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方若華穿過那些正在活動身體,做基礎訓練的女孩兒們,看著她目不斜視的臉,筆直筆直的背,齊老師心情卻好了不少,讓她認認真真地填寫登記表,登記入檔,只等著辦法協會證書,她就是書院頌星協會的一員了。
齊老師今年五十歲,七品頌星師,還很年輕,對于頌星師來說,其實尚在當打之年。
現在的女子頌星世界紀錄保持者,一品頌星師,美國的妮可加西亞,就是在五十三歲的時候走上她事業的巔峰,成功使三十八顆星落下星芒,此紀錄保持至今已經有五十六年。
在二十年前,齊老師剛剛成年,正是出成績的時候,卻急流勇退,來到云坪鎮這樣的小城鎮,在一座小小的書院里任教,聽起來好像特別可惜的樣子。
可事實上,像她這樣明明不是沒有資質,卻堅持不下去,沒有走上職業頌星道路的女孩兒,在華國不知有多少,雖然沒有堅持下去,但是她永遠也不會后悔自己曾努力過。
齊老師看方若華站在那些面色紅潤,穿著打扮又鮮亮又美麗的女孩子面前,半點不自卑,案首挺胸,那種七魄,到瞬間就把所有人都壓了下去,不禁一笑:“對,必須有舍我其誰的氣勢,想成為頌星師,第一點要有絕對的自信,相信自己不輸給任何人。”
她也不知為什么,好像忽然看到了幾十年前的自己似的,不,自己可沒這么自信,心思一動,笑道,“來,上星臺走一圈兒,不要怕,就當上去感受一下。”
方若華笑了笑,把記憶里關于走星臺的內容調出來,挽起袖子,略略一提裙角,輕輕盈盈地跳了上去,站得穩穩當當。
齊老師微笑,能站得住,看來身體素質還可以。
星臺上到處都是尖銳的凸起,如果不熟練,或者身體不夠輕便柔軟,不要說走動,就是站立也不可能。
音樂響起,星圖浮現出來,但只有片刻,淺黃色的光暈一閃而逝,在白日里肉眼甚至很難捕捉,不過方若華卻記得清清楚楚,一抬腳,就踏在正確的方位上,迅速走動起來。
旁邊正踮著腳尖,跟著拍子迅速私下走動,做基礎練習的幾個姑娘,都忍不住轉過頭來看。
一般人別說走下一整套,就是能瞬間記住星圖方位的,也沒有幾個。
“不是咱們這兒的,這是哪個協會的頌星師?”
“動作太不標準了,這叫什么,我的老天,簡直不能看…是少年班的吧?”
“少年班也不可能動作這么慘。”
“我看不像,雖然動作不準,呃,是太差了些,可是很順暢,踩點好。”
一群小姑娘都有些奇怪。
齊老師卻是看得目瞪口呆,隨即,底下傳來驚呼:“有星芒!”
“真的?”
“啊,好可惜!”
確實有一絲星芒從半空中墜落,劃過長空的光芒,即便是白晝也美得驚人,雖然只有一絲,大家還是心痛的不行。
齊老師更是嘆氣。
因為不是正式頌星,還是在星臺上,沒有準備晶石,只能看著星芒化作無形。
“哎喲,在星臺上跟著制式星圖做練習都有一絲星芒,那要是正式頌星,豈不是至少能點亮半顆星了?能達到一級預備頌星師的標準吧?”
“肯定能。”
“這是誰?要來我們學校嗎?”
如果說小姑娘們還只是好奇,齊老師卻瞬間下定決心,這個女孩兒要重點培養。
年紀大了,沒關系,年紀大了理解力更強,頌星師還要懂藝術,通音感,不是那么容易成就的。
沒做過基礎練習也沒關系,哪怕是連頌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能穿著不適合頌星的服裝,鞋襪,沒有專門排演的劇本,沒有專業的編舞,編曲,還是在星臺上,用完全不成形的動作,就能點亮星星,獲取一絲星芒,她也要搶她來協會,送她青云直上。
方若華從書院離開,齊老師親自相送,立在門口,仔細審視了吳珂半天,還檢查他的證件,一看他居然是京師國子監的學生,此次到小小云坪,只為游學,雖然一聽就知道是借口,哪個國子監的學生會跑云坪這等小地方游什么學?但是好歹不必擔心這是個歹人。
“走吧。”
方若華的確要去租房住。
齊老師到是說可以給她安排宿舍,協會里本來就有很多會員常年住在宿舍,每日晨練晚練,日日不斷,也不缺她一個人的房子,不過,方若華還是想要一個獨處的空間。
書院附近的房子都不算貴,她因為救下被拐女孩兒,被獎勵了三百元,就只這三百塊,別說租房,就是買一小套房子,也不是買不來,當然,好的不用指望,舊一些的,偏遠一點兒的,還花不完。
方若華想了想還是放棄租的主意,決定買,只有自己的房子才住得踏實,也可以隨意折騰。但是肯定不能買好的,畢竟她還沒成年,理論上說,不適合擁有私產,家產全是父母的。
雖說印象中方父很要面子,不會主動管女兒要什么東西,但是她那個繼母卻是面上清高,心里很有盤算的主兒。
一個破一點兒的房子,想必不至于讓人太眼紅。
最后選定的房子和書院隔了一條街,位于小巷深處,雜草叢生,道路很不好走,斑駁的厲害,房子外表破破爛爛,而且形狀古怪,是個三角形,只是足夠便宜,全部買下來只要四十塊。
吳珂簡直不忍看:“你想住這破地方?”
方若華笑道:“已經很好。”
吳珂登時不再說話,一想也是,和垃圾堆儲藏間比,這地方也算說得過去。
太好的房子,也不太合適,原主可是有爹的人,住的房子比家里的還好,豈不是讓人戳脊梁骨,雖然想走的是頌星師這條路,名聲不好也沒影響,可是,能名聲好一些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