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為誰?
聽到古城地宮里,一直裝死的人屠子,不再裝死,大發雄威,把進到里面的人,全都一把屠盡的時候,魔靈沒心情為丁岐山高興,顯得異常沉默!
“…你到底怎么啦?”
丁岐山為自己慶幸,吧啦吧啦兩天后,終于發現某個趴在他身上的人,到現在一句高興話都沒跟他說。
“我死里逃生一場,你現在是什么意思?”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只差半天功夫,沒進成古城地宮,卻等于與死神擦肩而過,這么值得高興,值得慶賀的事,這人死氣沉沉,好像他死了一般的難過樣子,肯定不是因為他。
丁岐山很生氣,五十多年了,雖然與魔靈只是搭伙過日子,可他不相信,憑他的魅力,這人對自己真沒一點感情。
“我在想…”
魔靈幻兒知道這人小性又犯了,心雖疲憊,卻知道她現在離不得他,只能打疊起精神,“我在想,人屠子這樣做,冥厄、混天他們只怕也要來死沙漠了。”
魔主?
丁岐山滯了滯。
“…那我們現在就走嗎?”
雖然魔靈幻兒沒什么本事了,可如果真遇到危險的時候,她還是能用魔棧道幫自己逃命的。
有她在的一天,自己就等于多了一條性命,怎么能丟?
更何況,萬一她被那些魔主們發現,再帶累了自己,可就太劃不來了。
“…走吧!”
沉默一會后,魔靈幻兒在心里悄悄嘆了一口氣。
她努力了這么多年,殫精竭慮了這么多年,在就要成功的時候,卻差了那么點運道,一再在某人身上栽跟頭。
那跟頭栽得,已經把她僅剩的神秘,給禿嚕得一絲不剩。
那些曾經在自己面前,一幅好兄弟樣的混天冥厄幾個,也拽起了魔主的派頭…
好不甘心啊!
明明她就在魔域,明明…
她不能去看他,還得跟一個什么都不是,只會算計的小人周旋!
真是好累啊!
人屠子也累了吧?
他已經不再堅持。
自己…又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這一刻,魔靈幻兒從里到外,都充滿了挫敗感!
她的大王,她的男人,又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當她和獨枯也不再堅持的時候,他…還有希望嗎?
“魔門地域各宗,這段時間,一定會謹守門戶,甚至為了與道門相抗,把所有散修集中到宗門也未可知。”
她努力震奮精神,“如果你不想被人發現不對,我們就接著去道門,去…找那個死丫頭。”
丁岐山斜了她一眼,悶不作聲,往前走了好長一截后,才輕聲問道:“大王是誰?是被一群仙人算計,早就隕落的活支煞王嗎?
魔靈身體一僵,“什…什么大王?”
丁岐冊嘴角抽了一下,到這個時候,還想跟他打馬虎眼?
“那天,你迷迷糊糊的,喊我大王。”
魔靈:“…”
她有迷迷糊糊的時候嗎?
眉頭擰成結的時候,更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助他成就元嬰,教他采補之術,結果,這人果然把一些手段,不著痕跡地用在她身上了。
“…女人做那事時,喊出來的話,你也相信嗎?”
她很快嗤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睥睨坊市李坊主的夫人,跟你玩得非常厲害,你們大王啊王后啊,小生啊小姐啊,什么都玩過。
我…那日只是好奇一下,喊出來罷了。”
好奇喊出來?
“你要真這樣說,我也確實沒辦法。”丁岐山心里氣得發疼,“不過,魔域那位活支煞王,是不是沒死?”
怎么可能?
魔靈對身邊這個人,越來越忌憚。因為忌憚他,她反而更想念那位大王,“王?你也說他是王了,身為王者,身為那些魔主們,都要喊聲大哥的活支煞王,你以為是那么容易死的嗎?”
果然沒死。
丁岐山在心里捏緊了拳頭,“那他現在何處?上古大戰未久,不管魔域還是道門,可都再無他的一點蹤跡。”
魔靈幻兒的眉頭擰了起來,“他受傷了。”
丁岐山生氣,什么樣的傷,能讓那位活支煞王,生生的永不出來?
