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太已經做好了飯,而且帶了夏至他們兄妹三個的份兒。
夏至痛快地答應了。小樹兒現在姐姐說啥是啥,他都沒意見。倒是夏橋猶猶豫豫的,似乎不好意思。
夏老爺子就看出來了:“咋地,在爺奶這吃一頓都不行了,怕你娘回來說你啊?”
這么一句話,夏橋也只能點頭。
夏老太太就高高興興地去張羅菜了。夏至就和小黑魚兒商量著,將買來的紙筆都放在他這。夏老爺子樂呵呵地瞧著,還特意查看了一下夏至買的紙,是很普通的紙,對于初學者來說,卻是相當的經濟實惠。
夏老爺子很有些感慨,對夏橋說道:“當年你爹念書,為了省點兒錢,也是用的這種紙。”
自從分家之后,夏橋就在田氏的挑唆和看管之下,與夏老爺子越來越疏遠,自然也就沒什么機會聽夏老爺子說夏秀才年輕時候的事了。
夏老爺子說了一會夏秀才,見夏橋聽的認真,老爺子的目光就在大孫子的身上頓了頓。“大橋,你要是還想念書,明年爺就送你和你老叔一塊去鎮上。”
夏橋好像被什么蟄了一下似的,他猛地抬起頭來,與夏老爺子的目光稍一接觸,立刻就避開了。“爺,我不想上學了。我現在…挺好的。”他這樣不自在,似乎夏老爺子再提一句上學的話,他就在這里坐不住了。
夏老爺子暗自嘆息一聲,轉了話題,只問夏橋地里的莊稼怎么樣。夏橋這才又慢慢地平靜下來。
夏老太太很快就收拾了一桌的飯菜,除了撕開的燒雞,她還另外炒了一碟雞蛋,一碟干豆腐,然后還做了一碗肉皮粉絲湯。
飯桌上,夏橋依舊有些拘謹。
莊戶人家吃飯,并沒有食不言的講究。夏老太太就問夏至和小黑魚兒趕集和逛廟會的事兒,還問他們賣東西辛不辛苦。都不用夏至開口,小黑魚兒就噼里啪啦什么都說了。
“東西賣的都挺快!我和十六玩的可高興了。”又說廟會和集上遇到的新鮮事兒,有小孩子蹲在大青跟前兒不肯走,還有人老遠一看見大青就腿軟什么的。
“那個幫你們拿東西的后生,是咋回事啊?”夏老爺子突然問了一句。
“爹你問李夏啊?李夏人挺好,是我和十六新交的朋友。我還讓他上咱們家來。”小黑魚兒就將在大佛寺見到李夏,然后李夏請了他們吃飯,又陪著他們逛街、逛集市的事情都說了。
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聽的都有些呆。尤其是夏老爺子。雖然他方才問了一句,但他根本沒多想,也就當兩個孩子和李夏是萍水相逢。
“你們倆啊,膽子也夠大的。素不相識的,他要是壞人咋辦。”夏老太太一片慈母的心思,先想到的是這件事,還囑咐兩個孩子以后不許隨便跟陌生人親近。“你們倆要是讓拍花子的拐走了,那可咋辦呦!”
“奶,你不用擔心。廟會上人來人往的,我和老叔兩個人,還有大青在旁邊,沒有壞人敢打我們的主意。”夏至就安撫夏老太太,別說遇到的是李夏這樣的好人,就算是遇到心懷不軌的,她也有法子對付。
“還是要多加小心。”夏老太太這么說,其實也并沒有太擔心。夏至和小黑魚兒都是機靈孩子,大青是條好狗。三個加在一起,就是三個字:不好惹。
小黑魚兒比哥哥們小太多,而且一大家子早就分家另過,小黑魚兒就顯得有些孤單。老兩口子心疼小兒子,費盡心思地尋了萬里挑一的小狗崽來,讓小黑魚兒親自養著,一方面給小黑魚兒作伴兒,一方面也是給小黑魚兒養的保鏢。真遇到事兒了,一般的兩三個成年人都不是大青的對手。
“聚賢的東家…”夏老爺子喝著酒,“府城的李家是一大戶。你爹那家書院,就是他們老李家辦的。…以后有機會,咱得還人家的人情。”
這么說著話,夏老爺子還仔細地問了夏至,李夏請他們吃飯之前是否知道他們是夏家的人,有沒有提過夏秀才。
李夏沒提過夏秀才,也沒問過夏家的事。
“李家一大戶,那應該就不是李山長他們家了。”
吃過了飯,大家又聊了好一會,眼看著天都快黑了,夏至才和夏橋、小樹兒回前院來。
孫蘭兒已經幫著喂過了雞豬,正在屋子里打掃。看到夏至回來了,她忙迎上來:“十六,東西都賣了嗎,好賣不?”
“都賣了,蘭子姐。”夏至笑呵呵地,就把買的東西拿出來給孫蘭兒看。
孫蘭兒睜大了眼睛:“咋買了這老些東西?都是賣的錢買的?”
“那當然了。”夏至點頭,就將那三塊松江細布拿出來讓孫蘭兒裁,“蘭子姐,這個咱倆一人做一身小衣裳,黑天睡覺穿。”
孫蘭兒摩挲著被夏至塞到懷里的細棉布,睜大了一雙眼睛,滿是不可置信:“這么好的布,得多少錢啊。做外面穿的衣裳都足夠了,咱做小衣裳,太浪費了吧。”
這樣的布,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是可以做外面的衣裙穿,但是:“蘭子姐,咱要是做外面穿的衣裳,那不是太扎眼了嗎。”
孫蘭兒一下子就明白了夏至的話,可就算是穿在里面,也有被孫王氏發現的時候啊。孫蘭兒摩挲了半天,做出了決定。“十六,這布我摸摸就行了,還是都給你做衣裳。一套里面穿的,一套外面穿的。姐給你裁給你做,管保好。”
“蘭子姐,”夏至不高興了,“你要是不做,那我也不做了。”
“那哪能行。”孫蘭兒。
最后,還是夏至強行做主,孫蘭兒才答應了。正是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從來沒穿過新衣裳好衣裳,這么好的布料子,她怎么會不喜歡呢。
兩個小姑娘商量定了,孫蘭兒立刻就拿剪子把布裁了。還是夏至攔著她,怕她熬壞了眼睛,要不然,她就要熬夜把衣裳給夏至做出來。
夜里,兩個小姑娘躺在炕上,孫蘭兒問了許多集上和廟會上的事,甚至一個問題反復地問,夏至說什么,她都聽得津津有味。
“十六,要是我…”孫蘭兒說了半句,就說不下去了。夏至的日子雖然不好過,而她,即便是想要過夏至這樣的日子,也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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