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渺,遠山遙!
看著默不作聲的盧悅,陶淘覺得自己可能又猜對了。∷,
她突然就覺得她可憐了。
這世上,很多感情都是需要培養的。
一百多年未回宗門,還成了別人家的記名弟子,就算曾經相處不錯的同門,對她還是一如既往,可其他人呢?
逍遙門因為她一次次送回的光核,這些年,應該發展不錯,可是一代新人換舊人,那些新人沾著人家的光,現在…卻未必還能認同她吧?
還有天地門!
陶淘想想那日,那些執法堂弟子,毫不猶豫地把捆仙繩就那么聽她指揮的,鎖到旁人頭上,不由悄悄的嘆了一口氣。
也許…
可能…
天地門的人,反而因為她在那邊接連做下的幾件大事,對她的認同感,無比加強了。
可惜,那邊加強了,這邊…知道消息,就要更疏離了吧!
盧悅真是受不了某人那種隱晦到極致的同,一個閃身間,進到桃核小屋。
走進里面,才發現,這里比在外面看到的,還稍為大了那么一丁點,十四五個平,雖然還是很小,可于她卻是盡夠了。
千機椅第一個被放出來,靠墻成塌狀,不管是用來休息,還是打坐,都是極方便的。
當初在死石林特意收的鎖靈鎖氣玉架,也被她不由分說,弄了一個出來。
玉架有三層。
后來重煉的赤陽劍,生平第一件飛行靈器木鶴,從宗門第一次領的法衣,甚至娘親手給淹制的肉干果脯…
這類對她有特殊意義的東西,都被封存的好好的,放在最上層。
中間是常用的丹藥、靈酒、靈茶、各色符箓外加才得的玲瓏仙糜一盒。
最下面,有些難辦。
這里的空間最大,原是放靈石的,難不成自己現在還放靈石嗎?
盧悅往后退了兩步,發現,在這方面,她可能沒什么天賦,只能尊從原來設計。
好在只要她在一日,就沒人能進到這個私密所在。
一箱下品靈石,一箱中品靈石,上面各放一個小些的玉盒,一個裝百十顆上品靈石,一個裝千多光核。
邊上還有的場地,擺上靈爐還有飛淵重新給她補足的一箱火靈碳。
這下子滿滿當當了。
真好!
看著小小的窩,盧悅咧開嘴巴,很有些喜歡。
雖然不知道陶淘在她身上,下這么大力氣的主要原因,可目前為止,她幫了自己好多次才是真的。
將來如果可以的話,能幫的幫一把就是。
“到哪了?”
出來時,盧悅瞄瞄下面的山川,有些不記哪和哪了。
雖是逍遙門弟子,可那些年,她好像一直忙,這邊,只走過一次。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啊?”陶淘攤攤手,“我看這里的山什么的,全都一個樣。”
也是!
她比自己還不如呢,問也是白瞎。
盧悅凝目,摸出地圖放大西南這邊的。。
“你看,我們在這里,這里…。再過一時,大概會到這里,這是我們逍遙門最靠近中原的臨中坊市。”
陶淘看她一眼,這人特意提坊市干嘛?
“一會我要到坊市去抓一個人。”
“啊?”陶淘有些震驚,“你是說,那個老大就是那個坊市里的人?”
盧悅點頭,“好像是坊市的執事。”
“噢!”
原來只是個小蝦米呀!
不過,此時小蝦米比大蝦米好。
“你這么多年沒回去,要不——把六指也露出來吧?”
陶淘覺得這人的脾氣,又急又火暴,把六指露出來,讓人家第一時間知道她是誰,可能他們彼此都會非常都安全。
盧悅瞄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在她面前揚了揚自己的右手。
果然,指套中那根一直藏著的手指,就在那里。
陶淘咧咧嘴,既然如此,干嘛又不把逍遙的法衣穿上?
“下來吧!就要到了。”
盧悅一把拉住她,收下飛梭道:“說真的,你真有意在歸藏界開一家玲瓏閣?”
“你想我把生意開到逍遙門?”
“不行嗎?”
