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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小鬟嬌

熊貓書庫    折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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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是走動起來了。”喜鵲笑道,手里的青繩翻了個花樣,套在了阿蒲手上。

  阿蒲抿著嘴笑了笑,也不說話,又細又白的手指不知怎么一翻,那青繩便又換出個新花樣來,復又交予了喜鵲。

  秦素注意到,阿蒲似是不大喜歡說話,自進了馬車至今,除了一開始的請安之語,她一字都未說過。

  許是秦素打量她的眼神過于專注了些,俞氏不知怎么便發現了,便笑著解釋地道:“阿蒲自小不愛說話,其實是個很聰敏的孩子。”一面說著,一面便向阿蒲慈愛地笑了笑,又順手替秦彥柔理順了發髻,動作極為輕柔。

  無論俞氏還是阿蒲,秦素前世對她們幾乎沒什么印象,因此,聽了俞氏的話,她便笑著點了點頭,輕聲道:“阿蒲長得很好看。”

  孩子式的評價,帶了幾分天真。

  阿蒲聽了,雙頰上便飛起了兩朵紅云,羞赧地垂下了頭,語聲細細地道:“謝謝六娘子夸贊。”

  脆生生的語聲,似黃鶯出谷、燕輕啼,十分的好聽。

  秦素便又笑道:“阿蒲說話真好聽,像鳥兒叫一樣。”

  阿蒲被夸得越發靦腆起來,手里的花繩也忘了翻,只顧著臉紅低頭。

  俞氏禁不住笑了起來,抬手向秦素的丫髻間撫了撫,笑道:“真是孩子話。”又轉向阿蒲道:“你也別害羞,繼續頑罷。”

  無論對喜鵲還是對秦彥雅,俞氏的態度都極為溫和,幾乎叫人分不出主仆來,可她的舉止卻又帶著一種典雅莊重,那溫和便也有了種特別的暖意,極易讓人心生親近。

  見阿蒲神態可人,秦素便又問俞氏道:“大伯母,阿蒲的蒲,和蒲草的蒲是同一個字么?”

  俞氏聞言微怔了一下,方點頭道:“正是此字。”

  秦素便點了點頭,細聲道:“我如今正向二姊學字,這個蒲字是才識得的。二姊說,蒲草柔軟卻又不失堅韌,時常被用來形容女子。”

  俞氏聽了這話,便溫柔地笑了笑,頷首道:“二娘這話說得極是。”

  一旁的秦彥雅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便笑著插言道:“阿蒲的這個蒲字,其實卻非蒲草之意,而是指的蒲團呢。”

  “咦?蒲團?”秦彥柔語聲糯糯地插了嘴,復又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秦彥雅:“長姊,蒲團是不是就是母親敬佛時墊在膝下的那種草墊呀?”

  秦彥雅便摸了摸她細柔的頭發,笑道:“我的七妹妹真聰明,說的一點無錯,這蒲團正是敬佛時所墊之物。”

  居然以蒲團的蒲字給一個小鬟命名。

  秦素微覺訝然。

  佛道皆含大機緣,一般來說,士族子弟多有以佛道之語取名的,倒鮮少聽聞還有人拿它還給仆役取名字。

  “原來阿蒲是個圓圓的蒲團呢。”秦彥柔拍手說道,又捂著嘴笑個不停。

  阿蒲的臉一直就紅著,似是極不習慣被人談論,此時連耳根都紅透了。

  俞氏見了,面上便露出一抹憐愛的神情來。

  她端起手邊的茶盞淺啜了一口茶,方柔聲說道:“阿蒲這孩子,卻是與佛有緣的。當年我帶著小雅去白馬寺靜修,便是在佛堂的蒲團上揀到了她。那時候她也才滿周歲,生得白凈又秀氣,不哭不鬧地躺在蒲團上,睜著眼睛看人,極可人疼。說來也巧,那時小雅正生了病,誰想我一揀著阿蒲,小雅的病便好了。寺里的住持便說她與小雅有緣,我瞧著她也覺可心,便將她取名叫做阿蒲。后來我回了府,便將她予了太君姑。這孩子也自聰敏恭順,自去了太君姑身邊后,太君姑也一直安安樂樂的,說不得便是她身上的佛緣帶來的好運道呢。”

  “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故事。”秦素點了點頭,又好奇地打量著阿蒲,并未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般奇聞,任誰聽了都會好奇起來的,便如一旁的秦彥柔,已經驚得張開了小嘴巴,連漏風的門牙也忘了去遮。

  秦素前世從沒聽過這段掌故。

  不過,這也并不奇怪。前世時,她拼死拼活地擠上了林氏那輛車,一路上都在討好嫡母,哪里顧得上什么阿蒲阿草的。此際聽聞此事,她確實非常驚訝。

  阿蒲紅著臉,局促地垂下了頭,羞得都忘了去接喜鵲手里的花繩。

  “罷了,母親可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也看不成花繩了。”秦彥雅適時地笑道,又向阿蒲指了指:“您看,阿蒲的臉都快紅到腳底去了。”

  此言一出,眾人又笑了起來,俞氏便笑道:“你們且頑你們的,聽我說這些可是無趣得緊。”

  阿蒲與喜鵲應了聲是,仍舊去翻花繩,秦彥雅等人仍是圍在一旁看,偶爾說笑幾句。這一路講談不息,氣氛融洽,倒也不覺路途冗長。

  馬車只在中午路過一座小縣時停了半個時辰,用了午食并松散片刻,接下來又是馬不停蹄,直到天邊鋪滿了緋紅的晚霞,秦府車隊才在一所極大的驛棧——陽中驛站——停了下來。

  秦素下得車來,透過長長的冪籬四處打量。

  金紅色的夕陽撒落在大地上,官道兩旁綠樹成蔭、草色如碧,綠毯一般鋪向遠方。再將視線放遠,可見遠處有村舍冒起的炊煙,于青枝翠葉間裊裊升空,幾可連云。

  秦素將視線收回來,往驛站的方向的看去。

  驛站分作了前后兩進,第一進乃是建成半圓形的圍樓,起了有兩層高,中間的大堂乃是酒樓,據說里頭的風雞與醬鴨都挺有名。除酒樓之外,圍樓剩下的地方便皆建成了客房,數量頗多。而第二進則是單獨的院落,一般庶族是住不起的。

  秦素將視線往旁邊掃了掃,便見圍樓旁的空地上,整齊地停靠著大批車馬,每輛車的車門上都印了族徽,卻是程家與崔家。

  秦素下意識地想要去摸衣袖。

  她的衣袖中,藏了兩包藥粉。

  今天晚上,將有一種更為厲害的藥粉,灑在驛站的每一個水缸中。而陽中驛站失竊案,亦將于今晚準時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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