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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七章 虛實

熊貓書庫    瓜田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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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二嬸一句盯一句地跟夏老太太說,恨不得一正月都在上房吃。夏三嬸在旁邊都插不進話去。

  現在夏二叔和夏二嬸也有收入了,完全不需要再這么啃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但是夏二嬸和夏二叔在這個問題上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那就是便宜能占多少就占多少。

  夏老太太微笑著的:“行,到時候咱多包點兒。”

  夏二嬸還要說話,武老太太卻走了來。因為上次武老太太給五月做媒的事,夏二嬸私底下沒少埋怨過武老太太,這個時候看見了武老太太,兩個人都有點兒不自在。

  夏二嬸就不吱聲了。

  夏老太太見武老太太來了卻很高興,忙就請武老太太上炕坐。

  略說了兩句閑話,武老太太就說到正題。她今天并不是閑著沒事來串門的。“那個老張家,今天早上我二兒媳婦過來跟我說了一件事。”

  夏二嬸本來要走,聽武老太太說到張坊家,她就停住,又轉回身來在炕沿上坐了。

  “是啥事啊?”夏老太太就問,“對了,我記得老二媳婦娘家好像離著新安鎮不遠。”

  “對,要不她也不能知道。”武老太太點頭,然后就告訴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老張家有名的富戶,那個張坊長到十三歲就有人給說親了。一直沒成,都是張家老夫人沒看上。聽說張家老夫人想把自己娘家的一個侄女給兒子做媳婦。”

  “真的假的?”夏二嬸就忍不住大聲問道。她這話本來也沒什么,不過語氣就有些不對勁兒,仿佛是懷疑武老太太似的。

  武老太太心說不要跟夏二嬸一般見識,怎么著也得看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面子。而且,她是長輩,還上了年歲,應該更有涵養一些。所以武老太太并沒顯出生氣來。

  “這也是我們老二媳婦聽說的,具體是咋樣,那還得再打聽打聽。”

  “啊…”夏二嬸似乎就松了一口氣。“那就不一定真假呢。”說完話,她敷衍地跟武老太太打了個招呼就轉身走了。看她那急匆匆的樣子,似乎是著急回去告訴五月。

  夏二嬸和五月這母女兩個,五月才是主心骨。

  因為夏二嬸走了,大家在這個話題上說話就少了顧忌。

  “無風不起浪,這個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武老太太接著說道,“要是沒啥影,我二兒媳婦也不能那么跟我說。”

  夏老太太就點了點頭:“張老夫人一個寡婦人家,就這一個兒戲,想找娘家侄女做兒媳婦,那也是她有算計。”娘家侄女跟她總要親近些。

  “我聽我二兒媳婦說了,我就趕緊過來告訴你。”武老太太指著夏老太太而不是夏老爺子說道,“剛才老二媳婦是咋地,還當我是我來破楔兒的吧!”

  “不能,她不能那么想。”夏老太太趕忙就說,“老二媳婦那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對,她就那樣,蝎蝎螫螫的。你是老二親姨,老二心里知道你到啥時候都得向著他。那天還跟我說來著。”夏老爺子也跟著說。

  武老太太似乎就熨帖了許多,然后就又說到了張老夫人的身上。“…人人都說好,還有個牌坊,往后給兒子定了媳婦,到時候處的好啥都好說,要是處的不好,那誰都得說是兒媳婦不好。要我說,這樣人家的媳婦不好做。我看老二媳婦那樣是心挺甜的,這要是別人我肯定啥都不說。這不是自己家孩子嗎,我想到啥就說啥。”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點頭,說他們知道武老太太是個最熱心的人。

  武老太太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然后才想起來家里還有很多事,這才告辭走了。

  “他大姨心腸熱。”夏老爺子感慨地說了一句。

  “是個好人。”夏老太太點頭表示贊同,然后又跟夏老爺子說,“這要人家真想定自己的侄女,那今天老二和二柱去…”這結果可就很不好說了。

  夏老爺子微微皺眉:“不管啥結果,有個結果就行。省的老二一家不著天不著地的。”

  “這倒也是。”夏老太太點頭。

  夏至在旁邊什么都聽見了,不由得就朝東廂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五月心氣兒挺高,本想著這次能如愿嫁個富貴人家,誰想到未來婆婆早就有了兒媳婦的人選,而那個人選偏偏就不是五月。

