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搖晃晃的前行時,馮蘄州微閉著眼思量著蕭元竺和溫家的事情。
他原以為溫、柳兩家害了云素,永貞帝不顧人/倫就是所有的真相,可是如今卻又發現,這些事情依舊是撲簌迷離,柳凈儀和溫正宏身后還有別的人,而蕭元竺為什么要替他們遮掩?
他一直覺得蕭元竺對他們滿懷惡意,而馮遠肅也說過,讓他們小心蕭元竺,可是如今蕭元竺這番舉動,又是為了什么?
和馮蘄州不同,本該也滿腹心思的馮喬此刻卻根本沉不下心來。
她坐在軟墊之上,小心的挪了挪屁股,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剛才廖楚修扶著她上車之時,那低沉的嗓音像是羽毛似得,掃的她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而后上車之后,她更是有種感覺,對面的男人一直在盯著她。
那視線直直的落在她身上,讓得她坐立不安。
這家伙,難不成又在打著什么壞主意?
廖楚修見著馮喬粉嫩的嘴唇輕抿,手指不住的攪著衣角,時不時的偷偷抬頭看上他一眼,然后又飛快的“害羞”的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似得,撲扇撲扇的,低垂著小腦袋露出烏黑的發頂。
他心中不由的一片柔軟,只覺得他家小姑娘怎么這么好看,若不是馮蘄州還在,他真恨不得伸手捏捏她白嫩嫩的臉頰,再揉揉她的軟發,告訴她不用偷偷看他。
他既然已經決定了娶她,小姑娘就是他將來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若是想看他,大可明目張膽的看,想看多久都行。
馮喬低垂著腦袋,感受著對面看過來越發火熱的目光,臉上幾乎快要皺成一團。
這王八蛋到底在看什么?
她仔仔細細的把最近做過的所有的事情都回想了一次,根本沒有找到半點能值得廖楚修介意的地方,她在察覺到上一世百里軒和玲玥都是廖楚修找來幫她的之后,就對他放下了芥蒂,歇了以往的那些利用的心思,甚至還勸著爹爹和他合作。
按理說她沒有得罪他吧,可是他這么看著她干什么?
兩人的腦回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就這么南轅北轍的各懷心思,等著馬車到了榮安伯府門外停下來時,馮喬忙不迭的就下了馬車,而廖楚修和馮蘄州緊跟著下來之后,馮蘄州開口道:“多謝世子相送。”
“馮大人不必言謝。”
廖楚修笑了笑后,轉頭看著馮喬說道:“宜歡這兩日出城去了獵場,等她回來后,估計會送些獵物過來,你和馮大人可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我讓宜歡替你們留著。”
馮喬連忙說道:“不用了,你們已經送來了只兔子,我還養著呢。”
廖楚修見著她搖著頭乖巧的模樣,想來是極為喜歡那只小兔子的,愛屋及烏什么的…不要讓人心情太好,廖楚修揚了揚嘴角柔聲道:“好吧,我知道了。”
馮喬滿臉茫然的眨眨眼。
他知道了什么?
廖楚修轉頭看著馮蘄州說道:“馮大人進去吧,我先告辭了。”
“世子慢走。”
廖楚修轉身上了馬車,蔣沖揮著馬鞭趕車離開之后,馮蘄州才發現自家閨女有些愣神,他走過去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開口道:“卿卿,想什么呢?”
“啊?沒什么…”
馮喬愣了愣,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甩去了腦子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后就裹著身上的大氅打了個大大噴嚏。
馮蘄州見她小臉都凍得有些發白了,連忙心疼說道:“看你凍成什么樣兒了,快些進去吧。”
父女倆一起進了府,回了房間之后,馮喬解了身上沾了寒氣的大氅和披風后,迎著屋里暖融融的溫度反而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臉頰白蒼蒼的,鼻尖卻凍得發紅,說話的時候連聲音有些不對勁,帶上了些鼻音。
馮蘄州連忙讓紅綾和玲玥去打熱水又熬姜湯,一邊對著馮喬心疼道:“你看看你,本就怕冷,一入冬就恨不得每日的窩在被窩里,今兒個夜里偏偏非要跟著我們一起過去,眼下凍著了吧。”
他伸手摸了摸馮喬的額頭,又碰了碰自己的,有些皺眉說道:“我瞧著你這樣莫不是著了涼了,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我讓人去請個大夫過來?”
馮喬聽著馮蘄州絮絮叨叨的話,拉著馮蘄州的手讓他坐了下來,這才軟嬌嬌的說道:“這大過年的,請什么大夫呀,我就是吹了點涼風,不礙事的,等一下喝點姜湯就好…阿嚏…”
馮喬又打了個噴嚏,馮蘄州頓時皺眉:“我瞧著不行,我還是讓人去請大夫。”
眼見著馮蘄州起身想走,馮喬連忙拉著他的手,幾乎半拽半拉的將他拉了回來,她嬌賴著抱著馮蘄州的胳膊撒嬌道:“爹爹,不要去請大夫了,我不想吃藥,而且這大過年的就吃藥,意頭多不好呀。”
見馮蘄州皺眉,馮喬抱著他的手晃啊晃啊:“爹爹,爹爹…”
馮蘄州被小女兒嫩嫩軟軟的聲音叫的無可奈何,見她抱著自己的胳膊不撒手,馮蘄州只能又坐了回去,伸著另外只手彈了她額頭一下,沒好氣的說道:“你啊!”
馮喬見著馮蘄州無奈的模樣,咯咯輕笑出聲,只是還沒等說話,就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馮蘄州有些心疼,他約莫知道馮喬為什么不喜歡看大夫,也知道她為什么不喜歡吃藥,那些仿佛夢境一樣的過去雖然沒再提起,可是馮喬多少還是會在意。
他也沒強求,只是伸手將馮喬整個人都埋進了厚厚的絨被之下,見著她露出張小臉來,這才扭頭催著廚房那邊送姜湯過來,等著馮喬捧著碗喝完了姜湯,小臉因為暖和下來恢復了血色之后,馮蘄州才接過空碗放在一旁,對著她說道:“今夜就也算了,可如果明日還不見好,還是要請大夫。”
馮喬哼唧哼唧的朝著絨毯里鉆了鉆,露出個后腦勺表示了抗議。
馮蘄州被馮喬孩子氣的舉動逗得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嬌氣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