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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澤水困卦

熊貓書庫    一指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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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上三個女孩相坐而笑的樣子,其實不僅魔門的人關注,道門的人,同樣關注。

  唯一不同的是,魔門之人一邊擔心,他們這邊的人要被道門拉走,一邊更多的在暗地里盤算,怎么能不動聲色地助煉魂宗滅了此人。

  那般用三昧靈火滅人神魂的,哪怕在魔門這邊,其實都是禁忌,他們怕了這個做事不留一點后路的人,一旦這樣的散修成就大能,哪怕宗門勢力,相撞之時,也要顧忌幾分。

  李孝倉親自收徒未果之下,各宗給門下弟子的暗令是,能殺則殺,不能殺…離遠些。

  各人私下的小九九是,反正有真正著急的,煉魂宗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人,這時候讓門下弟子,拿命去淌這樣的混水劃不來。

  而道門這邊,與洛夕兒一樣目光遠大的也不在少數,培養一個煉魂宗死對頭,比他們自己出手,要好太多太多。

  “看到那幾個人了嗎?進到幕阜洞若有機會…全殺了。”

  遠遠看到魔門中人監視盧悅的樣,楚家奇恨不得馬上拔劍。師妹與谷令則難得有機會相處,好容易能坐下來說幾句話,也要藏著掖著,真是太可惡了。

  “啊?”方成緒與羅通幾個對視一眼,一齊瞟向甲板,個個不解,這位師弟平時雖然冷硬,可正常從不輕易取人性命。

  “沒聽懂?那我就再說一遍,要么你們幫我在比劍之前。護著那方梅,要么我天天找魔門修士麻煩,”楚家奇獨目幽幽,“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那些人打不過我,最后肯定會懷恨在心…!”

  未竟之言,方成緒他們聽懂了,不就是魔門的人不敢找他麻煩,最后會找上他們嗎?

  被自家師弟這樣要挾,他們哪個能好過?

  “就這么說定了。”蘇淡水在旁開口。“不管方梅如何手段殘忍,她也是對著煉魂宗的。混蛋老魔當日在磐龍寺虐殺我宗弟子,妄想在我師父和時雨師叔的眼皮子底下,對盧師妹出手…”

  說到這里。蘇淡水頓了一下。懷疑盧悅那個眥睚必報的人。這樣跟煉魂宗這般死磕,就是為報當日之仇的。

  “于公于私,這方梅我們都得護!她活得越長。煉魂宗人…才越想吐血!”

  真是這樣嗎?

  邊上的管妮,看看這個向來平和,不管他人是非的蘇師姐這樣說話,總覺哪里不對。那日在四方客館,煉魂宗死士剛泄出點陰寒氣息,就讓她和洛夕兒發現了,可是她動手的時候,看得清清楚楚,蘇師姐居然以命護在那方梅身前。

  看看獨行俠楚家奇,看看蘇淡水,再看看甲板上,平時一派云淡風輕的谷令則,管妮摸著自己的下巴,覺得她可能真相了。

  一聲悠長的嘆息,從她口中溢出,當日她怎么就沒能拜進殘劍峰?

  每年十幾萬的分紅就不算了,宗門師長的包容,才是她最羨慕的。

  換他們任何一個,若敢像盧悅那樣,動人神魂,師伯師父師叔們,一定早把人抓起來,丟插天峰或者水牢了。

  “…現在我們就算想護,也不一定護得住,聽說煉魂宗在黑市,懸賞一千五百萬外加兩顆結金丹。”方成緒先是被師弟威脅,現在又被師姐命令,沒辦法下,只有正視這件事,“輕傷,從身體的部位到零件,都是明碼標件,兩百萬靈石。重傷不僅有五百萬靈石,還有結金丹一枚。要是收了人家性命,那妥妥的,馬上就不用奮斗了。”

  蘇淡水和楚家奇同時皺眉,兩人看自家有同門眼中亮光的時候,心里一齊惡寒了一下。

  “誰要是敢朝方梅動手,或是間接幫人什么忙,可別我楚家奇不顧同門之情!”

  “…喂!瞅我干嘛?我就是想想。”陳敬回瞪楚家奇,“我有那么笨嗎?我有本事傷人家一分半毫嗎?”