  五月的親事看來波折是少不了。

  晌午飯夏至依舊是在后院吃的。北鎮府的冬天白天很短,有些人家根本就不吃晌午飯。夏老太太一方面是因為小黑魚兒,另外一方面是因為夏老爺子有吃晌午飯的習慣,所以還是每天三頓地準備。

  不過晌午這頓就吃的簡單了些,晚上還得吃餃子呢。

  油茶面配點心,這就是夏至、小黑魚兒、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晌午飯。油茶面是桂香齋最好的,里面加了桂花、果仁、核桃仁等,開水沖泡出來就香氣四溢,點心同樣也是桂香齋的,夏至吃了一塊玫瑰餡的白皮,小黑魚兒和夏老太太吃的是薩琪瑪,夏老爺子不愛吃甜的,就吃了兩塊椒鹽的酥餅。

  因為夏至的那碗油茶面沖的比較稀薄,點心也只吃了小小的一塊,夏老太太就怕她沒吃飽,又端了一碗燉梨來給她吃。

  夏至就挖梨肉,喝梨湯,覺得很是清甜可口。小黑魚兒拿眼睛瞅過來,夏至一笑,挖了一勺燉梨給小黑魚兒。

  夏老太太另外又端了一碗燉梨來,她讓夏老爺子和她一起吃。夏老爺子往那碗里一看是加了料的,就搖搖頭不肯吃。小黑魚兒又沖夏老太太探過頭去。夏老太太卻笑著推開他。

  “這可你不能吃。”

  夏老太太的那碗燉梨里面加了蛤蟆油,不僅小黑魚兒不能吃,夏至也不能吃。夏老爺子覺得那是滋補女人的,所以不肯吃。

  “這個東西還真管用,隔三差五地喝上一回,我這心口里可舒坦了。”夏老太太笑著說道。

  他們吃過了晌午飯,夏老太太就開始張羅晚上包餃子的事了。

  就算是在夏至穿越前的那個年代,各種家用電器分外發達,要一天三頓地做幾口人的飯菜也是費時間的事。而在這個全部手工,用土灶的年代,就更是如此了。

  鍋臺轉這個詞有些貶義,但卻十分的形象生動。

  夏老太太這一天幾乎都圍著鍋臺在轉悠了。不過她轉的很開心,而家里的人也都很看重和尊重她的這份勞作。

  因為要包太多的餃子,夏至就回前院跟田氏說了。

  “總上后院去吃干啥!”田氏這么說著就看了夏秀才一眼。

  夏秀才沒說話。

  “把東西拿來,我們自己包吧。”田氏就說。

  夏老爺子張羅包餃子,就是想跟兒子們,尤其是大兒子夏秀才在一桌吃飯啊!

  “娘,你自己找我爺和我奶說去,我說不出口。”夏至一笑,就回西屋了。

  田氏就想支使夏橋和小樹兒往后院去說這話,夏橋和小樹兒也沒答應。田氏當然不肯自己去說了,就扭頭看夏秀才。

  夏秀才這次開口:“上后院吃就上后院吃唄。你也別太各色了。他爺他奶是一片好心。”

  “我咋各色了?”田氏因此數落了夏秀才一陣,最后卻也妥協了,她招呼夏至,然后還帶了大丫和二丫往后院去。

  夏至臨出門的時候就喊夏秀才:“爹,我爺今天念誦你好幾遍。”

  “我正要去后院。”夏秀才下炕穿了鞋也跟著往后院來。

  后院上房就熱鬧了起來。女人們一邊和面剁餡一邊嘮嗑,夏老爺子、夏秀才幾個坐在炕上也說的很是稠密。

  數九寒天,外面滴水成冰,然而屋子里卻熱烘烘的。

  這樣的日子,在夏老爺子看來,就是再幸福不過的日子了。

  夏至幫著夏老太太剁餡,小黑魚兒、小樹兒就跑來要她一起去河套玩。

  “大哥幫我們扎了個冰車,姐,你也去,我推著你玩。”小樹兒巴著夏至說。

  “十六,一起去唄。”小黑魚兒也來拉夏至。

  “不去,我干活呢。”夏至斷然拒絕。

  夏老太太就過來搶夏至手里的刀:“十六啊,你去玩會吧。時辰還早呢,這點兒餃子我和你娘,你二嬸和三嬸就能包的過來。”

