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江男是第一次來姑姑家,很給面子的,進門就來了這么一句驚嘆。
不過,她也確實是驚訝了。
這可是九九年吶,看起來雖然俗了點兒,但是房子大啊,還看起來有九十年代的富。
她那新房子裝修基調主要是走中產路線,這位龔叔叔家,充斥著滿滿的爆發戶氣質。
歐式沙發,紅木家具,紅木餐桌,紅木地板,紅木酒柜,她懷疑樓梯都得是紅木的。
花紋復雜的大花瓶擺在玄關上,以她這不懂真假的俗人來看,不知道的得以為是前清的呢。
電視旁邊是組合音響,那音響,那么高,看到喇叭,就能讓她聯想看電影時發出的低音炮。
俗,忒俗,俗不可耐。
這是趁多少錢啊?這個張揚,她家和這一對比,我天,要低調死了。
不行,趕明讓老爸再買套新房子,就按怎么富怎么裝修來。
祥嫂將飯菜端上桌,碟子盤子勺子一一擺在桌子上,餐廳廚房兩面折騰,還客氣有禮的對江男笑笑,江男有些不自然的坐在沙發上扭頭看向她姑。
她姑此時將警服一脫,隨手扔沙發上,然后將頭發一松,輕輕一挽,江男瞧著怎么也有點兒貴氣范兒了呢。
真是環境改變人哈。
要是讓她姑進屋就上炕,哪怕還是這個姿勢,那也給人感覺是凍的,冷了,在炕頭上要縮成小老太太。
麗麗姐介紹道:“小星星,這是男男姐,大舅家的。”
江男瞪眼小男孩,她笑了笑,十分友好的先打招呼,夸獎道:“你跟你爸長得真像。”
“你見過我爸?”
“當然。”
然后孫麗就跟小星星顯擺道:“知道你們學校的領操員嗎?”
“知道啊,高年級的哥哥領操。”
“嘿嘿,你男男姐是我們高中課間操的領操員。”
江男臉一紅,她真是搞不懂,她厲害的地方那么多,表姐怎么就愛單拿她這點說事兒。
這事兒吧,說來話長,她們高中不是愛搞形式主義嗎?每年都是在高一和高三選一位領操員,有點兒像一頭一尾交接班似的。
她也鬧不明白是因為啥,可能是怕自己頸椎腰椎出問題,做操很認真?莫名其妙的就被體育老師發了白手套,讓她上主席臺領操。
所以表姐在第二天課間操時間,聽校長啰嗦完,就看到她從隊伍里戴著白手套跑到臺上時,據說當時都忘了怎么擺動作了。
后來又聽說她拒絕了學校的廣播站站長那活,拒絕了當學校的督察值周隊隊長,反正拒絕的挺多吧,據說她被高二生是這么夸的:“江男啊,江男是能打架斗毆的女生里學習最好的。”
聽聽,以上這些,表姐都沒怎么表示驚訝,也沒夸她。
唯獨拿領操這活,當成了本年度最羨慕表妹的說辭,逢人就問:“大舅媽,你知道男男領操嗎?大舅…姥爺…”
搞的現在,全家都知道了。
哈哈哈,她老爸也誤會了,硬是認為:他生的大閨女成了鼎鼎有名極其厲害最漂亮的校花了,其實,嗯,還得再減肥二十斤。
吃飯時,江男、小星星,孫麗,他們仨一直有說有笑來著,江源芳看著這仨孩子,摸摸肚子里兩個月多點兒的小娃娃,也笑的眉眼彎彎。
一邊給江男夾菜,一邊嘮叨道:“你說你爸,這一天忙的,你爺爺都免費為駕校服務去了,我今天去,看他在那打掃衛生呢,教室里坐的全是人。”
“嗯,沒想到學員這么多,沒辦法啊,這回又給他送來一百多名退伍兵,外加工作人員會計什么的,僅工作人員就二百多人小三百,他能不忙嘛,啥事都找他,估計后續還得招人。”
江源芳端著飯碗嘆氣:“唉,買賣大了也操心,我看你媽那貨賣的也挺好,那小售貨員都穿上新衣服了。”
“那叫打樣。”
“嗯,我讓你媽來,她說得去趟你姥爺家,好幾天沒去了,男男吶,你爸你媽他們…”
江男趕緊打岔:“姑,龔叔叔呢,他走多長時間了?”