  這倒也是,蘇淡水收回原先要瞪過去的殺人目光,這次來的師兄妹中,以個人實力來說,除了楚家奇和管妮有本事跟盧悅玩幾招,其他的,若不連手,根本不可能勝那丫頭。

  “以后這種事,想也不想。”管妮念在盧悅命上,支援蘇淡水和楚家奇,“那方梅是個眼里不揉沙子的,她能活到現在,第六感一定非常強,若是感應到你對她動有殺心,也許不等你動手,人家就先朝你們出手了。”

  這是非常有可能的。

  陳敬摸摸眉心,打了個抖,“我沒本事護人家,我離遠些行吧?”

  “離遠些恐怕也不行。”蘇淡水閉上眼睛,“進幕阜洞前,師伯他們一定會要求我們看緊方梅不被人暗殺賣錢的。除了那兩個與她坐在一起的谷令則和洛夕兒,我們看到任何一人接近她,都得留一份心。”

  “那憑什么谷令則和洛夕兒就不會朝她動手?”陳敬反問,“那兩個人才有實力滅殺方梅,一千二百萬啊?結金丹啊?哪怕她們再有錢,也會心動的好吧?楚師弟,其實你與她比試的時候…”

  “閉嘴!”

  楚家奇一聲厲喝,獨目中滿蘊殺意,直接站起身來,帶著靈力的聲音,傳遍船倉內外,“不管是道門的也好,魔門的也罷,在我沒與方梅比試之前,敢接煉魂宗花紅,傷她半分的,以后我楚家奇不把他的所有親朋好友,全都虐個遍,楚字就倒過來寫。”

  船倉中為之一靜,劍瘋子的威力太大,一個已經讓人受不了了,再來一個…

  不!有可能是一窩…

  一些如陳敬般,心中有點鬼的人,一齊撇頭,徹底打消那點不切實際的夢想。

  逍遙殘劍峰本來就盛產瘋子,這樣的瘋子。正常都沒人敢惹。須磨因為伊水,在妖族地盤,殺了幾個來回,滅了那兩只蛟妖的所有直系旁系子孫,妖族那么多大妖,都爭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拿人家沒辦法。

  那時候殘劍峰只有須磨一個。

  現在的殘劍峰,可是師徒五個,得罪一個楚家奇。若是再引來其他人…

  想到毀人丹田的秦天。把夜梟魔王氣得跳腳,耍得團團轉的盧悅,還有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妖)。活活一口叨了斷魘老魔將要轉嬰金丹的飛淵。

  連原先最堅定心思的丁岐山。都不由自主地退縮了一下。

  二樓聽到楚家奇放話的帚木。生生的如混蛋老魔一般,也把手中的杯子,給捏得碎碎的。

  “師兄!”浮枷大驚。每次師兄陰臉的時候,都是要染血的時候。

  “蠢才!”帚木把手中的粉末扔到浮枷身上,“好你個棄疾,居然把我也當蠢才了。”

  看到如一陣風般沖出去的帚木,浮枷轉向若有所思的浮游,“師弟…!”

  面對灰頭土臉的浮枷,浮游深嘆口氣,“師兄,你說楚家奇為何那般護著方梅?”

  浮枷眉頭皺皺,再松開時,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你是說?”

  浮游點頭,“那丫頭,我見過好幾次,雖然本性良善,卻與帚木師兄一般,非常偏激!”

  浮枷摸著自個的胡子,“這樣說,我是上趕子被那丫頭利用,然后還滿懷感激?”

  浮游能說什么?

  盧悅為毀鬼面幡,功德不要,連自己的命都不顧,那種性子,反正是怎么也不會拿煉魂幡賣錢的。

  不過到了這時,看在須磨面上,他也只能安慰,“她比她師父精明多了,我磐龍寺,她第一個訛的是浮舟,第二個訛的是我,第三個訛的是帚木師兄,你是第四個,好在只是利用你一把,沒讓你出一丁點血。”

  連浮游這個有名的精明人,都被她訛了?

  浮枷很是驚訝,“浮舟的事我知道,可你怎么會被她訛了的?沒聽說地啊。”

  浮游摸摸鼻子,倒霉吃虧的事,他能滿天下嚷嚷嗎?