看到龍飛鳳舞的臨中二字,盧悅心生歡喜,按下遁光,“逍遙門這些年的發展勢頭,在整個歸藏界,都是有目共睹的。玲瓏閣過來做生意,絕對有賺不會賠。”
要是下一個玲瓏秘市開在這邊,那就更好了。
“盧悅,其實我覺得吧,你可能更適合做生意。”
“呵呵!我這么聰明,自然是做什么像什么!”盧悅丟下這句話,大踏步往自家坊市去。
“這是全恢復了吧?臉皮比我還厚!”陶淘搖頭跟上。
“兩位道友還請留步,沒看到牌子嗎?進坊市,要收過市保費,一個人頭三塊下品靈石。”守在門口的修士喊住她倆,“兩位六塊靈石就好。”
盧悅一呆,居然要收過市保費嗎?沒聽說過啊?
當年跟著申生師伯在渡仙峰理事,對這邊,她還真知道一些。這里雖然離中原最近,可靈氣量也就比白蒼那邊稍好一丁點,大部分在此討生活的,還都是煉氣小修士,一個人頭三塊下品靈石,實在太過了。
“這是…逍遙門各個坊市都有的規定嗎?”
盧悅看都未看那告示,直接問人。
申生師伯沒老糊涂,那誰在這里面亂動手腳的,就一定要查出來。
盧悅不僅在心里念叨那位所謂的大哥,這次回來,還希望能查一查誰有本事,能無聲無息地禁住凌天峰的閉關石室。
棄疾師伯化神的心魔劫,一直吃在她心里。
上一世的逍遙門,風雨飄搖到那種程度,除了后繼無力外,只怕內妖的禍害最為嚴重。
“長眼睛了嗎?”
守門修士已經被人質問過無數次,早有經驗了,嗓門立馬大起來,“看看,看清楚,現在這是我們殘劍峰劉師兄收的一點辛苦錢。他為大家與那狐邊獸可是打生打死了好幾場,怎么,這點小錢你們都不要愿出,還想進坊市得平安?滾吧!有多遠滾多遠。”
任何事情,只要抬出殘劍峰,哪個敢不聽話?
他等著盧悅和陶淘服軟。
“殘劍峰?劉師兄?”
盧悅雙眼微瞇,她師父去追師娘去了,莫不是大師兄和二師兄收徒弟了?
可是如果他們收徒,不可能不給她一點信的。
“咄!劉師兄也是你能叫的?要么給靈石,要么你們從哪來滾…”
“啪!”
盧悅覺得她要是再不出手,等到陶淘動手時,那樂子可能就要大了。
掃手一巴掌下,打下那人半嘴的牙來。
“啊!出…出血了。”那人一抹嘴,發現血水中混著好幾顆牙,哪里還能忍,嘭的一聲,就放出了一枚求救煙花。
劉師兄說,有殘劍峰在背后,任何事,他們都不用怕!
這幾年,跟著師兄他老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哪里還能容忍被人這樣打臉?
“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這人沒用的樣子,把盧悅氣得額角的青筋都跟著崩了崩。
逍遙門的臉,算是被他在這里丟盡了。
“…什么人?敢挑我逍遙門場子?”劉杰帶著十幾個修士,以絕快速度趕來,把她和陶淘圍在當場。
“五叔,就是他們,你看看,把我打的。”
“全給我拿下!”
劉杰?
看到主持之人的樣子,盧悅太驚訝了,搜魂時,所謂大哥,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可怎么也沒想到,這人的居然是臨中坊市的負責人。
“住手!看清楚我是誰。”
結丹期的威壓朝自家人使,實在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
不過,盧悅更不開心的是,這些人,明顯一切都以劉杰馬首是瞻。也就是說,逍遙門在臨中坊市的弟子,只怕就沒干凈的。
所有正要投出的捆仙繩,俱被壓在當場。
是挺面熟,還有…還有…
陶淘發現,這些人在瞄過盧悅右手的時候,一齊呆在那里。
果然…挺有意思。
“…盧…盧師姐,您…您怎么回來了?”
劉杰大驚之事,又是大喜,“在下劉杰,家姐…家姐劉雨一直非常擔心師姐。”
還是熟人?
陶淘看到盧悅微瞇著眼睛的樣子,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盧悅確實沒想到,她要抓的劉杰,居然是劉雨的弟弟。
而且這人還…
她正要說什么的時候,遠處一道遁光,呼嘯而來,看其聲勢,分明就是結丹修士。
“是方師兄。”
劉杰顯然跟方成緒也非常熟悉,搖手時,那個起勁啊。
他怎么可能不起勁,若是朝宗門報上,他第一個迎上盧悅,絕對的有獎勵發下。
更何況,這位師姐可是土豪,手指縫漏出來的東西,或許都能幫他再往前沖一沖。
“盧悅!你回來了?”
