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梁心銘以為他會說“你想多了”時,他也低聲道:“咱們小心些。又不是當年,年紀小,不懂事。現在咱們一個是刑部尚書,一個是左都御史兼任京都知府,還怕他們?放心,晚上我回去試探試探他。”
梁心銘:“…”
她想王諫若聽見王亨這話,恐怕要氣暈——兒子和媳婦稱“咱們”,他當爹的成了外人了。
她低聲叮囑道:“說話小心些。”一面叫趙子儀和苗正弘進來,剛才兩丫鬟進來,他們避嫌到別屋去了,趙子儀順便向苗正弘打聽京都地下幫派勢力。
兩人進來,梁心銘示意他們坐下。
王亨先問苗正弘:“這些市井幫派勢力你都熟悉?”
苗正弘搖頭道:“咱們家怎么可能跟這種人有來往,大爺若是要用到他們,屬下可以安排人聯絡。”
王亨便看向梁心銘,“青云如何打算的?”
梁心銘正容道:“學生懷疑白虎王府與這些地下幫派勢力有勾結。他們慣會利用這些隱形勢力。——恩師可還記得青華寺的和尚?江南各大寺廟都被他們占據了。”
王亨點頭道:“青云是說,林家控制了京城市井間的幫派勢力,并為他們所用?”
梁心銘點頭道:“正是。”說罷轉向趙子儀道:“趙護衛,上次我同你分析過胖胖的家人被擄一事,你就從這件事開始查起,請苗先生幫忙,找出背后的勢力,再來回本官。到時候我們順藤摸瓜,抓住白虎王。”
趙子儀道:“屬下明白了。”
梁心銘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舉起一只手道:“本官要將京城各賭坊、秦樓楚館、商鋪行館徹底清洗一遍,管他黑道白道、地痞幫派,都要馴服了,做個名副其實的京都父母官,而不是夾心餅!”說到“馴服”時握緊了拳頭。
趙子儀立即起身,抱拳道:“屬下遵命!”
苗正弘被梁心銘的氣勢震住,也急忙起身道:“請梁大人放心,學生定會全力配合趙護衛。”他是舉人出身,故而自稱“學生”,在王諫父子面前才稱“屬下”。
梁心銘示意他們坐下,繼續商量。
王亨蹙眉自語道:“林嘯天為何冒險滯留京城?難不成他還想刺殺皇上,這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梁心銘笑道:“他倒不敢刺殺皇上,而是另有打算。”
王亨奇道:“青云猜出來了?”
梁心銘反問他:“恩師想不到?”
王亨見她考自己,豈肯認輸,忙擰眉思索。
趙子儀也沉下心思索緣故。
“啪!”一聲響,嚇了梁心銘一跳,就見王亨拍桌笑道:“本官明白了:他是想劫囚,救出林子程!”
趙子儀也想明白了,點頭道:“他想劫囚!”
從兵家的角度看,白虎王這是想出其不意。
趙寅派幾萬人押送藏寶和俘虜回京,一路都是守衛森嚴,若在半道攔截,人少了根本劫不出來。等到了京城,官兵必然會松懈許多。最重要一點是:在熱鬧的市井,官兵無法放開手腳使用震天雷等利器轟炸,總不能將民宅商鋪都給炸了是不是?這便給了反賊可趁之機。他們是無所顧忌的,只要能救出世子,他們敢不惜一切代價!
趙子儀道:“若被他聯絡了地下幫派勢力,事先準備充分,一旦得手立即改裝出城,很可能成功。”
王亨點頭道:“果然是白虎王,好戰,好斗,敢斗!”
梁心銘道:“既知他企圖,便要破了他的計劃…”
當下,她便和王亨、趙子儀商議起來。苗正弘也參與了。他跟著王諫做了多年幕僚,向來行事謹慎穩重,今見這幾個年輕人大膽果斷,也被勾起熱血。
商議定,由趙子儀和苗正弘去安排。
梁心銘和王亨再去前面大堂,和公孫羽審理左相一案。
她經歷過牛將軍滅門案,一案牽連無數地方官員,然這也比不上左相倒臺牽連的官員多,左端陽勢力可見一斑,想一兩天就結案,那是不可能的。
升堂后,先宣讀皇上圣旨。
左家大廈傾覆,抄家滅族!
左老夫人聽說左端陽撞柱身亡,當場暈倒,這次再也沒有醒過來,虎禁衛又沖進來抄家,瞬間大亂。
左秋生也已被王誠拿住把柄,被奉州按察使司問罪,因那時左相還在,不敢處置他,便押解進京受審。剛進京便聽說左相死、左家滅族兇信,頓時吐血而暈。
梁心銘正在宣第二道旨意,是關于張世子妃黃氏的,這道旨意宣讀后,黃氏就不是世子妃了。
黃氏聽完圣旨,滿臉不可置信,拼命搖頭道:“不!他不能這樣對我!既然世子無罪,我也無罪,誠王是左相害死的,為何還要休棄我?大人,這是怎么回事?”
梁心銘道:“這是皇上的旨意。”
她并不想多解釋,這個結果不是她判決的,是玄武王親自求的皇上,是張家不肯要這個媳婦。
黃氏又看向王亨,她認得王亨。
王亨更不便插嘴,一言不發。
黃氏道:“是你,對不對?是王家在其中作梗對不對?”
王亨喝道:“休要攀扯,是玄武王在御前求的皇上!”
黃氏痛恨道:“不!我不相信!一定是你,是王家,為了讓你妹妹嫁入王府做世子妃,才慫恿張家休棄我!哈哈,什么玉面閻羅梁心銘,還不是你王家的人。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正好張家要謀反,要聯姻王家,一拍即合…”
梁心銘皺眉:這番話可謂狠毒,王家本就忌諱,現在更不會將王曉雪許給張伯遠了。
她感到王亨的憤怒,輕聲道:“莫理會她。”
王亨正要發作,聞言按捺下去。
梁心銘靜靜地看著黃氏,看著她口不擇言地辱罵張家和王家,并不叫人制止,等她喘氣的工夫才輕聲道:“本官終于明白了,為何誠王愛上的不是你。”
黃氏頓時戛然而止,滿眼錯愕。
梁心銘再道:“本官也明白了,為何張世子也不喜歡你,這么多年你都沒能打動他。”
她的話擊中黃氏要害。
黃氏面如死灰,嘴唇顫抖。
梁心銘喝道:“帶下去!”
三司會審并沒有連夜奮戰,傍晚就落衙了。
梁心銘累的很,在王亨陪同下回到府衙后宅。一進后園,便被煥然一新的氣象所吸引,心情雀躍起來。宅子翻修的很好,看出下了大工夫的,園子富有江南園林特色,精致優雅。她看了王亨一眼,笑道:“不錯。”
王亨見她開心,也開心道:“進去看看再說。大面上是不錯,屋里的布置還要看你的喜好。他們又不知你什么喜好,難免弄得不合心意。趁著天還沒黑,咱們瞧瞧怎么樣,若不好及時調整;缺什么,趕早讓人送來。”
梁心銘道:“還是恩師考慮周到。”
王亨笑吟吟地瞟了她一眼,覺得這聲“恩師”比往常不同,怎么那么的悅耳呢。
一時踏入上房,溫暖氣息撲面而來。
也許是春天快要來了,作者碼的字都暖洋洋的帶著溫暖的氣息,親們感覺到沒有?(__)繼續求二月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