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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二章 家事

熊貓書庫    瓜田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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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何等敏銳,她當時就看出來了,心中猜測夏二叔一家肯定又鬧出什么幺蛾子來了。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吃驚,夏二叔那種性情如果肯老老實實的才是怪事。

  心中這么想,夏至并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追問夏橋。她還有跟關心的事情要問夏橋呢。

  因為夏橋說了不少家里和大興莊的趣事,這頓飯大家伙吃的特別的開心。甚至田氏的臉上也露出一點兒真正的笑意來。她畢竟在大興莊住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完全沒有感情。

  田氏也問了大橋一些事,不過不是關于夏家的,而是和她關系不錯的那兩戶人家,然后她還問了田帶娣一家的事。

  夏橋說田帶娣一家過的不錯,而且已經跟人商量定了,要佃上幾畝地種,這樣秋收的時候家里也就有糧食吃了。

  “你二姨沒讓你給我捎啥話?”吃過飯,田氏和夏秀才都沒走,她還特意問夏橋。

  夏橋就說田帶娣讓他給田氏帶好。

  田氏就有些不滿意,以為她聽的出來,田帶娣并沒有特殊地給她帶什么話。

  “這是日子過好了。”田氏就翻了翻眼皮,有點兒陰陽怪氣地說道。

  田帶娣的日子過好了,那也是因為夏家的關照和他們自家人的努力。當初田氏還不想認田帶娣來著!

  夏至就開口岔開了話題。不過田氏竟然還有話要問夏橋。

  “你姥家那邊有啥信兒沒有?”

  “沒有。”夏橋頓了頓才回答,“他們知道你和我爹帶著二丫搬府城來了,就是有信兒,也得往府城這捎。”

  田氏搬到府城的事自然是通知過靠山屯兒田家的。

  田氏就沉默了一會:“他們就是想往府城捎信兒,那也得找這人,會捎這個信兒。”

  本來寫信是最快的。但田氏娘家的人都大字不識一個,沒辦法來往通信,只能讓人給帶口信兒。

  田氏現在還沒找到可靠的人替她捎信兒,靠山屯兒田家那邊有沒捎信兒給她。所以田氏就猜疑她娘家是把信兒給捎到大興莊了。

  “大橋,你沒啥瞞著我的吧?”田氏就打量著夏橋問道。

  “娘,真沒有。”夏橋一邊說一邊臉都紅了。夏橋是個老實孩子。

  田氏半信半疑的,最后還拐彎抹角地跟夏橋說:“…你們老夏家總說比誰都懂禮節,你來府城了,先到哪兒后到哪兒的,你心里應該有數。”

  夏橋說不出話來。

  到時候夏秀才在旁邊看著不忍,他就在里面打圓場:“孩子大老遠的來了。咱們那停個車馬啥的有不方處。他不到他妹子這來能到哪兒去。”

  “這還有我呢。”小黑魚兒從外面進來,板著小臉坐在椅子上就一本正經地說,“大橋是我侄子不。他爺他奶讓他來看我,他不先到我這,還先去看你們啊?”

  這下換做田氏沒話說了。

  夏至含笑,就問小黑魚兒功課做完了沒有。小黑魚兒回答說已經做完了。

  “我過來看看,要不她又欺負你。”這個她當然指的是田氏。

  田氏給夏秀才使了眼色,然后就站起身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

  夏秀才的臉上就有些下不去。然而他還是跟著站起身。“小龍,你嫂子就是這個脾氣。她其實沒啥壞心。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就跟夏至和夏橋告辭,說是不放心田氏一個人走。

  這是當然的,夏至也不能攔著夏秀才。

  小黑魚兒一副沒眼看的樣子。

  二丫一步三回頭,想要跟著走,到最后還是停下來。她紅著臉問夏橋:“大橋哥,我姐有信兒嗎?”

