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笑了笑,沒說話。
田常在趕忙解釋:“這可不是田某看不起夏至姑娘和老叔。我很高興能交到二位這樣的朋友。二位雪中送炭,是我的貴人…”
田常在的態度很誠摯,甚至微微表露出一些惶恐來。夏至不確定后一種情緒是不是真的,但是田常在即便假裝,這也同樣代表著一些東西。
她并非是清高的人,對此并不反感。“田老板的意思我懂啦。田老板也不用多心。”
“不多心,不多心。”田常在呵呵的笑,一面給張掌柜使了個眼色。張掌柜出去,很快就拿了一只木匣進來。
田常在接過木匣遞給夏至。“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夏至姑娘和老叔務必笑納。兩位若是不肯收,那就是看不起我田某人啦。”
夏至痛快地收了木匣,然后就放在了一邊,根本就沒打開看。
田常在的眼睛微微瞇了瞇,然后又和夏至客客氣氣的攀談。“我就住在后街賈家胡同,西邊胡同口進去第三個大門就是。夏至姑娘和老叔要是有閑暇,務必請到家里,也好見見我那媳婦和不成器的兒子。”
這就是交朋友的態度,要將家人也介紹給對方認識的意思了。
夏至又是一笑。方才田常在曾經委婉地問到他和小黑魚兒的來歷,不過卻被她用別的話給岔了過去。
他們的來歷并不是不能告訴給田常在。而且,他們如今就住在西市街上,也是田常在根本就沒喲牛準備,要不然只要他稍加打定,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們是鄉下來的,現如今住在親戚家里。也不遠,就在這西市街上。”
“是哪一家,我可認識?”田常在立刻就問,“這可真是怠慢的很,要上門拜訪才是。”
“我大姑家做的是小生意,郭家雜貨鋪就是了。”夏至笑著說道。
“哦…,原來是郭家,這是認識的,認識的。那也是西市街上的老住戶了,做生意很是老成厚道,”田常在忙就說道。他隱隱覺得這一家跟他還有點牽連,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了。
實際上,雖然在同一條街上,可西市街太大了,桂香齋和郭家雜貨鋪相距又很遠,兩家家境也相差極大,平時并沒有什么交集。
“天老板的心意我們領了,不過拜訪暫時就不必了。這個方子你們可是要保密的。我雖然能做到守口如瓶,可讓人循著蹤跡找到門上,總是麻煩。”
田常在和張掌柜都點頭,深以為然。“夏至姑娘想的周全。我們這方也會嚴守秘密,不會泄露方子的來源。”
張掌柜還讓夏至放心,今天招待他們的小伙計是他的侄子,那也是絕對會守口如瓶的。
夏至點頭,桂香齋和她在保密這一點上是一致的。
看著時辰不早,夏至就起身告辭。“咱們后會有期。我祝咱們桂香齋生意興隆,日進斗金。”
“多謝夏至姑娘吉言。”田常在和張掌柜親自將夏至、小黑魚兒送出屋,“若是要點心,盡管來鋪子里拿。”
張掌柜很會辦事,早就吩咐了他那侄子裝了一匣子的點心給夏至和小黑魚兒。
還是姓張的小伙計領著兩人出來。不過這次沒有走鋪子的前門,而是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門出來。角門出來是一條小巷,再往外面走不遠,就到了西市街上。
夏至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提著點心匣子。剛得的木匣被她放在了食盒里。
“老叔,這件事,咱們要保密,誰都不能說,就是我爺我奶那里,咱們暫時也不能說。”一面走,夏至一面低聲地再次囑咐小黑魚兒。
小黑魚兒蹦蹦跳跳地牽著大青:“嗯,我知道了十六,我肯定保密,誰都不告訴。…啥時候能告訴你爺你奶?”
“得等以后了。啥時候能說,我到時候告訴你。”
“那行。”
小黑魚兒說話算數,雖然性子爽直,但是嘴巴卻很緊。夏至對他很放心。
回到夏大姑家,夏大姑和珍珠還沒有回來。將大青松在院子里讓他自己玩,夏至就和小黑魚兒進了上房。
“十六,你說,老田給咱的那個木匣子里面到底有點兒啥?”小黑魚兒就問夏至。木匣就在食盒里,他可沒自己去翻。
“我也不知道。咱們這就看看。”夏至說著話,就將木匣取出來打開。
木匣里放著四張紙。
夏至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銀票。她以前沒見過,但她認識字。因為前世學的是金融,所以對古往今來的貨幣頗有一些研究,所以一看就猜出來了。四張銀票都是一百一張的面額。
田常在用四百兩銀子買下了薩琪瑪的方子。
小黑魚兒不認識銀票,但他本能地感覺到這四張紙的貴重。他壓低聲音問夏至:“十六,這是啥啊?”
