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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六章 梧桐仙根

熊貓書庫    一指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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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

  古仙時代,梧桐仙樹與鳳凰有天生的緣份,不過盧悅知道,它還有個名號,叫樹中智者。

  所謂一葉落而知天下秋,這葉,指的就是梧桐葉。

  鳳凰涅槃,燒盡世間恩怨情仇的大火里有它,沒有它,甚至鳳凰涅槃都不算完整。

  可是現在,這處莫名空間里,似乎是梧桐仙樹的墳墓,不論是管妮還是冰鳳火鳳,他們都在努力地用靈氣滋養最后一顆,將要脫去所有生機的梧桐仙根。

  踩著金黃的梧桐葉走近的時候,盧悅可以看到,三者眼中的悲痛。

  她毫不猶豫地把手放了上去,“師姐,你應該叫我的。”

  “沒用的,除了鳳凰靈力能助它重展生機,其他…都不行。”

  管妮一邊說,一邊還在給自己灌靈酒,她不是沒想過朝盧悅求救,畢竟隱仙宗的無邊仙樹,就是被師妹救活的,可是一試才知,有些事…,她求不著。

  “讓你們擔心了,只是我這里,實在抽不出手。”

  發出的飛劍傳書,被擋在這片空間里,而她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時離開。

  試過木靈果然幫不上什么忙后,一只綠瓶被盧悅迅速摸出來,滴下一滴綠液的時候,她手上的靈力一動,靈水聚來,與綠液一同灌進了梧桐仙樹的老根里。

  蒼勁枯黃的老根上,突然閃過一絲瑩綠,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就那么若影若現在粗大的桿干上。

  “不是告訴你們,不要再管我了嗎?”

  蒼老的聲音帶著疲憊和欣慰,“趁著現在,拔除仙根,將來把它種到你們喜歡的梧桐小崽身上。”

  “吱吱!”

  “吱吱吱…!”

  冰鳳和火鳳的叫聲有些亂,盧悅沒聽懂,不過梧桐仙樹的樹靈,應該聽懂了。

  老者望向盧悅和飛淵,“兩位道友就是這憶埋絕地的有緣人?春雨仙碧…太難得,不必浪費在老樹身上了。”

  春雨仙碧?

  盧悅查遍典籍,也不知道這綠液是什么東西,倒是沒想到,在這里得了它的名字。

  “它也不能救您嗎?”

  老樹靈黯然地搖了搖頭,“不能!滅世滅世,在滅世的那張大網中,事實上,誰也逃不掉。天命不可違,逆天而行,雖能殘喘一時,卻不能殘喘一世。

  憶埋絕地,也只是它暫時忘了的地方,但現在,規則已復,我逃不脫,五水…也逃不脫。”

  “五水前輩在滅世之時,斬了分魂轉世。”盧悅感覺春雨仙碧才幫他聚來的生機,又在他的話中飛快泄去,不由蹙眉,“修道本就是逆天改變,如果認命,天——自然鎖得更緊。”

  仙界早無‘根’成龍形的梧桐仙樹,可這個空間里,卻有九個,唯一的這個,若是再死了,仙樹再植的成功性到底有多少,哪怕盧悅也不能說就有把握。

  “前輩,我能舍得春雨仙碧,您…不想再看看外面的天空嗎?”

  “呵呵!想!”

  老樹毫不諱言,當初大家躲到這里來,就是想看看,天清地朗的世界,“可惜,天道不是你以為的那般簡單。

  滅世,是天下生靈,向天地所做的自我贖罪。

  任何那時的生靈,被天下大愿所引都逃不過。有那逆天改命的代價,還不如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否則,你們以為不死不滅的圣者,何以要斬魂轉世?”

  他深嘆一口氣,“真正的五水都走了,我當然也該走。”

  盧悅緩緩收手,望向管妮。

  如果要拔仙根,就不能再耽擱了。

  “動手吧!”