  二丫還惦記著大丫。田氏可是一句話都沒問過大丫。

  “你姐過的挺好的。”夏橋很溫和地說,“月來哥來家里說的。人家條件挺好,人也厚道。”

  二丫似乎就放了心,然后連句謝也沒說,就跑走了。

  因為大橋來了,九姑太太的意思是想讓月牙兒跟弟弟妹妹們多聚聚。所以月牙兒今天晚上就留宿在寧華堂。

  天色漸晚,李夏又陪著大橋說了幾句話也走了。

  夏至這才跟夏橋問起夏二叔一家的事。“肯定又鬧騰出啥來了,哥你別瞞著我。”

  夏橋無奈地笑了:“…也沒啥大事,還跟以前一樣。”夏橋就告訴夏至,夏二叔和夏二嬸總跟夏老爺子磨,想讓夏老爺子出大頭給夏柱和郭玉環辦事情。

  然后還有一件,現在沒人看著夏二叔攤子上的銀錢進項了,夏二叔和夏二嬸就總說他們的生意不賺錢,說好的孝敬老人的錢給的不痛快,還有夏至幫忙出的本錢似乎也想賴掉。

  這都不是事了,不過是夏二叔一家的日常而已。

  夏至并不放在心上,這些事就交給夏老爺子去煩惱吧。

  夏橋這次來,不僅是探望他們給他們送東西,還有些事要跟夏至商量。

  頭一件,就是跟夏至確定清明節回家的日子。

  夏老爺子真事急性子,而且估計也是想念他們了。夏至笑:“咱爹娘那兒我不知道,我這我是打算提前兩天回去。”頓了頓,夏至又說,“哥,你回去就跟咱爺咱奶說,我們都這一天回去。”

  夏秀才那邊主要還是要看書院放假的日子。有李夏、李山長,這件事很好商量。

  夏橋估計也明白這個,所以先跟夏至商量,而不是直接去跟夏秀才說。

  夏至當家做主這件事看來已經深入人心。

  第二件,對于夏柱和郭玉環成親的日子和相關的事情,夏老爺子還要問問夏至的意見。

  “那就也等我們清明到家的時候辦吧。”夏至就說,“我估摸著咱爺是想在咱家辦。那是不是郭家那邊還想在府城辦一回。”畢竟郭喜兩口子只有郭玉環一個閨女,再沒別的兒女了。

  “老郭家是這么提了。十六,你要是不反對,估摸著咱爺也能答應。”

  具體的嫁妝和聘禮,還有辦事情誰出多少銀錢的問題,夏至并沒有打算管的那么細。

  月牙兒聽她們這些家長里短的就很感興趣。小黑魚兒和小樹兒也在旁邊聽著。一家的事,夏至不打算瞞著他們。小孩子多知道點對他們沒壞處。

  說完了這些,夏至又問夏橋:“靠山屯兒那邊,真沒啥信兒?”

  夏橋就笑了。

  夏至就知道,夏橋剛才沒跟田氏說實話。夏橋也會哄人了呢。

  “沒啥大事。他們想往城里捎信兒捎不過去,就讓下坎老杜家媳婦給咱家捎信兒。…找到我了,想跟我聯絡上。…前兩天趕集,岳小紅看見我了。她跟我打聽你啥時候回來,有話要說不說的…”

  最后岳小紅也沒跟夏橋說什么,而顯然她是特意到臨水鎮的集上去找夏橋的。

  夏至低頭沉思片刻,心中就有了譜。之前想跟夏橋聯絡的,應該是田老頭和田王氏。岳小紅跟他們并不是一路。

  夏至對于岳小紅的表現還比較滿意。這個女人知道進退,還能忍得,看來清明回去的時候她也不能再晾著岳小紅了。

  至于田老頭要跟夏橋聯絡,應該不僅僅是想讓夏橋幫忙捎信兒。“肯定是知道你心最軟,現在一個人在家,那份家業都在你手里,這是看著你有指望了,哥。”

  夏至點明這件事,也是提醒夏橋。

  夏橋并沒有想這么多,但哄騙田氏賣掉月牙兒給自家蓋房這件事實在是惡心到他了。夏橋是心軟,但卻并不想搭理田老頭這些人。

  “十六你放心吧。我不可能搭理他們。咱姐的事,你的事,我忘不了。”至于他輟學不能念書的事,他反而不那么記恨。

  夏至嘆息。不過不管怎樣,夏橋打定主意不理會靠山屯兒田家的人,她也就放心了。

  夏橋又問月牙兒清明節的時候能不能一塊回大興莊。月牙兒其實挺想回大興莊看看的。她和大橋的性子很像,都心軟不記仇。

  “我問問九姑…”月牙兒這樣回答大橋。

  “清明的時候還挺冷的…”夏至就笑了笑,春末夏初,還有中秋季節才是大興莊最舒服也最美的時候。

  夏橋受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囑咐,也有很多事情要問夏至他們。結果大家伙說話就說到了很晚,還是夏至記得明天小樹兒和小黑魚兒還得照常上學,所以讓大家伙歇了。