“這是銀票。四百兩。”夏至也壓低聲音,還對他說,“就是和銀子一樣啊。李夏跟咱們說過。”
“哦,哦。”小黑魚兒一下子就懂了,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四百兩哦。”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錢呢。
“是啊。”夏至噗嗤一聲笑了,手里捏著四張銀票她也很開心。
“十六,你一個方子,就換了四百兩。你還說要白送。十六,你是真心要把方子白送給來寶他爹嗎?”小黑魚兒突然問道。
夏至點了點頭。這個方子,她還真沒打算賺錢,所以當時跟田常在說的是實話。不過她也沒打算白送方子給桂香齋。
這個方子在她的打算中只是一塊敲門磚,一塊問路石。
目前的結果在她來看還是很滿意的。桂香齋是可以做交易的。至于這四百兩銀子嗎,于田常在應該是生意的人小心仔細,于她來說…她一貧如洗,對于正正當當賺來的銀子,她歡迎的很。
“老田這個人還不錯。”小黑魚兒又說了一句。
“是個可交的生意人。”夏至點頭,對于小黑魚兒的評價表示贊同。小黑魚兒年紀雖小,但似乎天生具有一項技能。他本能地可以分辨出人的善惡忠奸來。什么人能夠交往,什么人不值得交往。
夏至也能分辨,但她這種能力來自于歷練。小黑魚兒完全是天賦。她還認為,具有這樣天賦的人很受老天的寵愛,同時他們本身必定非常正直。
沒錯,就是正直。雖然小黑魚兒還小,但他身上卻已經具備了這樣的品質。夏至喜歡他,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個。
經歷的越多,就會越發體會到這種品質的可貴。
小黑魚兒將銀票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稀罕完了,他就將銀票交回給夏至。然后他還問夏至:“十六,這些錢,你準備咋辦?”
夏至回來的路上就在想這個問題了。她手里現有的錢雖然不算多,但也足夠她和小黑魚兒在府城的花用了。這四百兩銀子暫時可以不動。
四張銀票是大通票號的。因為存了心,夏至曾經跟李夏打聽過。大通票號是全國最大的一家票號,她手里這四張銀票可以在大通票號全國的分號里面通存通兌。
銀子放在手里不動,在夏至看來就是資源的浪費。她想用這些銀子生利。用銀子取利的渠道無外乎有三種,一種是存錢取息,一種是投資取利,還有一種則是借貸。
可惜的是,現在的票號存銀子不給利,只是為人提供方便。而借貸方面的高利貸取利豐厚,但夏至不喜歡這種方式,也不打算做。
剩下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投資。也就是將錢放在某個鋪子里入股,每年收取紅利。這方面,她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保人。
夏至就告訴小黑魚兒,她打算用錢生錢。但是暫時還操作不了。“改天咱們去找李夏。”夏至打算找李夏商量商量,如果李夏能介紹個可靠的鋪面就更好了。
用錢生錢這個概念,在小黑魚兒來說可是非常新鮮。他還想不大明白,但是堅信夏至的做法沒錯,尤其還有李夏的幫忙,那就更加沒問題了。
“對,咱們找李夏。”小黑魚兒笑著點頭。
幾張銀票放在手里暫時生不出小銀票來,夏至表示很心塞,然而只能如此。她將銀票放進梳妝盒重新鎖了起來。
夏大姑一家還都沒回來,夏至讓小黑魚兒帶大青去玩,自己又到廚房里。
“表姑娘餓了?想吃什么,我給表姑娘做。”劉嫂剛忙迎著夏至陪笑著說道。
“劉嫂,你忙你的吧。我打算給大姑他們做一道點心。”
“表姑娘會做點心啊?”劉嫂很納罕的樣子。她知道夏至是鄉下來的,她沒有勢力眼,而且早就得了夏大姑的吩咐,并不敢怠慢夏至。但是在她看來,一個鄉下的小姑娘,家境也不是很好,能會做什么好點心呢。
“會一點兒。”夏至說的很謙虛,然后就開始打雞蛋。她今天買了不少雞蛋回來,做薩琪瑪用去一些,但剩下的還很多。
將雞蛋黃和雞蛋白分別打好,夏至蒸了一塊蛋糕。沒有買到牛奶,就用羊奶代替了。蒸出來的蛋糕金黃宣軟香甜可口。
夏大姑一家回來的時候,夏至就將蛋糕切成小塊端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