方成緒驚喜,“什么時候回來的?這位是?”
他有無數問題想要問突然回來的師妹,可是師妹的面色,看樣子不是太好。
“師兄是看到煙花來此的?”
是啊!
方成緒點頭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不對,剛剛那個,可是求救煙花。
再看看地上掉下的幾顆牙,還有某人吐出來的血水,心里打了個突。
這是有人犯到師妹頭上了吧?
不過回來,怎么不穿逍遙的法衣?
方成緒深知師妹惹事的本事,先行打難,厲聲道:“怎么回事?”
劉杰忙一腳踹倒守門修士,“膽子肥了啊你,連本宗前輩你都敢攔,不要命了嗎?”
這話說的,好像她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盧悅討厭別人這樣給她挖坑,渾身都散發了冷氣。
“我…我,師叔祖饒命,弟子再也不敢了。”
“師姐,這也是我們本家的一個孩子,笨點,就是一根筋!”劉杰仗著盧悅跟他姐的交情,討好著,“您…您看在我姐劉雨…”
“劉雨就是這么教你用她面子的?”盧悅打斷他的話,“還把我殘劍峰的面子,一塊給你劉家用?”
劉杰的面色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怎么會朝他翻臉?
現場圍來的修士,有好些眼睛就是一亮。
“方師兄,你看看這牌子。進小小的臨中坊市要三塊靈石,這是誰給他的權力?”
盧悅聲音淡淡,“滅殺對周圍修士有威脅的妖獸,本就是逍遙門弟子的職責,怎么在這里,就變成按勞索酬了呢?”
如果當年在白蒼山,逍遙門也這樣做,她早有多遠,跑多遠了。
這世上,不獨她一個人是有心人。
“你個兔崽子,你怎么敢的。”
劉杰瞬間暴起,狠狠一腳踢到那守門修士胸口,幾聲輕咔聲,那修士掉到地上的時候,眼睛鼓起老高,居然已經隕命了。
“哎呀!”劉杰好像萬般痛心一般,伏倒在盧悅面前,“盧師姐,我這…我這真沒想到,二娃子居然…居然這般做!我這就給退,所有七天之內進到坊市的人,都可以在我這,領回他們交來的靈石。”
殺了?
當機立斷的好厲害!
盧悅看看沉默不語的圍觀修士,輕嘆一口氣,“方師兄,你暫時看著臨中坊市吧,我要把這邊的所有弟子,全都帶回宗門,交由刑堂處理!”
這般不近人情?
方成緒張張口,又輕輕抿上。
“師…師姐,讓我把二娃子收大家的靈石全還上,我…我一定親回刑堂領罰!”
盧悅眉頭不自覺地攏了攏。
由道轉魔的人,是不是都有一身好演技,是天生的偽君子?
“不必了!”盧悅收下告示牌,“方師兄,這邊的事交給你,我帶他們先回宗門。”
“…好!”
方成緒看她連飛梭都放出來了,還能說什么?
朝陶淘歉意笑笑,“回宗門好好說話,劉雨那…”
“劉雨那,我會跟她說清楚的。”看看一個個變色的臉,盧悅不想在路上,再弄什么事,難得柔聲,“做錯事就是做錯事,領個鞭子,回頭好好做人。”
“是!”劉杰伏在地上,低著頭,掩下自己面上的扭曲,聲音卻誠懇無比,“這件事,不關大家的事,都是我…我這族侄的錯!也有…也有我的錯,是我任人唯親,是我有眼無珠。師姐,坊市事務繁多又瑣碎,我…我一個人回去領鞭吧!”
盧悅垂眸,她的目標一開始確實只是這個劉杰。拉著這一串人,飛梭確實坐不下。
“好吧!就你了。”
劉杰身體一僵,他都做了這么多秀,怎么還會這樣?
不是應該把大家都帶走,留下他跟著方師兄處理坊市事務嗎?
不是應該高興朋友的弟弟,識大體,明大義,心好性好,一見喜之,再好生給點東西補償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