  轉天早上吃過早飯,夏橋就主動去送了小樹兒和小黑魚兒上學。夏橋在寧華堂也早就不拘束了,而且他顯然很有責任心。哪怕在這里待不了幾天,也想負擔起長兄的責任來。

  月牙兒就說大橋可人疼。雖然跟弟弟妹妹們相認的時間還不長,她已經從打心眼里喜歡、心疼他們了。

  “清明的時候我想回去。九姑要是沒啥事答應讓我回,我就跟你們一起回。”

  祭祖什么的,月牙兒倒是沒有多大的念想。但是多跟弟弟妹妹們相處,一起回到自己小時候的家鄉去看看,她還是滿懷期待的。

  “行。”夏至自然點頭。

  夏橋送了小黑魚兒和小樹兒上學回來,就說已經見過李山長,而且還又去看了夏秀才和田氏。

  看來昨天田氏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

  月牙兒等大橋回來就要回田府去了。夏橋就說要送月牙兒回去。

  “應該的。”夏至就說,夏橋來了,也得去拜見拜見九姑太太,還有田齊那里,夏大姑那里,這些地方他都得走一趟。一方面是他自己晚輩該盡的禮節,另一方面也代表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

  夏橋點頭,說夏老爺子也是這么囑咐他的,讓他千萬不能缺了禮數。

  這一天夏至也就把手邊其他的事情都放下了,陪著夏橋各處都走了一遍。晚上他們是在夏大姑家吃的飯,夏秀才和田氏也被請了來。

  孫秀芝身上還穿著紅色的衣裙。在眾人面前她的話并不多,只是很端莊地忙前忙后張羅、照顧客人。大家坐著,只有她站著,端茶送水很是周到。有什么事也不肯自己做主,而是都要問過了夏大姑。

  田氏對孫秀芝的這個做派就很喜歡,夸夏大姑說孫秀芝這個媳婦有規矩。

  夏大姑就笑笑:“這孩子非要這樣。這是她家里教的太嚴,咱們家里不興這個。心里頭孝順,倒是不在乎這些表面上的事兒。”

  孫秀芝走過來聽到了尾音兒,臉色就微微有些發紅。

  夏至意識到什么,不過這種事情她也不好說。

  吃過飯,夏大姑就問夏橋什么時候回去,說要捎東西給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夏橋就說不用捎東西。

  “我來的時候我爺我奶都說了,家里啥都有。你們這啥都要花銀錢買,不值當的。我爺我奶知道大姑和大姑父的孝心,這就啥都夠了。”而且,夏大姑家里也添了人口,往后肯定人口會更多,拋費也不少。

  夏大姑還沒說話,郭姑父就仿佛遇到了知音。

  “老爺子老太太明白事兒啊。”就說他們是小本生意,如何的艱難。“跟十六那是比不了,哈哈哈。”

  夏橋也跟著笑笑。

  夏大姑就飛快地看了一眼郭姑父。郭姑父隨即又笑道:“日子不管咋樣,那該孝敬老人的還得孝敬。”

  夏大姑就不又分說地囑咐夏橋:“你臨走前上我這來,我也沒啥好的、貴的捎回去。就是我們做兒女的一份心。我也不跟十六比。十六比我們有錢,給的多。我們沒啥錢,就給的少點兒,你爺你奶還能因為這個就看不上我們?”

  大家都笑。夏橋也不好再推辭,就說臨走之前會來跟夏大姑辭行。

  還有夏柱和郭玉環的親事,夏大姑和郭姑父這邊也應該有個準備。

  郭家的鑰匙都在郭姑父這里。

  “我這提前幫他們把屋子收拾干凈了。他們要辦席的話,那就得等他們回來定了。”郭姑父就說。

  太陽落山,夜色漸深,夏至他們才離開西市街。路上,田氏就開始嘲諷夏大姑和郭姑父,說郭姑父就是死硬。

  這個死硬是北鎮府地方方言,意思就是對別人特別的小氣,特別的扣。

  “…以前還沒跟你大姑成親,過年上家來,就給兩包槽子糕,一壇一斤的酒…”那可是即將成親的新姑爺上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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