“你的修行,也是一步步得來的,想來也知道,煉氣修士受傷,與筑基修士受傷,所要休養的時間不一樣吧?”
丁岐山默了默。
“活支煞王是個非常厲害的人,所以,他才能在魔域那些魔主面前,以王為稱。”
魔靈知道這代的幽泉之主,是個猜疑心甚重的人,“很多很多年前,他在自我封印前,親手鍛造了與魔門光明法寶相抗的各魔寶。我…我得他之惠,答應他,會把所有持光明法寶的道門修士,全送到他前面。”
丁岐山駭然,他的幽泉居然是那位煞王所煉,這怎么可能?
“光明法寶,生來便有能蕩化一切污濁之氣的本事。”魔靈萬分希望丁岐山能主動配合她,“煞王在很多很多年前,被一個道門修士陰了。他的三魂七魄,被什么魂靈堵缺陣盯上了,每天都會少上比發絲還小上十倍的那么一毛毛。”
丁岐山眉頭擰了一下。
“…這世上,就算有人天天注意自己的神識,也絕不會想到,少一縷比頭發絲還小上十倍的一毛毛,于他自己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待他真正發現不對時,已然又過了很長很長時間。那段時間,他與道門一干雜碎天天玩你殺我,我殺你的游戲,也早記不清,到底什么時候,被人…陰了。”
“那…后來呢?”
丁岐山覺得那位陰活支煞王的仙人,實在太厲害了。
魔靈不知他所想,嘆口氣接著道,“你覺得,那些朝他收網的仙人,提前預謀到這種地步,在確定活支煞王有些不支后,他們還會給他時間,東山再起嗎?”
這個?
丁岐山搖頭。
“一開始,其們我們用盡了方法,采靈藥,煉丹藥,也…也確實有效了一些時間。”
魔靈語帶沉痛,“可怎想到,花大力氣弄的丹藥,也越來越沒用,等到全面警覺的時候,事情已然進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們…什么線索都沒,怎么也找不到那個魂靈堵缺陣的所在…”
剩下的丁岐山不用說,都知道,那位活支煞王為了保命,要自我封印了。
“魔域各主,各有不足之處,唯有活支煞王,高瞻遠矚,他知道自己時間無多后,就苦思不被道門打到魔域的辦法。”
魔靈望望從身邊打著旋兒遠走的龍旋風,心情沉重非常,“煞王一直認為,道與魔是相輔相成的,就像黑與白,陰與陽一般,缺了誰都不行。
道門就算再厲害,也是無用,反正他們不能打到魔域深處。
一時的得失,根本就是天道運轉的自我修補。
那唯一能讓魔域各宗忌憚的,只能是有滌蕩所有污濁之氣的光明法寶。”
丁岐山怔了一會,慢慢點頭。
他也認為,道魔無論怎么也割舍不斷。身為曾經的道門驕子,他知道,無論道門外在有多光鮮,其實內里,也是一樣的自私自利。
宗門會為了各種礦相互扯皮,甚至大打出手,死人無數。
師兄弟之前,更是競爭的不得了。
他一直打壓明石,不是因為其他,只因為師父一旦關注了別人,那放在他身上的關注,立馬就會少了一半…
修仙之人,一個個的,全都想長生。其實光憑長生一項,他就覺得,大家心里入了魔!
“…活支煞王,應該是個英明神武的魔主。”
得人夸贊,魔靈不由自主地嘴角翹起,“是的,他讓各魔主敬獻所有能煉器的頂級財料,閉關三百多年,終于從煉器小白,變成煉器大師,制出諸多像幽泉這般厲害的魔寶。”
丁岐山聽得有些熱血沸騰。
“臨被封印前,煞王還告訴我,這世上能被光明法寶認主的人,其神魂都自帶了天地清氣,能幫他,把被魂靈堵缺陣吸走的神魂補全。”
丁岐山看了她一眼。
各個光明法寶,都有魔寶應承,顯然,是那位活支煞王有意為之。
“隕在我手上的光明法寶主人,有很多很多。”魔靈回視他,“原來我也以為,做了那么多,可以助他了…”
還要找盧悅,顯然,還差火候。
丁岐山在心里的某個地方,突然之間,變得火熱起來。
他是元嬰修士,魔靈幻兒的名頭雖然大,可她真的不能再控制他了。
若是…
“你與盧悅,不管她是不是光明法寶的主人,都避免不了你們最終只能活一個的事實。”
魔靈佯裝沒看到他眼里的火熱,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岐山,努力助我吧,只要我們把盧悅的神魂開給煞王吃下,他就一定能蘇醒。哪怕補的神魂還是不全,他隨隨便便跺個腳,魔域也能震上三震。
到時我們一起輔助煞王,“有了他的相幫,我重塑肉身可以,你…無論想要什么,他也都會幫忙。”
“…谷令則呢?”
