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禁衛大將軍沈奇率虎禁衛在刑部外維持秩序,忠義侯方無適率龍禁衛在刑部衙門內保護。
梁心銘進去,發現濟濟一堂:
靖康帝坐在公案正中,左邊是大理寺正卿林平,右邊是刑部右侍郎龐真;左下首是京都知府謝耀輝,右下手坐著左相嚴暮陽和右相崔淵、右都御史林鈺林。
說是御審,并非皇帝親審,只是監審。
皇帝乃天下之主,掌管國家大事,并不一定擅長這類具體政務程序,審案還是交給內行人才妥當。
所以,靖康帝命林平主審,自己監審;又命龐真和林鈺林也參加,如同三司會審;因謝耀輝請命為副主審官,說要學習并歷練自己,皇帝也準了。
梁心銘看得心抽抽——
這陣仗也太隆重了!
眾人看著梁心銘和王亨并肩走上堂來,心情很微妙:這兩個人是大靖目前最炙手可熱的年輕才俊,審別人那是犀利果斷,眼下作為被告上堂,等于夫妻聯手。
林平心情很緊張,生恐審問時出了錯,被王亨或者梁心銘反詰住了,難堪丟臉;謝耀輝則滿眼興奮——這絕對是個挑戰,他毛遂自薦,可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當下,梁心銘和王亨見駕。
靖康帝打量梁心銘,見她臉色還好,不像那日在宮中蒼白柔弱,心情莫名好了不少,揮手叫起,又體恤她懷了身子,特命她坐下侯審,連王亨也賜坐。
梁心銘坐下,皇帝命開始。
林平便喝道:“傳原告上堂。”
須臾,衙役帶著童世貴上堂。
梁心銘一看這人,記得!
華陽鎮就那么大,她和王亨讀書之余在鎮子里逛,差不多的街坊鄰居都混了個臉熟,這童鄉紳便是在茶樓聽書時見過的,長得圓頭肥臉、紅光滿面,很典型的土財主形象,眼下看著,竟沒多大變化,連皺紋都沒添一條。
王亨不爽,犀利地瞅著老家伙。
童世貴無法忽略這充滿怨念的目光,看過來,立即認出王亨和梁心銘,見兩人氣度非凡,不由心一慌,竟忘了給皇上磕頭,干笑招呼道:“王少爺,少奶奶。”
林平喝道:“大膽!還不見過皇上!”
童世貴一哆嗦,撲通跪下就磕頭。
林平見狀皺眉,這膽量,怎敢來告梁心銘?
他例行問過姓名年紀等語,話鋒一轉,突然問道:“童世貴,你的庶女翠兒被嫡母趕出家門,你當年為何不問她死活?因何過了這么多年,忽然告梁大人害了她?”
童世貴便哭了,說道:“何曾沒找過?沒找到啊大人。小人命不好,娶了歹毒的妻,她背著小人干這事,已經遭報應了,病死了。小人知道翠兒被趕出去了,想著家丑不可外揚,想著悄沒聲的讓人找到接回來就好了。誰知找遍了華陽鎮也沒找到。小人還抱萬一的心思,以為她離開華陽鎮了。小人在菩薩跟前早晚上香,求菩薩保佑翠兒平安。沒成想,那天來了一位姓吳的…”這便扯出吳子奎了。
因為吳子奎的插入,童世貴懷疑女兒被虎吃了,而王家的大少奶奶卻逃走了,這才追查當年的事。
接著,童家兩名仆婦上堂作證,說看見王大奶奶和翠兒接觸,還給她銀子,翠兒后來躲到山里去了。
梁心銘看向王亨,不用說話,王亨也明白她眼神表達的意思:怎么有這么無恥的小人呢!
還早晚在菩薩面前上香?
菩薩聽見了要踹死你!
堂上的都是人精,宦海里打滾了多少年的人,童世貴那點小把戲無人理會,林平命傳吳子葵上堂。
故人相見,心境也大變。
吳子奎滿面風霜,形同老翁,被問及為何要告梁心銘時,先重述一遍吳繁說親眼看見老虎將林馨兒拖出來吃了的經過,并毫不掩飾自己的仇恨,堅決道:“草民落到如此地步,乃罪有應得;草民兒子身死,也是罪有應得;孟遠翔一家身死,亦是罪有應得;梁心銘女扮男裝犯下欺君大罪,獲得皇上赦免,草民亦不敢置喙,然,梁心銘李代桃僵金蟬脫殼,卻不接受律法懲治,草民決不能心服!”
所以,他一回來就去華陽鎮查這事。
所以,他拼死也要上告梁心銘。
因為,他現在是光腳不怕穿鞋的!
從他平靜的語氣內,梁心銘感受到他刻骨的仇恨。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童世貴,為何與落魄無依的吳子奎聯手,為那恐怕早就被他忘記的庶女翠兒出頭呢?
林平問:“吳子奎,你可有證據證明吳繁確曾對你說過那些話,而不是你誣告梁大人杜撰的?”
吳子奎很干脆道:“沒有。”
不等林平說話,他緊跟著又道:“但草民已經提供了佐證,就是童世貴的證詞。梁大人若真問心無愧,可敢用肚里的孩子發誓,她沒有利用翠兒金蟬脫殼?”
這說效仿王亨審孟清泉。
林平一愣。
眾人皆愣住。
王亨雙眼射出凜然寒光。
“不準!”
一聲斷喝傳來。
眾人循聲一看,卻是謝耀輝喝出的。
林平忍住心中異樣,問謝耀輝道:“謝大人有何高見?”
謝耀輝先起身,先對皇上告了罪,又向林平等人道:“下官班門弄斧了。”然后才轉向吳子奎,把臉一沉。
他喝道:“當日王大人審孟清泉,因為其母吳氏已經招認了謀害王大奶奶的罪行,孟清泉也難逃嫌疑;其二,王大人不僅是主審官,還是王大奶奶的夫君,因此兩點,有權令孟清泉發誓證清白。今日,你是原告,且犯有前科,是否誣告梁大人還有待查證,有什么資格讓梁大人發誓?讓她用肚里胎兒發誓,更是歹毒荒謬,故而不準!”
一番義正言辭的話,擲地有聲。
靖康帝點頭道:“這話有理!”
林平便道:“帶吳子葵下堂!”..
吳子奎不甘地被帶了下去。
謝耀輝這才坐下,繼續聽審。
梁心銘和王亨對視,覺得這人果然有能力,這反應就比林平要快,且花了大工夫研究王亨審過的案子,借用案情細節信手拈來,仿佛他曾經經歷過一樣。
林平把目光轉向梁心銘這邊來了,問:“二位大人,對吳子奎和童世貴所告,可有異議?”
王亨斬截道:“當然有!”
林平道:“請大人講來。”
王亨道:“童世貴嫡妻虐待庶女,童世貴也難逃其責,他根本未對翠兒母女盡過一點責任。本官現有證人證明:童世貴從未將翠兒母女當人看。本官懷疑,他替翠兒出頭是受人指使,誣告梁心銘,用心險惡。請皇上和各位大人明察!”他一番話將焦點拉扯到誣告上來,避實就虛,避開了對馨兒金蟬脫殼的審問,不愧是行家。
林平忙道:“傳證人上堂。”
外面,王家人早準備好了,立即送證人上堂,梁心銘見了不禁一怔,怎么是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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