  “她不是用五十塊靈石一顆的價錢買了一堆的定神丹嗎?區區十來天,那丫頭,賣給我的價錢就變成了三萬。”

  “噗!”浮枷大樂,“你也沒虧,按現在的價錢來說,你還是賺了的。”

  浮游翻了個白眼,他是第一個付三萬靈石的人。

  “帚木師兄應該對她更感興趣了,上次為了那丫頭的小命還有筋脈,可把多年積存,都舍了出去。”

  浮游從窗戶前望向已經空了的甲板,小嘆一聲,“那丫頭的膽子大死天,其實真不適合我們佛門。”

  浮枷搖頭,“正好跟你的意見相反,我倒是覺得,她正應該是我佛門中人。”

  浮游驚訝地看向他。

  “她有佛性,那日那么吵的飯廳,她只聽到我的梵音,片刻間,進到佛的世界。”浮枷站起來,“她生來就應該是我磐龍寺的人。”

  看看走人的浮枷,浮游嘴角抽抽,須磨的徒弟那般好搶嗎?

  浮枷進到棄疾房間的時候,卻沒見到帚木師兄與人爭辯的一點聲音,兩個在他看來,應該大吵一架的人,正頭對頭一臉凝重的,看著地上的三個骨甲。

  棄疾的老手微抖,“帚木師兄!”

  帚木掐算半天,頹然坐倒一旁,“我早就跟你說過,天道的反噬,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

  “可是…可是明明天道已回歸原有軌跡,如何…”

  “如何?如何什么?”帚木厲喝一聲,“攪亂天道軌跡,她不懂!你也不懂嗎?哪怕天道回歸正道,這其中有過多少變數,你想過沒有?始作俑者…始作俑者自然得承受被改變后的天道反噬?”

  棄疾長長的眉毛都抖了起來,盯著三個骨甲,“一定是錯了,一定是我算錯了,盧悅的命,我從來沒算到過,不可能現在反而算到了。”

  “還算?”帚木一腳踢飛骨甲,“如果是錯,你能連錯四下?如果是錯,我也會跟著錯?棄疾你醒醒吧!”

  煉魂宗一旦死磕起來,他們全身而退很容易,可是他們身后的弟子們呢?

  棄疾站起來,把三個骨甲一個個的拾起來,“師兄,看在你也曾出身逍遙的份上,再幫我算一次吧!”

  浮枷微微側目,棄疾的十根手指,早就被掐得鮮血淋漓,顯然他是算了一次又一次。

  “無解,除非…你愿意讓她入我磐龍寺?”

  棄疾悲憤,磐龍寺是逍遙的克星嗎?曾經最厲害的師兄,變成了和尚。現在…最疼愛的后輩,逍遙的變數,還要走老路,變成尼姑?

  可是…可是不入磐龍寺…

  棄疾閉上眼睛,那澤水困卦,分明是一個不好…

  “當日,我也曾被卜澤水困卦,只有潛心向佛,以佛光感化,才得已活到現在!”帚木嘆口氣,他知道棄疾的掙扎,一邊是宗門,一邊是與宗門興衰息息相關的人,“當年的逍遙諸位師長,在殘劍峰還沒弟子下,放我離開,何以今日,殘劍峰已經有四位弟子,你連一個,都舍不得棄?”

  “…她為逍遙做的已經夠多了。”帚木在盧悅身上,關注得太久,久到一點點的早就把她當成自家疼愛的后輩,“放她一條生路,于你就這么難嗎?”

  難嗎?

  棄疾老眼水光隱現,微微撇頭,“這件事,我一個人決定不了,給我一天時間。”

  這是已經松動,要跟時雨他們商量了,帚木微微點頭,轉身就走。

  “阿彌陀佛!”浮枷宣聲佛號,跟著退出,若真能把那丫頭,變成他們磐龍寺弟子,他倒是愿意收徒。

  盧悅從甲板上回船倉,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深切懷疑,哪個想殺她的人,一直在心里詛咒她。

  “…楚家奇真是那樣說的?”

  “嗯!”向她匯報的黎景摸摸鼻子,懷疑鐵翅公的猜測是真的,“現在看來,至少你在與他比試之前,會是安全的。”

  盧悅沒有看向楚家奇那里,靠在倉壁上,揉揉鼻子,“看樣子,是他在念叨我了。”

  師兄念她可以,可是不要一直念啊,這樣會給她增加負擔的,回頭一定要跟師兄好好說說,若不然,下次她一定好好念叨他,讓他也困擾那么幾下子。

  黎景看向她,越是沒感動,應該越不對。

  “看什么?”

  黎景忙搖頭,轉向一邊。

  “我很感動的。”盧悅微笑,“不過這種感動,不是光一個謝字,就能解決的,我把它放在心里,讓它慢慢發酵,就像酒一樣,越久越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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