  老樹朝管妮和兩只還小的冰鳳火鳳微笑,“當初大家躲在這里,只是因為有感滅世之后,天道洐生的某一念,要斬殺我們。”

  當諸神獸,填了百靈戰場,穩了仙界四方,就再不會有五百年一次的鳳凰涅槃。

  可是滅世,代表了天下生靈一朝零落,積怨無法散開,必成天道一念。

  梧桐仙樹并不是無可替,雖然曾經起念,入神仙居大能的后手,可…

  “混沌初生無黑白,是非對錯…無人分。”

  老樹見能動的人始終不動,自己動起了手。

  此時的他,還有春雨仙碧才積聚的力量,老手伸出便化成的樹須,慢慢地剝開枯黃的龍首處,“天邊絕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榮枯之期,水有無盡之流。”

  他的根須,再也不成龍形,身影淡的快要不可查了,不過面上的笑容,倒是更多了些,“當初陰差陽錯,我們…臨陣脫逃,未入諸仙所布之后路,躲到了這里。”

  他舉著那根碧油油的小枝,語氣很是唏噓,“可是無數無數年,憶埋始終沒靈氣,我們雖號仙樹,卻只能一個又一個地耗死在這里。”

  明知道五水在這里,卻不敢露一點頭。

  因為在那個后路里,梧桐仙樹,也要撐起一方世界。

  沒有他們相助,那個后路的結果如何,他們不敢想。

  若說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好在天地垂憐,讓你們在最后的時間段,找到了我。現在,它——是你們的了。”

  管妮伸出手去,“前輩放心,我一定選一個您喜歡的…”

  涅槃之心,是老樹幫忙,才沒有一分為二。

  冰鳳火鳳,都得到了它們該承繼的東西,五百年后的鳳凰涅槃,因為有它們兩個,她也不用那么擔心了。

  老樹靈笑著點了頭,“鳳凰涅槃,集梧桐仙枝,燃世間一切恩怨情仇,這是我們的美好愿望。可是我還要告訴你們,事實上,怨懟才能更長久地活在世間,因為當人滿足的時候,欣喜和歡愉常常只是曇花一現。

  而一旦心生怨懟,則像長了幾百年的樹木,根深蒂固地牢牢存活于血脈之中。因為痛了,才會更深刻地記住。

  天道因滅世而痛,在它面前,個人渺小如滄海一粟,根本無可抵御,你們…當小心…再小心…”

  老樹靈終于徹底消去,徒留下這沒有靈氣,滿是梧桐枝葉的莫名空間。

  盧悅三人互望沉重的一眼,都莫名地想到陰尊。

  “…我們進來的時候,他就快不行了。”管妮看了一眼傷心的冰鳳火鳳,“外面的一切,都沒來得及說,他就幫我把涅槃之心沒有破壞地,完全讓它們兩個承繼了。”

  她望著自家師妹師弟,“以后抄經的事,等曾想和花晨上來一起吧!”

  陰尊說,他是天道,所以不死不滅。

  在天道面前,盧悅的個人努力,實在夠讓人心驚的。

  琴音叮咚,嚴星舞的修為最低,哪怕面對這些還沒長大的神獸和大妖,才筑基沒幾年的她也頂不住。

  可是兩個師姐都夠狠,不愿幫忙。

  她一個人根本攔不住打在一起的家伙,不到三天,就把師父留下的百張回春符用的差不多了。

  再有受傷的…,就憑她的回春術,沒妖能買賬。

  嚴星舞可以預見師父要是再不回來,她的日子會有多悲催,甚至可能會有神獸,死在她看管的時限內。

  這樣恐怖的事,她不敢想。

  長這么大,這是師父第一次給她的任務呢。

  沒辦法下,嚴星舞只能硬著頭皮,給這群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彈陽春,彈和風,努力以自己的琴意,安撫它們暴躁的脾性,不至于一言不和,馬上打起來。

  飛淵撕空間,一閃而回至半空的時候,她還正在努力呢,哪怕琴弦上,已慢慢染血,琴音叮咚,也如輕風撲面。

  “師父師叔,管師伯,你們可回來了。”

  早早沒露一點聲響地跑上來,對他們歸來的欣喜,傻子都能看見。

  另一邊,林芳華還在一片空地上插陣旗,她好不容易算好的方位不能亂,只能搖搖拱手。

  “你師姐在干什么呢?”

  場中的情況,盧悅一眼即明,小徒弟那專注的樣子,雖然挺好,可是那手…看上去,實在有些可憐。

  “我和師姐在布反陷陣。”早早得意,“那些家伙不是控制不好靈力嗎?等布好了陣,讓它們一個個地到里面自己打自己,多試幾下,肯定都知道了。”

  別人的痛,雖然會讓它們出手稍輕,可哪有自己的痛印象深刻?