丁岐山沒正面回答她的話,轉向他早就認定的女人,“她與盧悅是雙胎生人,焉知,她的神魂沒有天地清氣?”
魔靈愕然…
“你舍得?”
“我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丁岐山俊臉顯得有些狼狽,“你比我更應該清楚,盧悅這次由明轉暗,我們找到她的機會,有幾成。”
魔靈幻兒:“…”
那丫頭身上的保寶之物,一定有很多。
而這人,所有一切,全是靠他自己一手一腳拼命弄來的。
如果真的打,他…
哪怕光之環的直正本領,還沒被盧悅完全掌握,他也是輸的份。
現在打,會輸。
以后打,還是會輸。
所以,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把主意打到谷令則身上了嗎?
“…這件事,你恐怕要失望了。”
魔靈想了一會后,深深嘆口氣,“我第一次接觸谷令則時,也曾想過這個辦法,可惜,她雖與盧悅是雙胎生人,甚至在某些方面,心念一致得厲害,她的神魂,也只是如你,如大多數人一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丁岐山沉默下來。
“我們必須找到盧悅,你——必須找到盧悅。”魔靈口氣堅定,“若不然,她會是你一輩子的夢魘,有她在一天,你就別想安樂一天。”
丁岐山在心里遺憾嘆氣,正要說我知道了的時候,死沙漠地,抖動起來。
“…哈哈哈!有朋自遠方來,紀某不亦樂呼!”
隆隆的聲音,如打雷一般,響在耳邊,“混天、冥厄,多年不見,你們兩個,還是這般急性,看來一點也沒長勁啊!”
“呵呵!我們沒長勁,兄弟們自個知道。”混天笑得冷然,“長明兄倒是讓我們兄弟詫異得緊,實在太長勁了。”
“不錯!”冥厄瞅著這個黑梭梭的古城地宮,也哈哈笑起來,“這么多年了,兄弟們都以為,長明兄把地宮弄成龜殼樣,是拋棄以往所有不羈,要安心當個萬萬年的忍著神龜。”
紀長明臉上抽了一下,為了傳承,他確實有夠拼的。
“你說我這地宮是龜殼?”
“難道不是龜殼?”混天笑著厲害,“兄弟們可都一個個試過,敲不開、蒸不爛、煮不熟。”
“哼哼,就你們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也敢想我地宮,簡直是癡人說夢!”
“癡人說夢?哈哈哈!老兄不是要上天了嗎?”混天耍起了無賴,“等你一走,就算你這龜殼,有多厲害,也將要變成老夫們的東西。”
“滾吧滾吧!”冥厄同樣幸災樂禍,“趕快滾!”
“滾…!”
紀長明大怒,一個滾字,帶著無盡殺伐,“就算要滾,也是你們這兩個雜碎滾!”
混天和冥相視一笑,“那我們要是不滾呢?”
“我人屠子好些年沒動手了,看來二位是真的不把某看在眼里了。”
紀長明的聲音帶著靈力,裹著龍旋風傳遍了死沙漠的各個地方,“記住,你們的死,是因為你們的魔主,觸怒了老夫。”
隆隆之音,在古城地宮方向響起,丁岐山遠遠看到的時候,目瞪口呆!
“師…師父,真…真的站起來了呀!”
盧悅詫異死掉了,透過顯示光幕,她親眼看到地宮之城,會變幻身體,如人一般站起來。
“那是當然!”紀長明被外面的兩個雜碎氣得要死,現在又被徒弟這樣懷疑,心情實在不太好,“這是某的第三個傳承,機關傀儡!為師讓你看看,它是如何讓這兩個雜碎自己滾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