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錢淺并不知道,自己即將被當面求婚。她當時正與姬重璟坐在一處吃魚,兩人一邊吃,一邊商量著關于以后的事。
曹氏將要入太廟,皇上大約不打算讓她再出來了,曹家算是完了。對于自己那個野心勃勃的親生母親,姬重璟并不是毫無感情,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責任在哪里,鎮守邊關才是他最重要的使命。
皇上的態度非常明確,就是讓姬重璟選擇,若他繼續手握兵權鎮守邊關,就必須與曹家做切割。若他想要保住曹氏,那就老老實實娶皇上指定的人選做王妃,這代表他同意讓皇上的人插手云王府的事務,先將王府后院的控制權交出去,架空曹氏的權利。姬重璟分析,若是他繼續選擇保下曹氏,皇上的下一步,應當就是分權和削弱兵權。
“無論有沒有你,我都不會接受皇上賜婚,”姬重璟這樣告訴錢淺:“若是沒有你,我興許會斟酌著提出一個讓他和我都能放心的人選,最好是出身于家世不太高的清流孤臣家中。”
“家世不太高,清流孤臣,說的不是姚若云嘛!”7788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忍不住開口:“原劇情里這倆人結婚是因為真愛嘛!怎么聽起來怪怪的。會不會是交易,姬重璟需要個出身不高的媳婦,姚若云需要有人庇護著繼續行醫。”
“難說。”錢淺答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原劇情中兩人的結合十分符合現實利益。姬重璟這里不必說,而姚若云,就我目前對她的了解,這姑娘真的很有職業理想,能夠繼續行醫對她來說非常重要,興許真的會因為這個把自己嫁了也說不定。畢竟這年代,女大夫的確沒什么生存空間。”
“想什么呢,”姬重璟從魚背上挖下一塊完整的肉,仔細挑了刺放到錢淺碗里:“難不成因為我說要娶孤臣家的女兒吃醋了?”
“是是是!”錢淺將魚肉塞進嘴里,朝姬重璟翻了個大白眼:“寧王大人英明神武玉樹臨風,滿朝世家女都惦記呢,我吃醋,很吃醋,行了吧?”
“你有什么可吃醋的,我說的是,若是沒有你,興許我真會這樣做,為了讓皇上放下心。”姬重璟笑著又將另一塊魚肉放到錢淺碗里:“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求,寧王府有你一人足矣。”
“但我覺得,”錢淺撇撇嘴:“皇上會允你娶個出身不高的世家女,卻不會允許你娶個江湖出身的普通女人,你畢竟還是王族,嫁娶還是要講究些的。”
“給你尋個合適的出身就好,”姬重璟一臉不在乎的模樣:“皇上不會細究你的身份,表面上能過得去就好。實際上,我若娶個毫無背景的女子,他興許還更高興,只是王族嫁娶的確有些講究,若是不做些表面功夫,旁的不說,怕是禮部和太常寺那些文官都會揪著不放。”
“這些我當然清楚。”錢淺點點頭:“你母親那邊…”
“若我想要安安穩穩的守邊,必不能與曹家有過多牽扯。”姬重璟微微嘆了口氣:“她入太廟之事已無任何轉圜余地,我怕是連親自送她進京都不可能。過幾日我帶你回一趟云嵐王府,給她磕個頭,算是告別吧。我們成親,她定然是不能回來的。”
“嗯!”錢淺垂著眼眸點點頭:“我已經給我爹寫信了,他沒回信,剩下的事,等他來了再說吧。不過,就算是以后,你想把我關在王府后院也是不成的,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你上戰場,我也是要一起的。”
“知道。”姬重璟盯著錢淺半晌之后才點點頭:“推己及人,我也是見不得你獨自上戰場的。”
錢淺和姬重璟這邊安安心心吃飯喝茶,聊一聊未來計劃,兩人心情都還算不錯,好不容易出一趟大營,兩人商量了,決定吃飽了閑逛一會兒再回去。
之后…之后錢淺就再一次感嘆,這位面的世界意識在某種程度上還真是固執的一批,男主和女主真的是超級超級有緣分啊!!逛個街都能碰到!
“小寶!寧王爺!”姚若云看到錢淺,立刻靠了過來,她先向錢淺打了招呼,后來才看到跟在錢淺身后的姬重璟,趕忙匆匆忙忙行禮。
大約是為了方便,姚若云雖然已經退伍,但依舊沒換回女裝,一身青衣小帽,倒像是個尋常的瘦弱書生,只不過她雖然還在用藥水涂黃臉,但并沒有再用軟木塞改臉型,簡簡單單一點改變,就讓她看上去比在軍中時漂亮了不少。
姬重璟與姚若云原本就算不上熟悉,這一點點的改變倒讓姬重璟反應了一下,隔了兩秒才想起來,這不就是姚大人那個女扮男裝從軍的女兒嘛!不是與他家小寶見過面之后回去了嗎?怎么還在街上亂逛。
“姚哥哥,”錢淺朝著一身男裝的姚若云笑嘻嘻的打招呼:“怎么還沒回驛館?我還以為你和姚世伯直接回去了。”
“附近有個挺大的藥鋪,我去看了一眼,”姚若云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扯錢淺的衣袖似的,但是最終還是將手縮了回去:“小寶,我有幾句話想問你,你現在方便嗎?”
“你說。”錢淺立刻點點頭。但姚若云并未第一時間開口,錢淺看到姚若云抬眼瞟了姬重璟一眼,立刻有些心領神會姚若云是想要私下里跟她說什么。
于是錢淺也抬起頭,詢問的望了姬重璟一眼。姬重璟表面上倒是一片平靜的模樣,并沒有開口,但不知怎地,錢淺就覺得他那眼神怪怪的,似乎挺委屈的模樣。于是錢淺忍著笑回過頭,朝姚若云說道:“姚哥哥,你直說就好,當著王爺的面,沒什么不好說的。”
“可…可我…”姚若云的頭低了下去,她沉默了兩秒,似乎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氣,但卻將頭埋得更低,聲音小小的問了一句:“小寶,我…我是想問問,你…你喜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