  管妮很無語,林芳華做什么事,都想往最省力的地方去,這反陷陣,倒是布的不錯。

  朝被撕裂空間嚇住,老實呆著的冰鳳火鳳,輕輕拍一下,“下去玩吧!”

  冰鳳火鳳畏懼地朝飛淵看一眼,發現他沒反對,忙高高興興地展翅下行。

  “你們怎么會布反陷陣的?”

  盧悅不解,這東西她也想過,只是怎么弄的,不僅她不知道,飛淵不知道,就是蘇師姐也不知道。

  “陰人唄!”

  管妮白了一眼還笑嘻嘻的小狐貍,“其實不僅早早不老實,林芳華陰起人來,才更讓人有苦說不出呢。”

  “管師伯這話,我會告訴師姐的噢!”

  “滾蛋吧!”她一腳把她踢下去,“星舞的手傷了,你做師姐的,也好意思看著?”

  “嘻嘻!”

  早早顯然被踢慣了,落下不到兩米,就穩了身形,“師父,不是我不幫星舞,藍師伯教人,一向講究尋循漸進。

  可要是按著她的路數來,一百年,師妹可能都還在打基礎。

  但現在您聽聽,這和風彈得多好啊!要是藍師伯聽了,一定會后悔,沒早給壓力。”

  盧悅偷偷吐了一口氣,教徒弟這種事,算了,還是交給有經驗的人吧!

  “你們是師姐,教育師妹可以,但偶爾也可以幫幫她。”

  “知道。”

  早早脆聲,“我在隱仙宗常聽她彈琴,離撐不住的時間還早著呢。”

  說好的,一天十二個時辰,除去講經的半個時辰,師妹管三個半時辰,就是她和師姐,對小師妹的照顧。

  盧悅和飛淵頭上都有些冒汗,這話,怎么那么像二師兄訓練他們時的語氣?

  “你們什么修為?星舞什么修為?”飛淵想起當初被逼練劍,心有戚戚,“這明擺著欺負她,不怕她將來繞著你們走啊?”

  “她敢?”

  早早嘴巴比腦子快,好在看到師叔一閃的惱怒,迅速擺了個哭臉,“我們誰不是這么過的?我是狐貍,還是以幻術擅長的,可是我什么不會?我連劍都能跟那個絕輔打呢。

  還有二師姐,就是管師伯都是見一次收拾一次,能布陷空陣,還不是被吳露露師伯逼的?”

  在早早的心里,藍靈不是不好,而是她的性子,在某些方面還是太溫婉了些,從來沒用過高壓手段,這幸好師妹比較懂事,天份也高,要不然恐怕都被慣壞了。

  “你常常收拾林芳華嗎?”

  盧悅悠悠的語氣,讓管妮汗了一個,“什么叫我收拾她?我教她,比我教自己徒弟還盡心呢。冤枉人,你也不能這么冤枉啊!”

  她的眼神微有不善,“我教她的那些,當初我師父都教過你,你敢說我師父那時是在惡意地收拾你嗎?”

  盧悅無語,她還真不敢說申生師伯收拾過她。

  潤物細無聲,師伯對她的教導,溶在宗門一個又一個卷宗上。

  雖然到現在,她也不耐那些俗務,可是平地高樓萬丈起,正是因為師伯當初的教導,不論什么人什么事,都糊弄不了她。

  “早早,把屁股伸過來吧!”

  管妮目光不善,瞄向始作俑者,“敢歪曲事實叫屈,是我這段時間,打得太少了吧?”

  早早苦臉,躲到盧悅身后,“這,這…您可不能打我,夸張事實說話,是方成緒師伯教的,要打,您也得回去,先打他。”

  雖然這里的都是神獸,都是大妖,可是大家都太小,離說人話的時間,看樣子也還早。

  要是能回三千城,過輕松日子,哪怕挨頓打,早早覺得,也是劃算的。

  “你看看你看看,我跟這小狐貍,沒法講道理。”

  管妮氣的磨牙,師兄師弟,師姐師妹,性子不一,也不知道是他們一股腦地教,把本就懵懂的小狐貍,教的更懵懂了,還是她跟他們裝傻。

  反正,她覺得,小狐貍每次惹完事,裝傻的可能性,達九成九,但架不住,人家就是幅小樣子,打,打不上手,罵,只能把你自己氣得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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