  夏老太太也不厚此薄彼,就讓孫兒輩們都去玩。“好不容易過個年,都松泛松泛。”

  過年期間,一般家里的大人們都會盡量滿足小孩子的要求,也讓小孩子們放開了玩耍。

  小樹兒和小黑魚兒都來拉夏至,然后大青也湊熱鬧過來叼夏至的衣襟。

  “好啦,好啦。”夏至只能舉手投降,“我跟你們一起去。”

  最后的結果是夏橋也一起去了。剛做好的冰車,夏橋負責推大家玩,然后他還得負責照料大家,到時候安安全全地帶大家伙回去。

  夏橋是個很負責任,也很可靠的人。

  坐在冰車上玩什么的,雖然很孩子氣,但也真的很好玩!夏至剛玩了一會,孫蘭兒在家門口就瞧見了。她也跑了來幫著推冰車,讓夏至幾個玩的更開心了。

  一直到有小孩子跑來報信兒,說夏二叔和夏柱趕車回來了,夏至才不玩了。她讓夏橋繼續帶著小黑魚兒、小樹兒、小夏林幾個玩,她要回去聽聽夏二叔這一行的結果如何。

  臘月和陳杏兒也不肯玩了,她們也更關心五月的親事。

  至于五月、七月兩個則是根本就沒來玩。

  回到夏家后院,夏至先就看到夏三叔在卸車,他先將大青騾從車上卸下來送到牲口棚里去喂,然后又開始卸車棚。

  夏二叔和夏柱都沒在旁邊幫忙。他們都在上房。

  夏至趕到上房的時候,正好聽見夏二叔說張老夫人要把侄女嫁給兒子張坊的事。

  原來夏二叔和夏柱趕到新安鎮之后,并沒費什么周折就見到了張坊。夏柱出面將要說的話都說了,張坊就很為難,說話也含含糊糊的。夏二叔見這樣不是事只能自己也出了面。

  張坊這才說了張老夫人的打算。

  “…這是他娘的打算,他可不樂意。他心里只有咱們五月,就想娶咱們五月。”夏二叔高聲地說道。

  “那他啥時候讓媒人上門來說親?”夏老爺子就問。

  夏二叔就支吾了起來。

  “咋的還沒個痛快話?”夏老爺子著急。

  “不是,張坊那個孩子是個孝子。他得好好地跟他娘商量。不過他娘肯定擰不過他。他打定主意了肯定娶咱們五月。等他把他娘給說通了,就來提親。”

  “這話不牢靠。”夏老爺子品了品就說道。

  “爹,那咱也得容時候讓他好好跟他娘說。不能因為這個,讓他跟他娘鬧掰了是不是。那不是咱這樣的人家能做的。”夏二叔就說,竟是袒護張坊的意思。

  夏至隱隱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夏老爺子看了夏二叔一眼:“得了,來回跑一趟,你趕緊洗洗去準備吃飯吧。”

  “哎。”夏二叔忙就應了,然后見夏老爺子不再說什么,他才帶著夏柱回了東廂房。

  夏老爺子皺著的眉頭一直都沒舒展開。

  晚上是白菜大肉餡的餃子,大家吃飯的時候都很默契地沒有提張坊的事。飯后,夏老太太泡了茶上來,夏老爺子就跟兒子、孫子們坐在一處嘮嗑。

  入夜,人漸漸地散了。到最后,只剩下夏二叔還沒走。他舍不得夏老爺子這里的好茶,茶水還有,他就舍不得走。

  “老二啊,”夏老爺子這才跟夏二叔開口,“張家的這門親事就算了。等過完年,我托人給五月找婆家。”

  “爹,干啥就算了呀。張坊那孩子…”

  夏老爺子抬起住了夏二叔的話頭:“張坊他最后肯定還是得聽他娘的。就算是退一萬步,五月真能做成這門親,那也不是啥好事,往后跟她婆婆在一塊沒法過日子。”

  而且還有一句話夏老爺子沒說。

  張坊真要堅持娶五月,肯定會跟他娘張老夫人沖突,到時候鬧的滿城風雨的,夏老爺子煩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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