲課別忘了做筆記,自己就溜溜達達溜達到主課的大教室,刷了芯片,找了個靠門靠后的位置坐好,乍一看,人數竟然不少,起碼有一百多人,大部分是年華正好的女孩子,一個個坐姿優雅,妝容齊整。
方若華掃了一眼,既然進了教室,也認認真真聽。
星際時代的教學方式竟與她那時也差別不大,也是教授站在講臺前,學生們坐在下面聽,最多就是設備先進,全息教學,教授的話就在耳邊。
別說,這一聽還真聽出趣味來。
這老教授講起遠古繪畫,那也是引經據典,說得慷慨激昂,對于經典畫作的品讀,和在二十一世紀,大藝術家們品評著名畫家畫作時的滔滔不絕幾乎差不太多。
方若華聽了一段,只覺得自己掛科是掛定了,想得一個不太難看的分數恐怕不容易。
在這些小泵娘們聽來完全沒有問題的東西,她只覺得殺了自己,她也不能在一幅小兒涂鴉上看出畫家的茫然痛苦的心境。
別看方若華能畫出一筆不錯的畫,但她卻絕對當不了評論家。
咳咳,所以,老教授給留的課堂作業,品評一幅名字為星空,作者不認識,只看得見一片漆黑的畫,她瞪了半天,最后只能把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寫的是什么的東西給提交上去時,方若華覺得講臺前的老教授看自己的眼神特別糾結。
別管怎么樣,這堂課是勉強糊弄過去,馬上要下課,教授收拾了手頭的教案,笑道:“諸位同學,你們有空可以去佚名的私人空間看一看,佚名是一位史學大家,藝術家,也是一位非常慷慨的老師,愿意把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與公眾分享,在他的空間里,真正能夠體會到遠古時期書畫的魅力所在,你們有空都去看一看,也能沾一沾靈氣,以后別隨便把不知所云的東西提交上來當作業了。”
方若華總覺得這最后一句話是在說自己。
一群學生也是轟然而笑,居然還真有不少人知道佚名的空間。
這絕對是好事,方若華心情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