“唉,誰知道呢,走時候說,二十來天就回,這都一個多月了,打電話就說啥事沒有。”
此時北方邊境小城市,某遺棄工廠的頂樓上。
龔海成走時穿的是夾克衫,可他現在卻已經裹上棉襖了,他的身邊站著十幾個人。
“貨呢。”龔海成點了顆煙,就這么云淡風輕地問道。
但實際上,被綁在木樁子上的人,心里卻涼到了極點。
他沒想到,自己背叛龔海成,只是給提供貨物地點,之前做的那么隱蔽,居然能這么輕易被查出來。
他求饒道:“成哥,我錯了,我是被逼的。”
“被誰逼的,嗯?”
“是…可我不能說。”
龔海成斜唇笑了下,就有兩個兄弟走到木樁前,將活動的木樁放下,周圍立刻想起男人凄厲的叫聲。
不拿刀捅人,不動人,龔海成選擇給人綁在樁子上,往下一放,連人帶木樁全部橫在樓外,和在空中飛沒兩樣,只是綁在那里,直接望著下面的一切,不能動而已。
男人心理防線崩塌:“啊!!!”
有兄弟拍著男人的臉提醒道:“你特么給我輕點扭,麻繩不結實,要是想死,我直接給你松開繩子就完了唄,喊什么喊。”
不結實?一旦沒勒住他,那就是掉下去摔死的下場。
男人徹底堅持不住了,急切喊道:“成哥,我說,我說!你放我下來!”
“誰?”
“坤哥,他最近收了幾個朝鮮來的,那幾個人殺人放火不眨眼,他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我也確實怕他,上回在老毛子那頭的賭場,他搶我錢,不止搶我的,你打聽打聽,也搶了咱好多道上的,他花錢如流水還不要命,不給錢要剁掉我、我下面的小兄弟,讓我找不了女人,我就…成哥,我錯了,我不是真想背叛你。”
龔海成挑了挑眉,坤子,行。
在他看來,這就不是十幾萬的事,是搶完一回,發現他是個孬種,那下回就得接著搶他的貨,必須干他。
同一時間,在姑姑家吃完飯的江男,她也沒回家呢,又陪著江源芳和孫麗、小星星,他們幾個打車來到了龔海成的皮草店。
姑姑說,是龔叔叔手下打電話,到一個月了,得給加工廠的工人們開工資,讓姑姑辛苦一趟去坐陣,說是龔叔叔讓的。
這不嘛,江男一想,順道陪著來看看吧,都沒認過門,管咋地,從今往后那也是姑夫了。
可是等江男走進這皮草店,她臉色就有點兒不對了。
這么大的店,就是怎么干,好像賣皮草在東北,也不至于干賠本,十幾年后連聽說都沒聽說過吧?
而且比后世的皮草店規模還大,但是后來這店就沒有。
倒是這地方…
江男開始拍腦門回憶,怎么感覺這么熟,這地點好像是個飯店,她來過,呃?
她仰頭看著棚頂一愣,這不就是她那嫁了個有錢人的同事,一嫁過去就開好車,同事們總拿她和這女同事對比好命不好命那位,她的丈夫開的嘛。
是誰告訴她來著?說那同事的丈夫家里特有錢,是個富二代。
有錢到什么程度,飯店房子都是自家的,不是租的,有錢到,叔叔家里的孩子曾經被綁架過,綁…
撕、撕、撕票了。
江男感覺自己汗毛都立起來了,她嗖的回頭,直勾勾看著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